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 勝負揭曉

這個人會在哪呢?

羅天遲遲沒有結束這場戰鬥的原因便在於他的心中裝着太多複雜的東西,這些東西攪亂了結果的誕生,但同樣也讓因爲心思在不停的瞬間變化的同時,讓戰鬥也在不斷地高朝迭起。

羅天以巧妙身法閃過了一次蘇玲的攻擊,但這一次攻擊的走勢卻並未到底,而是在和空氣進行了一次光速的摩擦之後,伴隨着火光四射,又再度劃破虛空,朝着羅天躲閃的位置而來。

空間的聚合與分離,對羅天而言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的駕輕就熟,但前提卻是必須要依靠天座化身的能力才能得心應手,而如今羅天並頒發喚醒天座化身來幫助自己戰鬥,所以他在運用空間之法的時候至少打了五成的折扣,但即便如此,蘇玲想要通過劃破空間的法子來傷到自己,仍舊是癡人說夢。

戰鬥中的蘇玲看樣子的確沒有思想和意識,只是一具傀儡而言,但是這張栩栩如生的熟悉面容,卻也不斷的在讓羅天思考的同時,讓他的心底深處的某個聲音和畫面在不經意之間涌現出來,那是羅天和蘇玲曾有過的短暫記憶,但因爲兩人有着相似到相同的命運以及悲慘遭遇,因此讓羅天能夠將這段共通的記憶記得如此深刻。

這樣的回憶便是人性,然而保留的這點人性卻已經讓羅天三番五次的遭到各種幾乎算是毀滅性的打擊了,而如今也不例外,在羅天的思考和行爲過程中,蘇玲的畫面和過去的影像突兀的躥升至自己的腦海,也讓整個思考的過程出現了短暫的停頓,而這一瞬間的停頓,極爲致命。

劃破虛空並不難躲,但難就難在通常空間是沒有外部結構的,也就是說,被劃破的並不是空間的表層,而是空間的內部結構,也就是說,是蘇玲發動的規則力所帶動的氣流、靈氣以及她所擁有規則的特別排列組合方式讓所在空間內部諸如空氣、靈氣以及穢氣、濁氣乃至於空氣中各種微量不等的介質進行了一次複雜的融合,而之前所產生的火光便是這次融合所導致的反應。

羅天並不能理解這種反應,畢竟他雖然能夠以漏洞規則洞察蘇玲所修煉的規則,可他自己卻並沒有修煉過這種規則,就好像紙上談兵一樣,他可以通過原理來試圖理解個七八分,但是真讓他去修煉這樣的規則,沒有幾十年的寒暑羅天也無法修煉出個成果。

因此,當羅天看到蘇玲劃破虛空的瞬間,他的第一個反應並不是閃躲,而是釋放出一道規則力留在他原本所處的位置,這一道規則力中留下了一丁點羅天自己的意識碎片,即便失去了也完全能不會影響他未來的實力發揮,而蘇玲的攻勢到達羅天所處的位置後,先一步觸發到了羅天留下的“殘影”,而後產生了火光的碰撞,在這一瞬間,羅天便感應到了對方這一擊的效果,而在這樣的一個過程後,蘇玲的劃破虛空來了。

這一次,面對這樣的攻擊,羅天卻並未選擇閃躲,而是伸出了一根指頭穩穩的戳中了蘇玲發動的下一次規則力所迎面而來的那個方位,規則力本來是無形的,但是因爲和空間的內部結構進行摩擦而導致發光發亮的那一瞬間,也讓空間內部介質在進行了不規則的融合和反應後,讓空氣中的介質又以另外一種形式排列組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部分有實體的存在。

羅天這一指頓時就讓場邊場外都發出了譁然聲,對於來到現場之人,都是釋道者一途當中的高人前輩,就算他們當中大多數都沒能凝練出屬於自己的道心,但他們的實力仍舊可以讓他們在這一方天地當中稱雄。

畢竟道心只是表明了釋道者有繼續攀登更高峰的潛力,也是另外一個境界的開端,但是能夠進入到這個境界的人太少了,即便放眼整片天地,也是十不存一,而羅天能夠進入到他今天的境地,靠的不是別的,恰恰是他完全剝離了人性之後所留下的“純粹”。

