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逃離悲嘆城

人的意識除了受到規則的約束外,還有另外的一種自我意識,這種自我意識的覺醒往往是在後天受到某種挫折打擊之後所形成的反抗心理。

釋道者的修道之路上總是充滿了各種艱難坎坷,在融合不同規則的時候,除了對規則本身的掌握外,還需要有一種創造力,這種創造力便是釋道者所說的悟性,而這種悟性的由來便是自我意識萌芽到覺醒的過程。

但是無論是受約束的意識,還是自我意識,其實都是受到規則約束的,換句話說,人之所以會那樣去想,前提都是通過人的眼睛所看到這個世界後反饋而來的一種精神層面的表現力罷了。

那麼,人看不到的事物,比如說鬼,這種鬼又是如何表現的呢?

是了,還是那句故老相傳的話,人魂不散爲鬼,這句話究竟是怎麼來的呢?

倘若說人魂不散就是鬼的話,那麼現在的自己不就是這種人魂不散的狀態嗎,肉身已死的他卻意識尚存,那麼他眼下就是鬼了嗎,而他所存在的世界就是鬼界了嗎?

不是,管良很清楚,他並不是鬼,或者說和他那受到約束的意識中所認可的鬼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那麼究竟是他的認知錯誤了,還是釋道者修煉的規則錯誤了呢?

在管良迷茫迷茫的眼神中漸漸的開始有了那麼一點光,雖然這一丁點的微光還不足以帶領管良通往那希望的彼岸,但卻讓他的心在這一刻平靜了下來。

重新看向眼前這個他叫不出名字來的人,管良的臉上漸漸的流露出了一絲感激之意,但在對方看來卻只是平靜的迴應道。

“不用謝我,我其實並沒有做什麼,但你做的已經超乎了我的想象。”

對方的話有一種讓管良受寵若驚的感覺,但他剛想要追問下去的時候卻看到對方的身影從現場直接消失了,這讓管良有些難過,頭一次內心中升起了一種比自己的恩師和他所愛之人的離去還要難過的感覺。

然而正當管良這樣想的時候,他的思考卻又再一次瞬間中斷了。

是的,他的師父從來沒有離他而去,堯天也從來都是堅定不移的傾心於他,自己既然從來沒有感受那種離別時的感覺,爲何會那樣去想呢?

這一刻,管良再度將他眼睛裡的那一束光給點亮了許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就是意識的漏洞,這就是意識的漏洞!”

伴隨着管良恍然大悟的一句話,忽然間,站在他左首邊的陸恆和唐龍忽然有了動作的跡象,他們活了!

“唐龍,找機會跑吧。”

陸恆的聲音響起,唐龍聞言微微點頭,當兩人同時轉頭看向了管良的時候,管良這一刻並沒有任何的猶豫和彷徨,很是乾脆的點了點頭,而下一刻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對面的師童。

師童並沒有“活過來”,仍舊還是如同泥塑一般的站在那裡,但是管良的內心很清楚,自己看不到“活着”的師童,是因爲他的心中仍舊還存在否定和抗拒,畢竟是和自己生活了二十九年的師父啊,想要徹底的摧毀心中最真實的存在談何容易,但是在陸恆和唐龍的眼中,師童一直都活生生的站在那裡,他沒有動,似乎在等待着管良給他第一個答覆,他不着急,畢竟憑藉師童的實力,這天下間也沒有多少能夠讓他感到棘手的麻煩了。

管良心中開始重新凝聚起全新的意識,這種感覺很痛苦,也很艱難,不過就如同一扇打開的窗戶一樣,即便人並不是站在窗邊,也能夠感受到外界氣息的存在,同時也能升起一種自我意識經過猜測和處理之後的假象,而如今的管良所需要凝聚的便是這樣的一種假象。

漸漸的,師童在慢慢的復甦,從一尊泥塑到整個人栩栩如生的站在管良的跟前,這個過程很漫長,但最終還是成功了,而就在師童恢復如初的瞬間,管良、陸恆、唐龍三人同時發足而奔,不需要去問目的地在哪裡,因爲面對師童這樣的超級強者,能夠活下來或許都是一種奇蹟了。

在三人四散奔逃的時候,管良的心中其實也並未真正的停止思考,爲何他不在之前師童沒有活過來之前就逃跑?

既然陸恆和唐龍從來都能夠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師童,但自己卻看不到,按照邏輯來判斷,這中間必然有一段失去的時間,那麼這一段失去的時間又去了哪裡?

沒有答案,但卻並不妨礙管良此時將要去做的事情,雖然他也無法真切的想明白那人口中那一句“意識的漏洞”究竟意味着什麼,但如今的管良卻又重新凝結起了生的希望。

或者說,死的希望。

逃離悲嘆城。

黑夜當中,大街小巷已經沒有一個行人了,街邊的民宅中偶爾還有一兩家閃爍着燈火,但於整個悲嘆城中的人而言,在這個時間點上也到了該入眠的時候了。

管良的眼中捕捉着這一幕幕宛如栩栩如生的畫面,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存在於他記憶當中的回憶,還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當中人們更加真實的生活寫照,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活了,從身體到思想到靈魂又活了過來。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逃離悲嘆城地界範圍的時候就被身後的師童追上了,他爲何追自己,而不是去追陸恆和唐龍,這個問題不需要有答案,當管良停下步伐轉頭過來的同時,陸恆和唐龍的身影一左一右的也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果然,想要從這老東西的追蹤之下逃跑太困難了。”

陸恆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的輕鬆,絲毫也沒有面對一名最強釋道者的擔憂,而一旁的唐龍倒是滿臉的凝重之色,一言不發,時刻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而反觀管良,這一刻倒也表現的想當平靜,命天教對待叛徒會動用怎樣的一種手段他倒是一清二楚,曾經他也做過一兩次清理師門的任務,當然對手的實力並未讓他感到棘手,都是很輕鬆的解決掉了,殺人對他而言,漸漸的也變成了一種經歷中的習慣,也漸漸不再對踏上一條血路而感到畏懼了。

“徒兒,你當真要背叛命天教麼?”

師童的聲音響起,管良沉默了片刻,而在下一刻他突然單膝跪地,做出了一個懇求的姿態,說道。

“師父,原諒徒兒此生第一次任性,也是最後一次的任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