618 神界現狀

神界可以說是和人最容易相處的一個族羣的,當然這種和諧主要是來源於天理的認知,古往今來的帝王總是受命於天、而自稱天子的他們也象徵着如神一般的地位和權力。

而事實上也同樣如此,雖然中天界早已沒有了皇權,但卻有着星海和瀚海這兩條“毒海”的存在,阻斷了人和神之間的溝通與交流,對人而言,部分人信奉着天理而對神有着一種本能的敬畏之情,對神而言,人同樣也是他們好奇且有着某種神秘感的族羣。

可以說幾乎從未打過交道的兩大族羣,又何以會有任何事務的發生,這是羅天心中的第一個疑點,但是直到在場衆人七嘴八舌的把問題逐一說了一遍之後,饒是已經算“出國”二次,對外族有過更多瞭解的羅天此時卻也不禁感到有些驚訝萬分。

“這麼說,有一部分神界族民是居住在星海和瀚海以外的地域?”

羅天說這番話的時候腦子裡想到的是西北十三鎮,對中天界的人來說,每一名生活在西北十三鎮的人都是被放逐的對象,他們就和古代被髮配邊疆的死囚一樣,早已脫離了人類的戶籍,早已不再算是一個人了,至少不是正常人。

那麼,這樣一羣生活在星海和瀚海之外的神族之人,是否也是這種情況呢?

“是的,而且數量還不少,神界周邊並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在海上有着數不清的島嶼,可以說,有多少島嶼就有多少神界之人在此定居,而且這些年來,隨着海平面的上升,也讓部分島嶼上的人羣開始重新尋求新的陸地作爲定居點,而照這樣的推進速度來看,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踏上中天界的大地。”

這話是一名尊者說的,他的話讓羅天皺起了眉頭,神界並不是漂浮在天上的,而神也不是居住在天上的一羣神仙,他們和人一樣,腳踏實地的生活着,如果此人的話是真,那麼神界之人和中天界“搶地盤”的事情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生。

羅天的心中在思考着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帝朗在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的回覆,羅天心中一動,隨即說道。

“不能劃分出一片保留地,作爲部分神界之人的暫住地,等到他們找尋到新的島嶼再行遷移嗎?”

羅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正如帝朗身旁的那名神界之人,神界並非都是危險的軍國主義分子,而中天界也並非密密麻麻住滿了人口,很多問題只要能夠有人居中調和一下,爲何就會遭來惡果,而帝朗既然是中天界專門負責處理神界事務的專家,那麼他必然也面對這這種問題。

羅天的話音一落,現場原本還有的一些聲音剎那間便消失了,不少人此時都古怪的看着羅天,這頓時就讓羅天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過他並沒有改口或者說抱歉之內的話,而是等待着帝朗的回答。

“羅天你可知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適應神界之人的生存?”

帝朗的反問一出,羅天頓時就明白了過來,果然,適合神界之人生存的唯有絕對純淨的靈氣空間。

關於此點,羅天之前並非沒有想到,而是他故意沒有提出,只是神界的情況完全不同,畢竟他們並非侵略者,和鬼族試圖以死穢之氣遍佈人間的侵略野心完全不同,而神界的普通人說白了就和中天界的老百姓沒什麼區別,即使他們真有想要長久住下來不再搬離的野心,但帝朗也必然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然而,正當羅天這樣想的時候,突然間,他的心中劃過了一個念頭,再次看向帝朗的時候,不禁看到了帝朗臉上幾分隱含鼓勵的笑容,這讓他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這羣人……都是人神?”

