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感覺到顧清平趴了過來,似乎離我很近,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我心裡一緊,但還是沒有睜眼,他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於是我放下心。
但很快我感覺一陣溫熱覆在我的脣上,然後就是一條火熱的長舌在我脣邊遊走。我只好緊閉牙關防止對方的入侵,但是他卻將手覆在我的腰間,情慾難以自控我身子發軟叫出聲來,他趁機便長驅直入。
沒有辦法我只好睜開眼睛狠狠推開幾乎壓在我身上的男人,然後帶着一絲絲火熱的目光,慍怒的看着他。
"顧清平……"
我剛想說什麼,他反而打斷了我的話。
"傅琰,又水嗎?"
我不知道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是爲什麼。
"有。"
前面的司機邊回答邊遞給了他。
顧清平接過那瓶水,打開二話不說灌了一大口,然後搖開車窗哇啦哇啦吐在外面。
吐完之後顧清平轉身回來,閉眼冷靜了片刻,纔看向我,"以後不管什麼情況,不許再喝酒了。"
很少看到他這樣嚴肅的樣子,我有些怯生生的,"爲什麼?"
他說,"喝酒傷身,而且……會吐。"
我看到顧清平說完這句話之後,臉部表情明顯不自然的扭曲了一下。然後我瞬間恍然大悟他剛纔的行爲!我剛剛趴在車門口吐完,嘴裡還噁心的留着一些污穢物,他就直接吻上來了!!!怪不得剛纔那麼急着拿水漱口!!!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有莫名的喜感,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只能硬生生的憋着。心裡腹誹:活該,誰讓你要親上來的!
顧清平看着我憋笑的樣子,狠狠的剜了我一眼,"而且滿嘴的酒味,我不喜歡。"
獨斷專權!他的嘴裡不也是滿嘴菸酒氣?!
"難道於小姐的嘴裡永遠都是清香的嗎?"
顧清平凝視着我,半餉,才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吃醋。"
我梗着脖子,雖然事實就是這樣,但是我真的很討厭這種輕易被拆穿的感覺!
"我沒有。"
"那爲什麼好好的,你突然提到她?"
"……"
對啊!那我爲什麼突然提到她?我也不清楚,可是這種時候,就是順理成章的會提到她啊!而且我就是想知道,他對我和對她是不是不一樣!
好吧。我就是吃醋。
可我不願意承認,"我纔不會吃一個情婦的醋。"
我說完這句話,車廂內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我意識到自己嘴硬的臭毛病又犯了,嚥了嚥唾沫,小心翼翼的看向顧清平。他神色平靜的看着前方,最後還是無奈的比起了眼睛,我也識趣的沒有說話。
我看着車行駛的方向也不像是去我家,但現在我也不敢開口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只能安靜的等車停了。
最終我們在顧清平家樓下停下,他沒有說話,直接拉開車門走了下去。我尷尬的坐在車裡,不知道是不是該下去還是怎麼?傅琰從後視鏡裡看了我一眼,"何小姐,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啊。"
我哦了一聲,下車關門。顧清平正好站在樓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不跟上來你就被鎖在門外了。"
然後就開門要進去了,我再回頭,傅琰早就開車走人了!這荒無人煙的地方打車比登天還難,我只好灰溜溜的加快速度跟着他進去了。
我發現我真是越來越小看顧清平了!
顧清平換了鞋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顆蘋果吃了起來。然後戲謔道,"我以爲你會很有骨氣的走了。"
我心裡真是罵了他一萬遍!然後冷笑一聲,"顧總盛情邀約,我總是不好拒絕。"
"何念,你嘴硬的時候,我真的很像揍你!我還是喜歡那個抱着我褲腿,求我救她的那個柔弱的你。"
這種時候提醒我他救過我,是爲了告訴我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意思嗎?要是知道我的求救給自己無形中帶來這麼多麻煩,我當初還不如就這樣認命。
但是我沒有這麼說,我知道嘴硬的後果只會是我吃虧。
"我永遠都不會忘了顧先生的恩情,但我若是知道您已經有了妻子,至少我會選擇一個其他的報答方式。"
顧清平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雖然嘴角是笑着,但是笑的讓人發冷,"何念,我縱容你,是因爲我喜歡你,捨不得你。我很少對一個人動心,但是我的縱容也是有限度的,我爲你一再降低下限,但你不要一再挑戰我的下限。"
我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裡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一點。顧清平的本事,怎麼會忍耐別人一再折損他的威嚴,於我而言,我確實已經是他的例外了。
可我真的沒有把握和他在一起,這是一份受世人辱罵的戀情,道德的譴責可能隨時讓我頻臨滅絕。其實這個世界的是非黑白從不是清晰的,但是當一個人站在了錯誤的一邊,全世界都會化身正義使者。我怕極了被所有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我已經在這樣的咒罵中熬了三年,好不容易淡出紅塵,我不想再偷偷摸摸的愛。我想活在陽光下,堂堂正正的愛一次!
