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浩轉過頭去,不服道:“就你能早起,我不行,哼。”說罷就繼續跑着。孫三擺着雙手,扭了扭腰道:“小心咯,貓抓耗子咯。”對於兩人嬉鬧,村裡人看在眼裡,也興是孩子心性,時常都是一笑置之。羽浩一聽此話,想到已經過世的李婆,心裡頓時一陣黯然,低着頭不再言語,徑直跑着。猛的被一拉,身子慣性的向後倒去,羽浩心裡一陣窩火,剛欲開口,一支手橫過自己眼前,指了指前面,孫三有些無奈的笑笑,羽浩順着看過去,一跟倒立的竹竿,不知是風吹還是誰搗蛋,原本直立的竹竿卻半倒不倒的,竿頂那尖銳的尖頭正在自己腦袋不遠處,羽浩一看,不禁後怕,朝孫三低頭道:“謝三哥”
孫三搖頭呵笑道:“沒事,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謝。”山中人本就樸實,是以此話一出,極是誠懇。“來,搭把手”拍了拍羽浩的肩膀,徑直朝那歪倒的竹竿走去。
羽浩應了一聲,跟了上去。兩隻手臂,用力的把竹竿重新插回去,望着直立的竹竿,兩人相視一笑。
“等我一下”留下羽浩站在那裡,看着孫三往家跑去的背影。
很快孫三那着一把香在羽浩面前晃晃,得意到:“知道你想李婆了,走,一起去祭拜。”說完,自己邁步就走。
暗自好笑的笑笑,羽浩徑直跟了上去。村裡看着兩人的背影,暗道:兩人懂事。
沿着溪邊往山上走,不過兩拄香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牆頭村集中埋葬親人的地方。三十幾個墳頭密集在此,一片鬱鬱蔥蔥的松樹環繞着,雖然偏僻,倒也寧靜舒爽。
李婆的墳在中間偏左,由於時間不長,一切還算新忻,兩人恭敬地拜了拜,上完一拄清香,便靜立一旁,象是在禱告。
“恩,兩小子,不錯”羽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後面,見狀不由的讚賞一聲,兩人顯然被嚇到了,轉頭一看,齊聲道:“爹(羽叔)你什麼時候來的?”兩人對異口同聲的問題,相對一笑,心下歡喜。
羽彝朝李婆的墳拜三拜,退到後面道:“剛問胡老,說你們上山,怕你們被山中猛獸抓了去,所以特來看看。”聽中話中的嘲弄,兩人皆是不服氣的神情,孫三別過不看羽彝,嘴裡哼哼道:“誰說我們會被野獸抓了去,好歹我也是村裡的獵人一名,哼!瞧不起人。”看着羽浩欲言又止的神情,羽彝忙解圍道:“好了,說正經事,我今天要上鎮上,賣點皮毛,換點家用回來,你們是去還是不去?”
兩人一喜,雙雙拍手而蹦,孫三急道:“羽叔,那快,我們走吧。”忽然想到一件事,羽浩急道:“等下。”說罷徑直朝一邊的天鳳墓走去。羽彝暗罵自己糊塗,拍了下腦袋,叫孫三稍等,自己也走了過去。
兩人恭敬一拜,默默的站了一會,相對一笑,便退了回來。朝孫手三人回村了,羽彝喊了聲,收起掛着風乾的熟皮,挽成一個包裹狀,朝兩人揮揮走,三人便步出村口。“路上小心,鎮上提防着點。”胡老蹣跚的走出來,不放心的囑咐道。三人同時點了點頭,羽浩更是不捨的邊走邊轉頭揮手,胡老望着去的三人,悄然一笑,轉身回去。
“哇,好多人啊!”羽浩第一次上集鎮,見着熙攘的人羣,歡喜的蹦了一下,大聲喊道。迎來路人鄙夷的眼神,羽浩頓覺心裡一冷,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習慣了村裡的溫暖氛圍,陡然進入一個完全不同世界,羽浩很是不舒服。羽彝拍了拍肩頭,輕鬆一笑,示意羽浩別介意。朝孫三遞了一個照看的眼神,踱步朝一家經常光顧的皮貨店走去。
沒問孫三,羽彝去哪,羽浩似乎很不開心的站在旁邊。孫三見狀無奈的嘆了口氣,想想當初自己初次下山也是很不習慣,朝羽浩笑笑,左手搭上羽浩的肩膀,指東指西的朝羽浩介紹着。
羽浩似乎提不上興趣,聽見孫三指着西邊一家鐵匠鋪時,徑直拉着搭在肩上的胳膊朝店鋪走去,孫三被拉了一個藍踉蹌,雙腳一穩,隨着羽浩一起走去。
“浩,你要什麼東西。”孫三狐疑的朝圍着店內轉圈的羽浩問到。“嗯,這個”從懷中掏一支螺旋弩矢遞過去,便接着看牆上掛着的各式各樣的兵器。
