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大的玄冰冰室內,一個頹靡的人雙臂被一根細繩捆着,冰封在一個巨型的冰柱中,冰柱前,兩個喇嘛似乎在朗誦着什麼經文。
從喇嘛身後走來兩個和尚,帶着令人說不清的臉色,看着玄冰中的人,絡腮鬍的道:“這小玩意的精神力不錯,加了鎖龍陣,捆龍鞭,腦海中居然還有意識波動!”
較爲白淨的和尚百了他一樣,合十道:“確實是,否則便不是門主可以看上的,你以爲是我們這等庸才?笑話!”
絡腮鬍也不生氣,也不反駁,開朗的笑道:“大哥,你說這樣能逃得出去嗎?”
白淨臉搖了搖頭,道:“這樣能出去,就算是大羅金仙,我也沒聽過誰能逃的出去的,哼,憑這小子也不行!你也太擡舉他了吧!”
突然間,在那玄冰中,低垂的白髮動了動,原本耷拉的腦袋緩緩的擡了起來,像是兩人心跳突然加快了,順着心跳的節奏,慢慢的動了,那雙血色的雙眼無神的盯着他們,像是狠狠的盯進他們心裡。
不正是羽浩?
他現在連疑問都沒有,所有的意識在壓制下,不甘的掙扎,仍掙脫不了,唯一能做的,也許只是他潛意識裡的不甘心。
絡腮鬍看的心驚,咆哮道:“你看什麼看,要不是門主再三禁令,我非讓你灰飛湮滅不可,再看啊……再看!”
白淨臉鄙夷的看着他,緩聲道:“你打得進去,你以爲門主的‘極咒冰之石’是能讓你打的破的?不必就不必裝蒜,跟一隻野牛一樣,咆哮頂個屁用!”
絡腮鬍尷尬的笑了笑,道:“不敢不敢,我怎麼能夠有那種實力,‘極咒冰之石’……”哆嗦了兩下,終於不再說什麼了。
白淨臉垂下頭去,躬身對着兩個一直不說話的喇嘛,道:“兩位長老,方纔不懂禮數,請勿見怪,這便告退。”
兩人不再說話,便退了出去。
整個冰洞內,只剩兩個喇嘛西像是在陪着那冰柱裡的人。
似乎連空氣都被這冰氣凝結。
“怎麼樣?”
整個空間爲之一顫,這只是一個平靜的問話。
兩個喇嘛依舊坐着,頭搖了搖,也不再說話。
一個巨大蚩尤王座下面恭敬的站立着四個人,除了方纔的兩個和尚以外,居然又是兩個喇嘛,整個幽暗的殿堂內,排立着兩行骷髏燈柱,閃爍的綠光卻照不清四個人的臉,更添一派陰森之氣。
蚩尤王座上,石像般的瞳孔中攝入的綠芒抖動,四人便跪了下去,道:“見過門主!”
座位上並沒有人出現,只有那綠芒而已,僅是這樣,四人也不敢有任何不敬。
“你們四人,去南方萬虎窟,取白虎之魂,速去速回。”
四人恭敬領命,便退了下去。
天蹤門。
迎來了一個邋遢的老頭。
守山弟子攔住老頭,道:“這位先生,今日天蹤門不接待賓客,請先生改日再來!”
老頭像是喝的稀裡糊塗,手中的葫蘆咕嚕的喝了幾口,又啐了那弟子一口,罵道:“叫易嘯天出來,不然老子拆了他的破廟!”
守山弟子被啐了一口,惱怒非常,哪還顧得上他直呼掌門名號,罵道:“你這瘋老鬼,要瘋到別處去瘋,這是天蹤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老頭喝道:“滾開!”便走了進去。
守山弟子見狀,哪肯罷休,追將上去,喝道:“老鬼,站住,再不站住,我可要動手了!”
老頭收住腳步,轉過身子,鄙夷的看着他,哼了一聲,道:“你算什麼東西,動手?‘天蹤一劍’你練成了嗎?沒用的東西,裝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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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山弟子被罵的臉色一青,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本門的最高道法,依舊罵道:“老鬼,再無禮,我可真的動手了?”
老頭也不走了,靠着一塊青石坐下,鄙夷的看着他,道:“如果易嘯天能接我三招,我便從你胯下鑽過去,你信不信?”