我們再次的相顧無言。
良久,我才啞着嗓子說,"顧清平,我想回去了。"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彷彿沒有聽見,依舊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想回去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他這才鬆懶的擡起頭,"爲什麼寧可留在沈毅身邊工作?他真的有那麼好嗎?他也不能給你什麼,你留在我這裡,你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吃香喝辣,就不用辛苦的工作了。"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和沈毅只是普通的上下級,我們沒有其他關係。而且我已經不止一遍告訴過你了,我不願意做任何人的情婦,否則如果我要靠男人,也不必等你的出現。我只是想站在陽光裡活着,想要一個完完全全愛着我的男人,不行嗎?"
顧清平終於放下了手裡的事情,然後面無表情站起來朝我走過來。我緊張地閉上眼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惹到了他,他生氣了。
我預想中的各種情節都沒有發生,反而讓我覺得奇怪,我緩緩睜開眼睛,他站在我對面好笑的看着我。
"何念,你覺得我的感情多到可以分成幾分?"
啊?我不明白他問的是什麼意思。
"除了你,我並沒有還愛着誰了。"
像是給了我一句承諾,顧清平忽然用力的把我摟在懷裡,在我耳邊溫柔的傾訴。
我呆滯在他的懷裡,這一刻,我心裡又溫暖、又糾結。我總是想要推開他,總是想劃清我們之間的界限,但是我又想就這樣淪陷,管它什麼倫理道德,只要像現在這般溫存就夠了。
我忽然搞不明白,自己的那一份堅持,意義究竟在哪裡?
但我又想到了最惡劣的後果,那種老鼠過街的感覺,我的心就狠狠的一顫。
我搖着頭用力的推開了他,"不可以。顧清平,在我心裡,你就像是掛在天邊的月亮,我看似觸手可及,但是其實只能遙遙相望。我就像是地上的灰塵,根本攀附不起你。"
顧清平頹廢后退,嘆了口氣,無奈的樣子讓我真是狠不下心!
他說,"何念,我恨透了你這樣的自作聰明!事情爲什麼會在你心裡變的這麼複雜。"
我也不知道!
我總是不自覺的把我們之間的關係想的很複雜,總是不自覺地做最壞的幻想,總是忍不住疏遠,忍不住逃避。
這樣也好。
如果我們註定不能在一起,倒不如彼此厭惡生恨,纔會把彼此從心裡越推越遠,這樣纔不會對彼此在未來有所傷害!
"因爲我說的,就是唯一的結果。"
我還是和他說了一聲再見,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了,沒意義。我在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在我背後出聲,"何念,今天晚上的晚宴,我是爲你而去的。"
我又忍不住心跳漏掉,原來他在臺上講的那句話,真的是對我說的。當時我還以爲自己是自作多情,我以爲這句話是對於倩說的,原來真的是爲了我?!
"我來參加這個晚宴,是爲了一個女子。"
而我,就是那個女子。
也不知道是感動還是什麼,我的眼角一瞬間就溼潤了。高傲如顧清平,我究竟是何德何能,才能讓他對我如此用心?套用一句話,我真心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
但是越是這樣我就越要遠離他,哪怕我可以接受萬人的唾罵,我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但我也不能讓顧清平受到所有人道德的譴責!
深吸了一口氣,我還是決定離開。我絕對不能回頭,這樣的禁忌之戀,我不能讓它發生!
"何念。"
顧清平又叫了我一聲,我不知道是爲了挽留還是什麼。
"讓傅琰送你吧,他就在樓下。"
他並沒有再挽留我,我點點頭,再說了一句再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飛奔下樓,只爲了不讓自己的眼淚在他的面前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