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拿過來,抿了一口,順滑濃郁的酒味刺激着我的味覺,我這才稍微定下心來。
擡頭,對上他那雙幽深的眸子,我輕聲問他,“約我來,該不會又是郭婷的意思吧。”
風衡烈蹙了蹙濃眉,繼而啞言失笑,“裴小姐,你還記得上次的事?”
他竟然叫我裴小姐?
臥槽,我以爲他一開口就叫我幼稚鬼,又或者是梓彤的,真失望。
我撇了撇嘴,“是個人都不會忘記吧,我又不是你,說失憶就失憶了。”
“你這是在笑我?”風衡烈笑着說。
他今天的態度,跟之前的判若兩人,我看着他迷人的笑容,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變化太大,我好難適應。
前一天他還捏着我的脖子說要殺了我,現在卻跟我有說有笑的,我該相信哪個纔是真正的風衡烈。
見我不說話,風衡烈用詢問的眼神看着我,我訕訕的笑了笑,拿着酒杯靠近嘴脣,垂下眼簾掩飾着窘態。
沉吟了一會,他忽然緩緩的開口說:“我去見過你說的那個江雅柔了。”
我愕然的擡眸,“什麼時候?”
“今天。”
難怪他沒出席我跟風懷德的議會,原來去看江雅柔。
“你還記得她麼?”我問他。
風衡烈搖搖頭,“不記得,不過,她跟我說了很多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江雅柔究竟知道什麼?
風衡烈點頭說:“她知道我父親,還說了很多關於我父親的事,她說的,跟我父親說的,差不多。”
聞言,我心中不禁偷偷的興奮起來。
江雅柔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對於他小時候的事瞭如指掌,現在江雅柔說一句,頂的上我們說一百句。
看風衡烈的樣子,應該是相信江雅柔的話了吧。
我試探着問他,“那你現在相信我之前說的話嗎?”
風衡烈皺着眉,“半信半疑,不過,我確實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騙我。”
頓了頓,他又說:“以你現在的身份地位,也不需要騙我,我也沒什麼給你騙的。”
我噗的笑了出來,“那如果,我只是看中你這個人呢?你之前不是說,我是靠男人上位,並且不斷的換男人麼?”
風衡烈呵呵的乾笑兩聲,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跟你那幾個朋友相處過,發現,其實他們也不是想象中的人,特別是那個歐陽燁,感覺挺逗的。”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歐陽燁就是個逗比啊,他以前跟着風衡烈的時候,就是一副娘炮的小樣,整天黏着他,像個小媳婦一樣。
現在風衡烈回來了,他還不三不五時的去騷擾人家啊。
我笑着說:“他好可憐,每次去找你,都被揍的鼻青臉腫的。”
“那是他自找的,誰叫他一來就貼過來。”風衡烈一臉的嫌棄。
看着他的樣子,我彷彿又看到了多年前,在公司頂樓的那個家裡,歐陽燁黏着他的情景。
他當時也是這麼一副表情。
吃過飯,風衡烈忽然遞給我一個u盤,“這是你要的視頻,我想,應該由你來親手毀掉的。”
我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他的動作還挺快的,這麼快就難拿回來。
我問他,郭婷知不知道他把視頻拿走了。
風衡烈竟然說:“是她主動給我的,她還說,其實當初讓人裝攝像頭,只是爲了防止葉俊搞些危害我的小動作,現在知道他沒有惡意,她也不會再去監視他。”
我的心一沉,郭婷這招以退爲進用的挺厲害,明知道事情敗露對她跟風衡烈都沒好處,她就快一步把東西交給風衡烈以求得到原諒。
看風衡烈的樣子,應該也沒責怪她吧。
既然這樣,我也不多說什麼,當場問他拿了打火機,把那個u盤燒掉,然後把變型的芯片扔進喝剩的紅酒裡衝進廁所裡。
風衡烈看着我的一連串動作,一臉的不解。
我訕訕的笑了笑,“很多年以前,我做過這種事,你如果還有空的話,我帶你去個地方,車上我再慢慢給你講。”
“去哪?”他好奇的問。
“你的另外一個家。”
我把風衡烈帶回了公司,在車上,我把多年前,養父視頻出賣我,我跟駱小曼在餐廳裡發生的那件說了給他聽。
風衡烈一直靜靜的聆聽着,不時的皺眉,又鬆開。
這些事,郭婷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駱小曼是個死要面子的人,肯定也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她。
上了公司頂樓的那個家,我抓住他的手,放到了掌紋鎖上。
看着那條紅線從掌心底下流過,滴的一聲,大門開啓,風衡烈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奇。
進了屋,他好奇的看着周圍的環境,光潔的地板,潔白的沙發,還有那個紅酒櫃,所有的擺設,跟以前都是一模一樣的。
他失蹤之後,我就沒動過這裡任何東西,平時都用白布蓋着的,直到他回來,我才讓人過來進行大掃除,爲的就是有一天能把風衡烈帶回來。
這個願望,終於在這天實現了。
我走到紅酒櫃,搬過那張高凳,踩上去。
風衡烈在後面問我:“你在做什麼?”
