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他的名字

“請問……”

管良此時看向了陸恆和唐龍,猶豫了一下最終開口,隨即引來了陸恆的注意,不過陸恆沒等到管良說話,先一步平靜的問道。

“他走了?”

聽到這個問題,管良頓時心頭一怔,一句“你怎麼知道”還沒問出口,就聽到另一側的唐龍搖了搖頭說道。

“如果見着他了,他就會心安,這樣他下次就會隔很久纔會來了。”

唐龍的語氣中有一點點苦澀,但更多的卻是一種滿足感,這種感覺同樣也讓管良感到迷茫,身在命天教的他雖然什麼都有了,但唯獨缺少的就是自我,而能夠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太少了,就連愛情,也只能忍氣吞聲。

“他是誰?”

管良略一回神後問道,他太想知道那人的名字了,他知道自己肯定認識他,過去肯定和他有過一段淵源,即便不是朋友,也必然有着很深的瓜葛,可是爲何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呢?

但是當管良看向陸恆和唐龍時,卻分明很清楚的記得這兩人是誰,有怎樣的過去,自己和他們有怎樣的關聯性。

“怎麼,你居然不認識他?”

這一次,輪到唐龍很意外了,似乎有些不明白管良所想要表達的意思,管良沒有說話,因爲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來界定這種認識與否的意義到底該如何來表達。

“也難怪,命天教的繼承人自然貴人多忘事嘛。”

陸恆出言譏諷了一句,放在平時管良不會爲這樣的一句話而生出半點不忿之心出來,此時此刻他就更加不會爲之動容了,他沒有說話,靜等接下來對方口中的那個名字。

“他叫 ,是我們以前的一個好朋友。”

當陸恆的話傳入管良耳朵裡的時候,他一直都在留神傾聽,可是陸恆所說之話的每一個字他都聽清楚了,卻唯獨那個人的名字卻完全是一片空白。

“他叫什麼?”管良繼續追問了一句。

“ ”

這一次,換做是唐龍回答了管良這個問題,但即便管良看到了唐龍上下嘴脣動作的跡象,卻也絲毫無法聽到那個名字,這一刻的他默然了。

難道說,這是某種詭異的能夠奪取人腦海中記憶的術法,刪除掉了他記憶中那個人的名字?

管良不知道,也找不出任何的答案,此時陸恆看到管良臉上那種深深的失落感之後,倒是笑了。

“放心,他對你早就失去興趣了,再說了,你都死了,他更加不會來找你什麼麻煩了。”

聽到陸恆如此說,非但沒有讓管良平靜下來,反而是激起了他更大的好奇,如此看來,這個人過去和他不是朋友,而是對頭,但管良遍尋自己生前的過去,卻始終無法找尋出一個答案出來。

難道是命天教惹下了什麼敵人嗎?

管良愁眉深鎖的模樣讓陸恆和唐龍笑了起來,他們各自搖頭,重新端起酒杯飲酒,管良在他兩的催促之下,也漸漸放下了心中執念,也和他們一道推杯換盞了起來。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說實話,這種感覺是管良在生前完全沒有過的,雖然他過去也曾經和今天這般內心揣着心事和人虛與委蛇的交流,但更多的時候他表現的卻仍舊還是那種淺嘗輒止的翩翩君子模樣。

而在今天他似乎能夠完全的拋下一切禮法約束和自尊的堅持,以及他身爲命天教那神聖的身份,和陸恆、唐龍把酒言歡,或許這就是因爲他已經死了吧,已經真正的拋下了生前的一切了吧。

然而,就在三人酒席散後正要起身離去的時候,管良卻再度變得遲疑了起來,在這個死後的世界裡,他的歸宿又該在哪裡呢?

或許是瞧出了管良的心事,陸恆此時也收起了笑容,隨後說道。

“是不是不知道該去哪了?”

管良看向陸恆,略微的點了點頭,內心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地方,這裡雖然仍舊還是他生前所熟悉的悲嘆城,連一切的格局陳設都如出一轍,但這裡分明和過去熟悉的記憶完全陌生,而且,在這裡他除了陸恆和唐龍,和任何人都無法直接交流。

他知道自己還無法融入到這個世界當中,他意識中的記憶仍舊還停留在生前,還活在那個鮮活的世界當中,而對這裡卻是本能的排斥。

“唐龍,反正閒來無事,不如陪管兄去個地方吧。”

陸恆此時看向唐龍說道,唐龍先是一怔,但隨即會意,點了點頭後隨同陸恆一起率先離開了酒肆。

來到外面後,大街上的行人隨着天色的漸暗已經變得稀少,此時陸恆看向了遠方,說道。

“雖然以前就很不喜歡那個地方,今天也同樣,不過想來此去應該不會有太多兇險纔是。”

陸恆的話讓管良猛地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陸恆之前所指的去處便是命天教了。

命天教,不過是存在於這個死後的世界中的命天教,和生前又有什麼不同呢?

管良這一刻想起了自己的師尊,同時也想起了已故的那位純陽真人,心中漸漸的多了幾分期待。

三人同行,一路來到了命天教前的階梯處停下了腳步,看着眼前熟悉的階梯,管良正要舉步向前,卻發現陸恆和唐龍似乎並沒有打算動身的跡象,這讓他停下腳步轉頭看來,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怎麼不走了?”

管良問道,而陸恆此時臉上卻是升起了一股肅然的感覺,隨即說道。

“沒想到他還是追來了。”

陸恆的話同時也讓唐龍的臉上升起了凝重之色,管良觀察他們的模樣,心中此時也同樣一凜,隨即也擺出了一副戰鬥的姿態,雖然面朝的是自己的故居,是他生長爲人的地方,但不知道爲何,當他和陸恆、唐龍站在一起的時候,卻也本能的升起了一股和他所排斥的這個世界完全相反的同仇敵愾。

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如此容易輕信他人了?

管良不知道,但就在他遲疑之際,忽然聽到一道破風聲響,而下一刻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息從遠方傳來,隨着眼前一花,瞬間一個人影站在了管良、陸恆和唐龍的跟前。

當管良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全身如被雷劈一般的劇烈震動了一下,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管良的心中閃過了一片驚濤駭浪,那是對自己所知一切意識又一次強烈的震撼與打擊。

師童的目光掃視着對面的三個人,最終停留在了管良的臉上,只聽他緩緩說道。

“徒兒,還不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