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驁走後,李嬸用一種很輕蔑的口吻說道“唐小姐,這裡是沈家的祖宅,希望您能安分一點。”
原本我見着李嬸那種臭臉,擺出看不起人的態度,心裡就有些不悅了,又聽着她說出這麼難聽的話,真的超級不爽快的,我從牀上站起來,走到了門邊來到她的面前。李嬸是個矮個子女人,所以站在她的面前,我還是很有身高優勢的。
我冷睨着她笑着反問道“請問你是用什麼身份來向我說話呢?按理來說,我是沈驁的妻子,而你是這裡的傭人,我也算是半個主人。那怕我的身份不被沈家認可,我既然能隨着沈驁出現在這裡,那也算是客人,你就是用這種態度來招待客人的嗎?你真是個膽大的工人,你就不怕自己被辭了嗎?”
李嬸咬緊牙關,不屑地冷笑“自從小少爺出生起,我就幫忙帶着他,後來他是隨着爺爺奶奶生活了,不過我也照顧了他四年,我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你別以爲我們真的不清楚嗎?你就是用了狐媚的手段,蠱惑了小少爺,你就跟你的母親是一個德行。我是少夫人請來的,用不着聽你的話。”
果然是沈文宜的貼身傭人,真是夠忠誠的,奴僕一心,有什麼的主人,就會有什麼的下人。
我雙手環繞在胸前斜睨着李嬸,背靠着牆壁嘲諷地笑着說道“你說我用狐媚的手段蠱惑了沈驁,那你也很清楚沈文宜最關心誰,她又誰在乎誰,又最想討好誰了吧?你猜一猜若是我給沈驁吹枕邊風,讓他炒掉你。你說沈文宜會不會爲了兒子。炒掉你了?你說一說了。我挺好奇這個結果的。”
“你...你....”李嬸氣得說話都吞吞吐吐,整張臉都憋成了青紫色了。
我隨手就把櫃子的花瓶摔下來,啪嗒的一聲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我強勢地命令道“這裡髒了,你給我打掃好了。”
李嬸氣得肩膀都在顫抖,一下又一下的,我冷哼一聲,雙手環繞在胸前,指着地上的碎玻璃片,語調又加重了幾分命令道“快,你馬上給我給我打掃乾淨。這不就是你應該要乾的活嗎?”
我也是個老百姓,平時也是最看不起欺壓人的事,但她都踩在我的頭頂上了,要是不給點顏色,她就真的認爲仗着沈文宜的恩寵,就能欺壓我,說不定日久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我就得給點顏色。
李嬸擡起頭盯着我,眼裡有藏匿不住的不甘。但她猶豫了片刻後,她還是彎下腰來撿玻璃渣,直至把屋子都打掃乾淨了,不情不願的地說道“你要是沒有什麼要吩咐的,那我先走人了。”
我在背後喊住了她,又強勢地說道“這個世界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裡的東西,那纔是真的,否則憑藉別人的,那都是狐假虎威,根本就不是屬於你的,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兒。”
李嬸走後,空蕩的屋子就剩下我自己,又是陌生的地方,我不免有些感傷,走到了小棕的身邊,這個小傢伙睡得真香呢!人家不都說貓是夜生活豐富的動物嗎?她倒是睡得很香了。我都不免有些感嘆了。
可能是跟着沈驁的時間長了,近朱者赤近墨者?,也學會了他的壞心思,我正要伸手過去戳着小棕的腦袋,手機鈴聲給響起了,那是一個陌生人的號碼。
我接通後,就傳來王珂珂氣急敗壞的聲音“你和沈驁哥說了什麼,你把今天我推你到池塘的事說了對不對?”
我隔着電話線都能聽得見王珂珂的怒火,只要再添多一把火,估計都能整個屋子燒起來了。我並沒有吭聲,等着她繼續說下去“你這個賤女人,你就只會在別人的耳邊吹枕邊風。這算是什麼本事?媽的,沈驁哥打了我一巴掌,我給他打電話,都不接我的電話,我一定會還回去了。”
沈驁居然抽了王珂珂一巴掌,這個結果讓我相當意外,卻保持着冷靜地說道“我並沒有如你猜想般愛說八卦,而沈驁也很厭惡女人在自己的面前搬弄是非,我根本就沒提那件事,若是真的如同你所說的,我還是對這個結果相當滿意的。”
電話那頭傳來霹靂巴拉摔東西的聲音,她的語調徒然提高,充斥無比的諷刺“你囂張什麼?我要告訴你一件好事!你一定會很意外,也會相當驚喜的。”
在她口中的好事,那肯定就是我的壞事,我焦急地問“什麼事?你又要乾了什麼事?你是瘋了嗎?”
“哈哈!”電話那頭傳來王珂珂的嬌笑聲“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你知道嗎?我爲什麼要生在那樣的家庭?你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肯定不會懂得我辛酸的。我爸媽就盼着生個兒子,偏偏她們生了四個都是女兒,而我又是個女兒,我的奶奶都把扔進河裡,還是我媽還有點人性,把我從撈了起來了,可她也不關心我。我五歲就要學會炒菜做飯了,你看過我的手嗎?那怕做多少美容,注射多少玻尿酸,我的手都是皺巴巴的,滿是疤痕。而你呢?家裡人還哄着吃飯吧?”