“夥計,這,你們這有嗎?”遞給夥計一看,孫三問到,眼神還是止不住的往羽浩那邊瞄去。望着遞過來的弩矢,夥計也是疑惑,這通常都是軍家才用的強弩弩矢,怎麼從這兩個山野小民會用這個,而弩矢的製作相當的粗糙,似乎是打磨出來的,並不是鑄造而成,夥計略一沉吟道:“有是有,只是用赤銅打造,價格比平常弩矢要高上數倍,不知……”還算有點人情味,夥計並沒有把疑問說得太白。
但孫三還是聽明白了,不待他開口,靠過來的羽浩搶先道:“我要……看”本想說我要,但是似乎覺得不妥才轉口。
夥計不緊不慢的拿出一支弩矢,似金非金,色深如火,羽浩看,忙搖頭道:“我要的是這個顏色”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話說得及其蹩腳。似乎也感覺自己說話的毛病,連忙搖頭道:“沒有就算了。”轉頭朝孫三道:“三哥,我們走。”
對羽浩這麼快的反應,孫三一喜:“好,走。”說着又搭着肩,步出店鋪。
剛好迎上一臉焦急的羽彝,剛欲出口責備,突然竄出一個滿身是泥,穿着破爛道士裝束的乞丐,只見乞丐一雙滿是污泥的手緊緊的抓着羽浩的手臂,嘴裡瘋言瘋語呢喃着:“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說罷,鬆開雙手猴子般飛竄而去。
羽彝緊張的看着站立不動的羽浩,寬大的手掌搖晃着,忙道:“浩,你怎麼了,那人,瘋子”
羽浩輕笑一聲:“爹,我沒事,我們回去吧。”轉身欲走。
羽彝拍了拍羽浩的肩膀,嘆道:“好吧,走,我們回去。”孫三則直接搭着肩膀就走。
日正中午,雖然路程不是很遠,但也走得三人滿身大汗。
小溪處,孫三朝羽浩指了指,道:“耗子,沖沖水去。”
羽浩似乎一路憋氣,此刻孫三提議,立時來了精神,點頭道:“好。”轉過臉去,看着羽彝:“爹,要不要一起洗。”
羽彝笑了笑,摸着滿是胡茬的下巴道:“不了,等下還要打獵呢,遲了,大夥不高興的。”轉過去朝孫三囑咐道:“小三,浩就交給你,呵呵”拍了拍羽浩的肩膀,往村裡走去。
“哼,不識擡舉,臭老爹。”羽浩輕罵了一聲,望着水波粼粼的小溪,輕輕地跳了下去。孫三笑道:“耗子,你連皮都不脫,就這麼下去了,哈哈。”
孫三一提醒,羽浩才醒悟過來自己原來還穿着衣服,溼漉漉的走上岸去,一邊脫,一邊瞪着孫三。
“哈哈,是你自己馬虎大意,不用瞪我。”兩人互看着,倒也迅速解去身上的衣服,“噗咚”兩聲,魚貫入河,兩人迅速的在水裡打起水仗來。
兩人不知疲憊的玩着,也許是累了,兩人都靠在旁邊的圓石上,任由細水從身上衝過去。
孫三突然開口問道:“浩,剛纔鎮上你怎麼了。”
“沒啊,哪有怎麼了,只是很討厭那裡”靠着溪邊圓石,羽浩望着藍天道。
“哦……”孫三一把水潑過去,羽浩頓時驚覺,嘴裡啞啞兩聲,兩人又是撲到一起,濺起的水花在陽光下散射出多彩的七色光芒。
不知道洗了多久,羽浩突然感覺胸口沉悶異常,心裡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朝孫三道了聲上岸。快速的穿上衣服往村裡跑去,左瞧右望,一切依舊,羽浩心裡有些茫然,到底是怎麼回事。喚了幾聲老爹,沒人應。
小音子腳步不穩的走過來,奶聲奶氣的說:“浩哥哥,浩叔叔跟伯伯一起走了。”一雙明亮的眼睛瞄着羽浩的衣服,指着羽浩笑着:“浩哥哥,你真不害臊,這麼穿衣服。”此話一出,羽浩頓覺臉紅,自己居然被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指指點點。迅速的整整衣服朝小音,輕喝道:“大中午的,快回去午睡,沒看見這裡都沒人,快回去。”說完快步往家走去。
孫三快步的走進羽浩屋裡,指着羽浩的鼻子,哼道:“好你個耗子,躲得真快,幹嗎突然就跑,也不等我。”羽浩翻了翻白眼,搖頭道:“不知道,不舒服,躺着一起睡吧。”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招呼了下。
“好嘞”孫三和衣倒下,長長呼氣,夏天的中午氣候沉悶,沒多久孫三就睡過去了。
雖然山風呼嘯,就算是盛夏中午也算涼爽,羽浩在牀上卻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隱隱中,那份壓抑越來越強,羽浩開始明白這不水壓的關係,但又是什麼呢,他怎麼也說不上來,望着滿是蛛網的屋頂,羽浩沉沉的發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