守山弟子聽的怔住,仍不相信這個瘋瘋癲癲的老鬼有那實力,飛劍已是祭出,鋒芒直指老頭,催動劍訣之時,一隻大手摁住他的肩膀。
“師叔,師侄,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更不用說三招了!”
摁住他的正是天蹤門掌門——易嘯天。
易嘯天走了過去,便行師徒大禮,道:“師叔,您上山,自當告訴師侄,何勞師叔如此奔波!”
老頭也不看他,哼了一聲,道:“你不是認爲我已經死了嗎?何勞易掌門記掛!”
守山弟子看着兩人一說一罵,不由的一陣臉紅,呢喃道:“這老鬼居然是師叔祖,啊……不是,不是……怎麼又說老鬼,還說……”
“不知掌門人可還曾記得此物?”老頭拿的正是那日青陽下山尋訪的半塊玉珏,不見老頭有何動作,另半塊已經從某個角落飛到他手中。
玉珏上,兩條龍首尾相接,中間立着一把古劍,劍上刻着細小的兩個古篆:天蹤。
這人便是鶴明子無疑。
易嘯天見狀,連忙跪下,道:“弟子見令!”
所有尋着玉珏而來的弟子,見狀哪敢怠慢,紛紛跪下,卻不知該如何出口。
鶴明子站了起來,對着易嘯天道:“這次我來,不是爲了受你們一跪的,是爲了——九尺劍。”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不爲這個名字所動,易嘯天顯然也是驚駭不已,呢喃道:“師叔,莫非你要重執九尺?”
鶴明子俯視着他,道:“難道不可以嗎?是不是易掌門要教訓我的狂妄無知?”
易嘯天嘆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抱拳道:“九尺本是師叔之物,又有何不可,師叔請隨我來!”對着下跪的衆人道:“你們退下!”便在前面領路。
葬劍池,便在藏劍閣之後。
只是一個平常青石推砌而成的小池,除了池水有些紫氣外,也沒有多大區別。
鶴明子只是瞄了一眼,道:“還真捨得,一些破劍,居然用‘無慾之水’洗煉,哼!”
易嘯天尷尬一笑,道:“唉,若非天材地寶被揮霍空蕩,又怎麼用這些次品給弟子們修煉!”
鶴明子哼了一聲,道:“天蹤一劍,你修到什麼進度。”
易嘯天沉吟片刻,道:“五層境界,勉強可用‘天地無用’。”便垂着頭,不敢說話。
鶴明子笑了笑,道:“你還跟我說次品,什麼時候到了‘天蹤九劍’,你纔會知道,什麼叫飛劍,哼!”看了一眼池底,問道:“九尺不在禁地?”
易嘯天雖然被罵,可也是實情,也沒有反駁,答道:“是的,在這池底。”
鶴明子枯手一抓,整個天蹤門爲之顫動,冷哼道:“這倒像個樣子,知道把東西守好!”
易嘯天哪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只有擦了擦額頭,沉默在當場。
九尺——當真只有九尺,四尺九寸長九寸寬九釐厚,整把件看起來跟一把鐵劍沒什麼兩樣,只有那劍柄由一塊玉石製成,從潦草的字跡中,還是可以分辨出:九尺。
劍自從池面,便躍上天際,四處風雲涌進劍身,一把劍像是吸納了整個天地的力量,蜀中山脈本是衆多,此刻皆爲之震動。
風雲散去,天空只留一色——血紅。
易嘯天方從震撼中清醒,搖了搖頭,問道:“師叔,我以爲九尺不該出世,也知道師叔必有用處,只是此劍兇殘無比,怕是……”
鶴明子投去冷冷一眼,冷哼道:“你莫非怕我被劍反噬,練成劍魔?”
易嘯天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是!”
鶴明子看着天際,似乎看見了那把九尺,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若成魔,自然會有人殺了我!”枯指一伸,九尺已經在手,看着劍身一眼,隨即道:“我在劍在,我死劍亡,絕不會爲禍人間!”
易嘯天黯然的垂下頭去,呢喃道:“師叔,你本不必如此的,豈不是讓我愧疚更多!”
茫然間擡起頭,他已經知道鶴明子走了,卻望着天際,猶豫了很久。
他知道,有一句話是形容九尺的:
九尺一出,人心暗,天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