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隨心所欲

“娘,我回來了!”羽浩朝碑上的字,笑了笑。

恭敬的磕了三個響頭,甚至連額頭上的土灰也沒有擦拭,羽浩歉然道:“娘,對不起了,請您原諒我!”

羽浩一手一手的扒開泥土,看着那已經腐敗不堪的棺槨,伸過手去,像是怕傷到什麼一般,輕輕的打開棺蓋,對着那古舊的罐子點了點頭,伸向罐底,拿了出來,放在那檀香棺槨內,看了一眼那林立的墓碑,只是恭敬的一點頭,便帶着棺槨走了。

路並不長,羽浩走得很慢,卻也只用了半刻鐘時間。他本可以不用走的,他卻執着的走着。

羽浩對着碑上的‘羽彝’兩個字點了點頭,笑道:“爹,我來了,娘也來了!”翻開泥土,看着那腐爛的草蓆,不自覺的搖了搖頭,道:“浩糊塗,爹爹莫怪!”扒開那腐爛的草蓆,露出有些發暗的白骨,手中暗捏法決,那散落的白骨凝聚成一團,如同那日玄木所施展的一樣,白骨凝結成一個骨珠,不禁嘆了一聲,看了一眼旁邊的‘牆頭村九十七人之墓’,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羽浩將骨珠放入棺槨之中,輕輕的笑了笑,一手託着棺槨靜靜的朝山上走去。

放下棺槨,看着眼前的一片山林,羽浩彷彿真成了一個看羊人,看着自己的羊羣,笑了笑,道:“爹,娘,這裡風景不錯,希望你們會喜歡!”

“羽浩!”劉正海踏着斷痕飛劍,在空中叫了一聲,隨即便落在他身側。

羽浩詫異的問道:“劉兄,你怎麼來了?”

劉正海對着棺槨鞠了一躬,才轉頭道:“還不是四個月之約,是不是你忘了,不知你這是?”

羽浩微微感激的點了點頭,道:“四月之約,還當着湊巧。”看了一眼棺槨,笑了笑,道:“劉兄應該明白吧!”

劉正海臉色依舊冰冷,道:“不知道我可以幫忙嗎?”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麼,但是根本就不是好笑。

羽浩搖了搖頭,笑道:“怎敢勞煩劉兄,四月之約爲何?”他已經開始動手了,慢慢的扒開泥土,一手一手的刨着,彷彿他真的只是一個凡人,只是專心於自己的事物,只有那水藍色道袍依舊一塵不染。

劉正海挽起長袖,也蹲了下去,跟他慢慢的刨着,羽浩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做聲,兩人沉悶的刨着。

兩人站了起來,如有默契般的同時望向那棺槨,羽浩已經一手按在棺槨上,只是看了一眼劉正海,已經一手擡了起來,卻被一隻手摁了下來,只見那手的主人,冷冷的看着他,一隻手也跟着擡着。

只不過一會,一個無碑的墳頭已經做好了,羽浩不禁暗道自己馬虎,卻看見劉正海手中把玩着一塊玉璞,只是對望一眼,那玉璞已經切入泥土之中,剛好變化成一塊方形的墓碑,伸出右手,冷臉依舊,道:“請!”

羽浩只是看了一眼,也不客氣,手中微提真元,在碑上刻着:“羽彝,喬天鳳之墓”。

“劉兄,謝了!”羽浩順着墓碑的方向望去,也不轉頭,問道:“劉兄,四月之約,所爲何事?”

劉正海笑了笑,道:“浩兄無需客氣,朋友而已,掌門請你去當個客卿,不知浩兄意下如何?”

羽浩也笑了笑,道:“朋友,看來最近我是走朋友運了,我又多了一個朋友,試問,朋友之約,羽浩豈能如此不給面子!”暢快的笑出聲,便是雙眼凝視着前方,問道:“試煉?”

劉正海點了點頭,道:“正是!”卻怕他不明白,接着道:“今年人數較多,連晚年不曾參加過比賽的御獸宗也排了一號,地點依舊在玄辰宗,優勝者將獲得玄辰宗送出的飛劍!”

羽浩詫異的問道:“飛劍?不是藏火門纔是煉器宗門嗎?怎麼要玄掌教破費呢?不會是把仙劍吧!”黑色眼眸望向前方,嘴角漫過一絲微笑,像是在玩笑一般。

劉正海點了點頭,回答道:“正是!想不到正如浩兄臆測,確實是把仙劍,飄雲劍!至於爲什麼是玄辰宗出的,原因只有一個,每十年一次的試煉,爲發掘天下修真人才,爲首的四派都會輪流出一件獎品!”

