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爲了更方便地處理國內的佛牌生意,我以裝修兩套新買的房子爲理由,乾脆向表哥申請回老家呆幾個月,順便從曼谷的幾座大寺廟以很低的價錢請來幾十條各式流行佛牌,如四面、掩面、崇迪、賓靈、象神、自身等,如有人要,隨時都可以出貨。

其實在泰國,真正的大寺廟的佛牌都很便宜,就算著名龍婆古巴僧開光加持的也一樣,有時候甚至能免費領取到,而一些人從泰國帶到中國,價錢就翻了十幾甚至上百倍。十年前這種現象還不太嚴重,而現在厲害得多了,甚至很多在泰國的人從地攤大量批發那種毫無法力的通貨佛牌古曼童,再高價賣給中國人,就算沒效果也投訴無門,畢竟你買的本身就是不符合科學解釋的商品,投訴誰?

回國沒幾天,我就出手賣了十幾條,每條賺五百上千塊很容易,那時候瀋陽的平均工資水平只有兩千不到,而我靠賣佛牌就能月入上萬,而且完全不影響吃喝玩樂,親朋好友們都對我異常羨慕,也紛紛向我求佛牌。我那時雖然貪財,但有一條規矩從未打破過——我不會把這類東西賣給親戚、同學、鄰居和好朋友。原因很簡單,我不希望他們被外力誘惑,而影響正常的生活。

這天我收到一條信息,內容是:

“我兒子病得很厲害,不知您是否能幫幫我們。”

我感到很奇怪,兒子有病不去醫院找我幹什麼,是不是發錯人了?回過去詢問才知道沒發錯,這家人是從我在淘寶店上留下的聯繫方式得知我專門從事泰國佛牌古曼生意,他們懷疑兒子中了邪,想讓我幫着看看怎麼解。我回復說治邪病得找對人,比如東北有很多自稱仙家的人,又稱“看事的”或者“出馬仙”,他們專門能對付這類神神叨叨的怪病,我沒這個能力。

沒想到對方回信息,說找了很多都沒有效果,甚至很多在當地極其有名的仙家都解決不了,因爲他們兒子的病就和泰國邪牌有關,希望我能解決,報酬從優。

我心想,以前都是給自己的生意擦屁股,難道現在我的業務就要拓寬渠道,也得試着開始給別人的生意擦屁股了?

我首先打電話諮詢了方剛,他同意我去看看,還說我們的生意範圍不僅僅是佛牌古曼這些東西,還可以擴展到解降頭、驅邪這一類。因爲多數人中邪都是鬼附身的結果,只要能查出原因,還是很好解決的,除非是非要人命不可的厲鬼,於是我就去了。

對方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人,開一輛被稱爲“二奶專用車”的紅色大衆甲殼蟲,在齊齊哈爾火車站接的我,她穿的很時尚,妝化得比較豔。聊天中我瞭解到她是寡婦,丈夫姓白,出車禍剛死一年多,她叫楊蓮,年紀比我還小半年,兒子卻已經五歲多了。

楊蓮住在當地城南的某花園小區,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我和楊蓮一起朝她的家走去,小區環境很高檔,假山噴泉,小橋流水,應該住的都是有錢人。一些與我們擦肩而過的小區鄰居看到楊蓮,立刻躲得遠遠的,就像見了鬼。楊蓮看看我,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

她的家裝修得高檔漂亮,中式風格,清一色的紅木傢俱,剛坐下,從臥室裡跑出一個大概五六歲的小男孩,撲在楊蓮懷裡。楊蓮介紹:“這就是我兒子,叫白常明。明明,快叫叔叔。”

小男孩很歡快地叫了聲,看上去精神狀態很好,眼神也正常,我摸了摸他的頭,明明跑到客廳去玩腳踏車,我低聲問楊蓮,說明明看上去沒什麼不對勁啊,她苦笑:“過會兒就知道了。”

我掏出手機給方剛打電話詢問,聽筒那邊很吵,他大聲說:“中邪的現象有很多種,像這類的就要多觀察一段時間,還要了解前因後果,到時候把詳細情況向我彙報。我在ktv和朋友喝酒,別打電話,發信息。”

這傢伙,一天到晚胡吃海塞,倒是很瀟灑。我對楊蓮說了情況,她連忙說:“那最好了,你要是有空就在我家多呆幾天,我請了很多仙家和看事的都沒用,現在只有找你,你得幫幫我啊!”

我心想住幾天倒沒什麼,反正這段時間我也沒事,雖然她家有三個臥室,但住在孤兒寡母家裡似乎也不太方便,可楊蓮卻說沒關係,她已經聽過太多風言風語,小區裡的人都在背後說她兒子被鬼給拍過,都像躲瘟疫似的,她都準備想搬家了。

傍晚楊蓮打電話給飯店叫送餐,同時我也看到她家的廚房竈具落了厚厚一層灰,原來她不會做飯。晚飯時明明問:“媽媽,這個叔叔以後會當我的爸爸嗎?”我一口飯嗆得直咳嗽,楊蓮尷尬地笑斥孩子。

吃着吃着,明明突然含着飯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我連忙順視線看去,窗外什麼也沒有。這時明明把嘴一咧,哭了起來:“我根本就沒看到有前面有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