當人神二字從羅天口中說出的同時,之前其他人看他眼神中的那股子疑惑消失了,當羅天明白真相之後也和衆人一樣齊刷刷的看向了帝朗而此時帝朗說道。

“只能說大部分都是人神,具體數量難以統計,而且有多少流入中天界當中誰也不知道,這羣人究竟是爲了尋得一處生存場所,還是如你那位朋友一樣懷揣着不明的目的,誰也不知道。”

帝朗的話一出口,立刻就讓羅天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而被帝朗提到的堯天,也的確如此,而且羅天更加能夠肯定的是,如果真如孟百生所說,人神是擁有人心神性的這樣一種特殊的生命特徵,那麼人神可以輕易的瞞過天人之境的識別和檢測,通過斷魂海進入中天界,可謂是防不勝防,而到時候不但滄浪城形同虛設,而神界一旦有心製造混亂與陰謀,恐怕中天界將會迎來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

正當羅天低着頭思考着問題的癥結與未來的時候,猛然間他就想到了另外的幾件事,而就在此時,帝朗屏退了在場衆人,唯獨留下了羅天。

“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羅天從進入滄浪城城主府後,神態表情的變化就被帝朗收歸眼底,他很清楚,如果說他自己就是處理神界事務的專家,那麼在神界的問題上根本就不需要羅天的插嘴與補充,羅天知道的他都知道,羅天不知道的他也知道,但帝朗帶羅天見識今天的這番討論,目的就是爲了引申出那些羅天知道而帝朗卻並不知道的東西。

比如說——人妖。

“我有一位朋友,他曾經引家逢變故而被人擄走,回來後被迫懷孕,而懷上的那名嬰兒便是一個妖靈。”

羅天開始講述雲袖的經歷時,帝朗一直在留心傾聽,關於這件事,帝朗雖然也知道一點內情,卻並不清楚更多的詳情,乃至於當羅天提到萬季安等人的名字時,他的眉頭忽而皺起,忽而凝結,看的出帝朗也如羅天一般,在分析這其中的問題所在,同樣也在結合現實將其結合在一起。

當羅天說完雲袖的故事後,帝朗正要做出總結,卻聽到羅天又繼續說道。

“還有造化之門一役,魔界是如何進來的,這同樣也是一個問題,我還有一位朋友,她是在長大之後通過魔界的封魂儀式入的魔,但據我的觀察,她入魔的情形似乎並不徹底,雖然我不太可以肯定是封魂儀式出了什麼問題,還是她自身的問題,又或者是施術者本身的問題。”

羅天此時又提到了董戀雲,當初羅天和魔能在談論起董戀雲的傷勢時,魔能曾經告訴過他關於魔界的封魂儀式和赦命之術的區別,也因此而讓羅天意識到,董戀雲似乎並沒有完全入魔,她還留有人類的部分表徵,那就是她的心臟仍舊如人類那般的跳動,只是無法造血罷了,也正是從董戀雲身體上的疑惑讓羅天將矛頭指向了那名叫劫影的魔人,但是劫影的身份地位顯然是不夠他對董戀雲做出這種舉動,所以他的背後必然還會有其他人的致使。

而如今想來,恐怕真相是魔界有一些人並不想讓董戀雲完全入魔,或者說從劫影出現在當初因寒山寺覆滅之後的姜小云跟前,這場來自於魔界的陰謀就已經開始上演了,只不過那個時候劫影選中的對象是姜小云,而最後卻陰差陽錯的“造就”了董戀雲。

羅天對帝朗的信任來源於師童的認可,以及在那閣樓之中他對奈西的認識,雖然不多,卻也並不妨礙羅天對帝朗實話實說,羅天很少能夠相信一個人,同樣也不是什麼正道中人,無論世人眼中的“正義”該如何來下定義,究竟是能夠戰勝邪惡的纔是正義,還是勝利者口中的正義,那都不是羅天會去在意的。

羅天的敘述讓帝朗似乎也沒有料到問題會如此嚴重,而在他沉思片刻之後說道。

“如果說煉妖皇因爲他前代神界大祭司的身份而讓妖界和神界有關關聯的話,那麼魔界的關聯性又在哪裡呢?”