羽浩也詫異不過是一次新人間的競賽,玄辰宗也確實出了一件大手筆,仙劍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法寶,淡淡一笑,道:“那地點呢,玄辰宗?”

劉正海搖了搖頭,道:“在天蹤門,地點跟獎勵如出一轍!”

羽浩不禁想起了那時的那個依仗飛劍的少年,笑了笑,道:“想不到修真界也有這麼有趣的事,不過還得問問劉兄,那時間呢?”

劉正海卻搖了搖頭,道:“半月之後!”看了一眼那雪白的長髮,問道:“浩兄,這些時日,該如何打發?”

羽浩搖了搖頭,轉過身子,手中浮現出一個暗金葫蘆,也不做聲,輕輕的笑了笑,酒水灑在墳前,道:“爹爹,太白醉,您以前一直捨不得喝的!”說話間他晃了晃葫蘆,在也滴不出半點酒,才收起了葫蘆。

劉正海輕輕一笑,道:“伯父身前也喜歡喝酒?”

羽浩想是回憶起什麼,點了點頭,道:“爹是喜歡喝酒,卻滴酒不沾,只因日子本就清苦,不至惹人閒話!”

劉正海只是看一眼那碑上的另一個名字,羽浩卻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般,道:“我從未見過我娘,爹曾經說過,在生我的時候死了!”隨即問道:“劉兄打算怎麼打發?”

劉正海微微一笑,道:“洛陽城,太白樓!浩兄以爲如何?”

羽浩笑笑道:“有何不可,劉兄,你請客?”

劉正海點了點有,也不說話。

羽浩卻搖頭了,道:“劉兄,莫要我越欠越多才是!”

劉正海開懷一笑,道:“浩兄莫不是怕了,我卻不料,四靈之體也有畏懼的時候,哈哈!”

羽浩也不見怪,笑了笑,道:“人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如醴,依我看這些字句都不合適,該是朋友相交,酒一壺,哈哈!”輕輕的一笑,確是他最爲開懷的笑意。

劉正海點了點頭,道:“那還等什麼?”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如我們來賭一局,看誰先到了太白樓!”

羽浩嘴角微笑,道:“劉兄拿什麼做賭注?”

劉正海雙眼逼視前方,道:“很簡單,我若贏了,酒錢你付,我若輸了,酒錢你付!”

羽浩一怔,笑道:“一言爲定!走!”

好字出口,兩人已同射出的箭矢一般,穿過雲層,急速的略過浮雲,扯動着浮雲的末端,所過之處浮雲無不像孵生的蝌蚪,留着長長的尾巴!

洛陽城——太白樓,已經在腳下。

羽浩站在空中,任憑那寒風吹拂,雪白的長髮與這嫣然的春意格格不如,只是看了看身側的劉正海,道:“劉兄,你贏了!”

劉正海輕笑,道:“耗子,你錯了,應該是你贏了!”

羽浩不明所以,道:“爲何?”

劉正海點了點頭,解釋道:“你贏了,半步!”說話中,眼睛瞄了瞄腳下,果然只是半步之遙。

羽浩只是看了一眼,不禁搖了搖頭,道:“若是你使飛劍,我倒是勝算全無,既然贏了便是贏了,喝了你這頓酒!”看着暖意的太陽,笑了笑,道:“劉兄,你我青天白雲間,但求一醉,如何?”

劉正海點了點頭,道:“浩兄好提議!”人已經急掠而下。

羽浩看了一眼望着那太陽,靜靜的看着,越發覺得那暖意,像極了一張臉,本是春色的陽光突然變得如同冰雪般寒冷,自嘲的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後的劉正海,人已經朝天際掠去。

劉正海看了看那在陽光下迷離的黑眼珠,道:“耗子,你還真能跑,來!”說罷,甩過一個酒壺!

酒壺在空中打轉着,連一絲酒也未曾灑出,酒蓋更不曾掉落。羽浩接在手中,笑道:“這又是個好酒壺!劉兄,你我品味真差,拿修真法寶裝人間的酒,卻不知多少修士要笑話我們!哈哈!”說着,笑着,卻仍不忘喝了一口,嘆道:“好酒!”

劉正海也不急着反駁,喝了一口,舒坦的伸了個懶腰,道:“耗子,你若在意那些修士的話,你便不是耗子了!”

羽浩靜靜的看着太陽,及腰的雪白長髮被風吹亂,似乎已經遮住他的視線,他卻笑了笑,道:“劉兄當真看的起我,來敬你,喝!”

劉正海點了點頭,問道:“今日如此,明日?”

羽浩搖了搖頭,道:“不知!”似乎想起了什麼,接着道:“隨心而處!”

劉正海一怔,笑道:“好個隨心而處,耗子好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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