“做一件跟以前一模一樣的事啊。”
我爬了上去,踩在高凳上掂起腳尖,拿酒櫃最上面的那瓶紅酒,拿到紅酒後,我瞄了一眼背後的風衡烈。
他的眉頭緊蹙,雙眼一直盯着我,臉上全是緊張的情緒。
高凳突然旋轉起來,我拿着紅酒,晃晃悠悠的上下不得。
“小心。”風衡烈忽然靠近,拽住我的手臂。
我扭頭看着他,輕聲說:“六年前,我跟你求救,你說,直接摔下來就是。”
他蹙起眉頭,“我真的,這樣說?”
我點點頭,拿着紅酒跳下高凳,來到沙發盤腿坐下,招呼風衡烈:“過來坐。”
他來到我身邊,學着我這樣盤腿坐在上面,我笑着說:“你以前最喜歡這樣坐了,盤着腿,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然後,我還記得你喜歡玩遊戲。”
“玩遊戲?”他好奇的看着我。
我點點頭,“對呀,我還記得有一次你玩着玩着,去了洗手間,然後我偷偷的幫你玩,結果被殺了n次,歐陽第二天過來罵的我要死。”
“還有這種事?”風衡烈笑了出來。
我看着他的笑容,認真的說:“我覺得那次,絕對是你看到我想玩,才故意在洗手間很久都不出來的對不對?”
“不記得了。”
風衡烈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紅酒杯,淡淡的說:“這些事,婷婷都沒跟我說過......”
“她當然沒說過,因爲她根本不知道。”我扯了扯嘴角,“她一定也沒跟你說,其實我們之間簽過協議,後來,我就在這個屋子裡,把協議燒掉的。”
“什麼時候的事?”他再次皺起眉。
我把事情的經過,前前後後完完本本的說了出來,也許中間部分有些跟郭婷說的會重合,可是,我卻是用我自己的身份來述說的。
整件事我纔是當事人,當然不會有任何錯漏跟短片。
風衡烈一直蹙着眉頭聆聽着,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我說到,他跟駱小曼結婚那天。
他忽然說:“那個片段我也想起過,只是看不到那個人的樣子,婷婷說......”
“她騙你的,那個不是她,是我。”聽到郭婷的名字我就煩,聲調也有點高起來,“從頭到尾,她就一直在騙你,受傷的人是她不是我,在婚禮上吐血的是我,爲了讓她出國治療而賣了自己的也是我,烈,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清楚嗎?”
風衡烈沒有說話,垂着頭,忽然擡手用力的捶着前額,額角上迅速的冒出了一層薄汗。
我即時驚慌失措,“你頭痛了嗎?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我想去摸他額角上的髮梢,他卻用手擋開了,微微轉過了頭。
我的手停在半空,握了握拳便縮了回來。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拿出來的時候,我瞄到屏幕上跳着婷婷兩個字。
風衡烈扶着額角,拿着手機走到落地玻璃窗前面才接通了電話。
“喂。”
“朋友那。”
“快了。”
就這麼幾個單音,我就能想象的出,郭婷一定是在問他在哪,什麼時候回來之類的。
出個門都要查崗,她還真的盡責。
我這時真的很想衝上去,搶過他的手機,狠狠的砸到地板上。
可是我不能這麼做,我要冷靜,不能衝動,不然會惹來風衡烈的反感的。
好不容易纔讓他跟着我回來這裡找以前的回憶,他剛纔的樣子,似乎也想起了些什麼,我不能因爲衝動,而讓他的回憶中斷。
等他掛了電話,我才走到他的面前,脫下無名指上的戒指,遞給他,“這是你送我的,你還記得嗎?”
他沒有接,就這麼看着,捏着手機的大手卻明顯在用力,指骨看起來很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