“好精妙的空間之術,沒想到這一世的他,竟然也擁有了這樣的實力。”

畢丘的話並未讓萬季安的臉上浮現出任何表情,從很久很久以前,萬季安就聽膩了“天命”二字,無論是那天蕩之日,還是自己所遭受的二百年空間禁錮,甚至於他離開牢籠所受到的苦難,以及今天的再見,這一切無一不是受到天命的擺佈。

曾經爲皇,以天人之姿降臨人世,向世人傳達天語的萬季安並不排斥天命所歸的這種感覺,不管這段天命最終換來了怎樣的結果,他都無所謂,這是萬季安和羅天最大的不同。

畢丘密切的關注着戰場,戰場上的那個人和他熟悉記憶中的那個人雖然有着部分的差異,但總體來說並無二致,更重要的是,每當羅天將自己的實力展露出一分,那麼畢丘對於印象中的人影的迴歸程度也就更接近一分。

和所有的神棍一樣,畢丘預示的也是未來,至少是羅天從未經歷過的未來,而這樣的未來他從未錯算過,二百年前如此,二百年後也同樣如此。

然而,萬季安卻說,這一戰將會出現讓你意料之外的結果,畢丘雖然不信,卻也並沒有做出反駁,畢竟萬季安雖然不再爲皇,卻仍舊是他最敬重之人,想那玄化九章,不管她承接的是哪一段天命,她同樣也選中了萬季安作爲她履行天命的傳承之人。

是的,神就是天道的造物者,但卻並不是造物主,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造物主嗎,還是說這名造物主早已把人世間一切的事情全部都用一條條的規律安排好了,連神也是如此,無論是人還是神,只要按照這些自然規律去進行各自的工作與使命就行了。

身爲造物者的神,也有自己的天命,只要是命那便有始有終,就如同人的壽命一樣,而那一刻,在永眠之間,當寂滅和淨樂合爲一體,重歸血月之身的時候,當姜小云重新拿起血月,也完全恢復成爲了畢丘的時候,即便是神,玄化九章也知道自己的死期來臨了。

這就是她的天命,一段完整的旅途過程,在見到血月的剎那,也該結束了。

縱使不甘,但玄化九章並沒有抵擋,因爲抵擋毫無意義,而她作爲一名造物者,更是清楚天命所歸的真正意義,所以她更加不會抵擋,她和畢丘一樣,本就是應命而生,同樣也應命而終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都早已註定,就連神的生死也都早已被註定,那麼身爲人的羅天能夠逃脫他那被註定的天命嗎?

畢丘拭目以待。

戰鬥還在繼續,羅天所展露出的實力確實已經讓來到現場的每一個人驚歎,甚至於大多數人都能夠正視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讓他們上場,恐怕三刻間都抵擋不下來,而羅天竟然能夠戰鬥這麼久,這說明他的實力甚至遠遠的超過了在場衆人。

而到了這一刻,現場不少人的心中都開始蠢動了起來,所謂暴殄天物,對於那些並不怎麼看重實力,卻擁有強大的購買力的幻海夜市參與者來說,他們開始有了想要與羅天接觸,甚至與羅天做交易的打算,只不過這樣的心思在沒有經過交流的前提下,仍舊還只是一個設想罷了,誰也不曾說出來。

而那名年輕爺爺,他的心中也在不斷變化着想法,戰鬥打到這個份上,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只要羅天不發生點什麼意外,他想輸已經很難了,更不可能被對手殺死,那麼想要他死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第三方勢力的干預。

但是就他所知,能夠干預結果的第三方勢力是絕對不會露面的,所以,在這樣的結局之下,羅天拿下戰鬥的勝利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那麼,他這樣一位被背後之人推舉出來舉辦這場擂臺的負責人,能夠枉顧決策者和製造者這兩方的意志,而讓這場戰鬥的最終走向脫離原本的既定路線嗎?