雖然自古以來,妖魔、魔鬼這些詞彙都是連着來讀的,從天理的角度來看,這些都是非人的代名詞,但羅天和帝朗都很清楚,這些關聯詞彙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因爲即使把這些詞調換一下,除了不能證明天理外,其實都說得通。

“我還在調查。”

羅天沒有說不知道,而是說自己還在調查,但這樣的一個結論顯然是不足以說服帝朗的,他是一個嚴謹的人,寧願以奈西那種身份出現在那棟閣樓當中,不惜和鬼界打交道也要看一看羅天是怎樣的一個人,雖然迄今爲止,所有問題的疑點幾乎可以說是都沒有答案,但羅天的心中卻認爲,其實答案早就已經出現了,只是身在廬山中的自己並沒有摸透罷了。

“如此看來,煉妖皇確實是一個重要之人。”

帝朗的話讓羅天心中也如此認爲,雖然他並不能肯定找到了煉妖皇就能探明一切問題的緣由,但這卻是目前唯一的一個突破口,也是將所有問題聯繫起來的關鍵所在,神界之行勢在必得,不管面對的是如何的艱難險阻,此行的目的也一定要達成。

帝朗此番回城爲的就是羅天口中的這一席話,雖然說這樣的一段話兩個人完全可以邊走邊說,這樣還不會浪費時間,但帝朗和羅天都很清楚,任何沒有憑據的結論從他人口中說出,留下來的只會是疑心,而不會是任何結論。

在離開滄浪城之前,帝朗派人通知了那名神界之人,三人決定繼續踏上前往神界的旅程,而在三人匯聚之後,羅天問道。

“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前往神界,神界之人真的會放行嗎?”

羅天的話讓帝朗淡淡一笑,回答道。

“也許,神界之人也正在等待我們的拜訪也說不定呢!”

就在羅天這邊決定踏上前往神界的旅途同時,管良、堯天、杜曦瑤三人也在爲他們即將進行的夢境獨立空間之旅而犯愁。

羅天不在,但是卻留下了天座化身,所以只要三人願意,隨時都可以開啓這段奇幻之旅,但不同的是,三人的心中各有各的想法,而且最關鍵的問題並不是來自於三人本身,而是那名尚在沉睡當中的少女——璇兒。

璇兒仍舊未能甦醒,雖然管良三人可以大致肯定此時手握天悲玉的她已經進入到了找尋陸恆的旅途,但是誰也不知道當他們碰面之後又會發生點什麼,而且當堯天不經意之間看向管良的時候,發現他正一遍又一遍的整理着璇兒的衣襟,這樣的舉動也不禁讓堯天一陣陣失神。

堯天和杜曦瑤自然也感受得出管良對璇兒的那份情意,即使他並沒有刻意表露出來,但這樣的關心則亂,卻是非常容易影響到他的判斷,也不知道羅天爲何會那樣決定讓他們三個人來進行這項艱難的工作,如果說留下來的人當中沒有管良或者是沒有堯天,或許一切都好。

“我說,做這樣一個決定當真有這麼難嗎?”

許久之後,杜曦瑤有些坐不住了,這樣的話從她這樣一名擁有空靈道心的人口中說出,確實有些反常,她的話並沒有迎來堯天和管良注視的目光,因爲在他兩之間,也有着一道無形般的枷鎖,在妨礙着兩人做出決定。

杜曦瑤有些失望了,此時的她更加後悔自己沒有和羅天同行,即使和羅天同行將要面臨的是比眼前更艱難一萬倍的艱難險阻,但卻也是能夠讓自己安心的旅途。

此時杜曦瑤站起身來,朝着天座化身走去,而走到半路她忽然間想起,沒有堯天,只要難以製造一個夢境之上的獨立空間,而她邁出的步伐雖然停下卻也不願意就這樣迴轉回去。

“管良,抱歉。”

此時堯天突然間對管良認錯,卻仍舊無法讓管良臉上的神色有些微的改變,其實無論是神還是人神,對管良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即使是在歲月城再次見到堯天的時候,管良的心中也並沒有完全忘記眼前的這個人,他仍舊能夠回憶起彼此間曾經有過的那段快樂,即使他很清楚這樣的快樂曾經在蒼茫城被擊潰過一次。

所以,管良在那之後也試圖以欺騙自己的方式對自己說,堯天的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她對自己的情卻是真的,即使不完全爲真,也是半真半假的,畢竟能夠瞞過師童的秘密規則,還能夠俘獲男人心的女人,又如何能夠作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