可是,他又能如何呢,畢竟連他也沒有想到,在決策者和製造者之外的第三者,竟然並沒有百分百處理好這個問題的能力,那麼到了這一刻,他的眼神變冷,手中不斷積攢的規則力,賦予了他此生最強一擊的蓄勢待發。

是的,如果說,決策者、製造者一擊那名共謀者這三方都無法改變最終結果的話,那麼他這名負責人爲了自己的小命不會因此受到遷怒,就必須要孤注一擲,扭轉乾坤了。

而就在羅天又一次輕易的閃避過蘇玲劃破虛空後所發動的混合規則力後,羅天突然間感受到了一股強悍的足以殺死他幾百次的規則力從不屬於擂臺的另一個方向襲擊而來。

你終於來了!

羅天心中這一刻倒是變得完全輕鬆了下來,應該說他等這個變數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如果說他纔是擂臺之外出手的那個人,那麼羅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手的,因爲出手的後果他更加難以承擔,但是,人的內心總是容不下理想之外的一切多餘的想法,人會因此送命也只是因爲在想法成型的那一刻,他爲自己如何活下來考慮太多而忽略了他會怎樣死。

羅天並沒有去閃躲對方這一記足以殺死自己幾百次的規則力,因爲他很清楚,即使葬龍谷被人佈下了特殊的場地,讓所到之人能夠發揮出他們原本百分百的實力,但是再如何精密的場地佈置,都不及清微妙法當中那足以號令靈山地脈的能力,甚至於就算是羅天親自動手,他能做的也不足董戀雲之萬一。

當羅天讓規則以特殊的方式進行排列組合,和董戀雲佈下陣法的五行方位相互吻合的瞬間,一股浩然龐大的力量從羅天的體內宣泄而出,在釋放出的同時,甚至還夾雜着一陣陣如同鬼哭狼嚎的聲響,就好似葬龍谷裡被埋葬的那八十一萬怨靈都從羅天的體內傾巢而出了一樣。

一瞬間的變故,也換來了一瞬間的敗亡,那名偷襲想要殺死羅天的“小爺爺”被這股規則力命中,瞬間被衝撞倒地,他艱難的嘗試了很多次,卻始終無法爬起來,而之前他因爲聚集了自己畢生的力量所策動的一次攻擊,也讓他的體內再無半點可以補充的真氣,可以說,之前羅天發動的那次攻擊,幾乎要了他一條小命。

當然,羅天並沒有殺了他,雖然他的結局早已註定,但卻並不能死在羅天的手中。

“我們走吧!”

此時萬季安負着手,轉身便要離去,他的臉上雖然並沒有任何表情,但這樣的平淡便是一種屬於他的自信,他的話也沒有得到畢丘的回覆,是的,羅天確實改變了此戰的唯一結果,但是他是否改變了天命中註定的那個結果,一切都還爲時尚早。

萬季安和畢丘之後,羅天此時也停了手,而就在他停手的同時,他聽到了一個悶哼聲就來自距離他不遠處的擂臺另一側,這個聲音讓羅天的心中一震,隨即他猛地轉頭看向了對面的蘇玲,一瞬間的凝視,讓他原本心中的結論產生了動搖。

她不是傀儡,而是真人!

羅天的腦海中電光火石的轉變,很快就醒悟了過來,原來,在決策者、製造者、共謀者以及在現場的某個遠端同樣關注這場戰鬥的外來者外,還有第五個人,而蘇玲便是被這個人所控制。

能夠控制蘇玲的,或者說能夠讓蘇玲成爲一名像傀儡一樣存在的在羅天的記憶中,只會是一種人,那就是中天界中負責製造傀儡的宗師級人物,會是他嗎?

羅天雖然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但此時卻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因爲這一刻伴隨着主辦方對羅天的暗中偷襲,已經算是破壞了擂臺的規矩,這一戰無法繼續下去了,同樣也就意味着這一戰沒有輸贏,甚至就連畢丘想要寄望於逼出羅天體內隱藏的力量也並未達成。

“哼,不中用的東西,留你何用!”

這時候,一個聲音從遙遠的天際一方傳來,落進了現場每個人的耳畔,聽到這個聲音,羅天就知道,真正的決策者要爲這場沒有輸贏的輸贏做出最後的裁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