事實上,我並沒有王珂珂說的那麼好,父親是常年待在部隊的,而母親又體弱多病,我也很早就學會熬藥了,也學會做飯的,日子並不算苦,卻也不是她說的清閒。
可這些話,我不會對王珂珂說的,那怕我說了,她也不會信的。
今晚她好似是受到了刺激,整個人變得很癲狂,她繼續說道“我是被這個世道給逼瘋了,你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時,我只能撿着大姐,二姐,三姐穿過的裙子,破破爛爛,那種裙子你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過年那會兒,我看上了一條紅裙子。也就是十五塊錢,我躺在地上纏着她,她就是不肯給我買,還狠狠地搭上我一頓。我想要過更好的日子,那又有什麼過錯,你說我有什麼過錯了,憑什麼你們都來指責我,說我拜金,說我惡毒?”
“我那麼愛他,我把他看成了神,爲了他,我陪了多少男人睡過。那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我想要漂亮的裙子,漂亮的包包,那些都是你唾手可及的,那當然是不一樣了。我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有什麼?你又比我乾淨多少呢?你不也是出賣了自己,憑什麼他就把你捧在手心,認定了你比我好?憑什麼?”
王珂珂的質問一聲大於一聲,我靜靜地聽着,混跡了社會那麼多年,我已經摸透了一個道理,這個社會太浮華了,所有人都很煩躁,她們急於要表達自己,張揚自己,卻不懂一個道理,你說得越多,那你就會把自己暴露得更加多,呈現出了自己更多的缺點。
她得不到我的迴應,竭嘶底裡地吶喊“你說啊,你給我說話啊,你是耳朵聾了,還是啞巴了,你想要耍我是嗎?你覺得耍我很好玩是吧!”
我纔不急不慢地點評道“你不都說了,那是你想要的生活,你無怨無悔。王珂珂,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你是什麼職位,你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都與我無關。但你傷害了我,我身邊的人,你已經踩到我的底線,我會和你死磕。”
“你也配和我死磕,你夠資格嗎?你認爲自己把沈驁哥纏得死死的,你就能穩坐着沈太太的位置,你做夢去吧,無論是乾媽還是沈父,他們都不同意,而那個該死的老太太也沒幾個年頭活了,還有我……哈哈,我還是先不說了,這種事情說出來,就不夠好玩了。好了,我也說夠了,睡了,我要早睡早起了。”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說夠了,就掛斷電話,卻不懂她自個的行爲,那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困擾。平生最討厭那種人,將話說了一半,又給咽回去,聽着的人真的特難受。
我拿着手機正在胡思亂,微信亮起來了,沈驁給我發來的信息,他問我睡了嗎?
我見着他給自己發微信,實在是太驚奇了,也不是沈驁老古董,他設計的產業就有高新科技的,手下也有專門的遊戲開發團隊,但他真的是很少用微信的,可能是真的很忙,他有什麼事就給人打電話,所以微信裡面的內容寥寥無幾,超級空洞的,他在這方面算是個低調的人。
我連忙用很可愛的頭像回他,沒有了,不停的搖晃着腦袋,裝出很萌的樣子。
想我了?
他最近太不要臉了,問出來的話,越來越露骨了。假如是當着他的面,肯定要面紅耳赤了,但是隔着屏幕。反正他也看不見自己的,我老實地發了個點頭的表情。
他不悅地發來一句很老氣橫秋的話:你能不能別那麼懶?不要老發表情包。
我嘻嘻地又發了一個笑的表情,然後回道:想了,那你想我不?
嗯!他回了個簡單的嗯字,然後接着又輸入道:我覺得你就像是聊齋裡面的女妖精專門勾魂的。
聊齋裡面的妖精,我的腦子裡主動浮現了王祖賢和張曼玉,那兩個人確實夠妖虐的,這算是誇我的話嗎?
我又發了一個露大腿的圖片過去,不正經地回道:人家好想你了,正在牀上等你了。
可能是晚上的人比較情緒化,等我把信息發出去後,耳根都紅了,整張臉也紅彤彤的,超級害羞的,這根本就不是我好嗎?
我盯着屏幕半響後,沈驁都不回信息,我有些擔心他會認爲我太浪了,浪過頭了。
又等了下,沈驁給我發來信息:開門,你有本事就開門,我就走過去了哦!
我飛快地從牀上爬起來,將門給反鎖住了,太清楚他的性子,有時候真的很瘋地。還不分場合的。明天就要祭祖了,肯定不會讓他進屋了。
儘管在李嬸面前,我裝出很強勢的樣子,但我頂多就算是了塑料老虎,多撕拉幾下,就會碎了。我肯定不會讓沈驁進門的,不然又被沈家人逮着了。我真的要冠上狐狸精的罵名了。
我叫囂着喊道:你過來啊,我已經在門口守着你了,我換上了你喜歡的紫色睡衣,薄紗的哦!
信息發出去兩秒後,我就後悔了,趕緊撤了回去,心跳狂跳不止,都快要從胸口蹦出來了。
可是沈驁仍是看見了,他壞笑着回道:你撤回去幹嘛?你有本事就不撤了。丫的,你以爲我真的不瞭解你,你就是有賊心,也沒有那個賊膽,要是我沒猜錯,你肯定跑去把門給反鎖了吧!
天啊,他真的超級瞭解我的,有時候沈驁比我自個都還要了解我,於是他總是輕而易舉的把我拿捏在手掌心。可目前的情況來看,除非我做了很過分的事。不然他都不會和我計較的,於是女人啊。
當然要在男人最疼愛自己的時候,使勁折騰,使勁作了。我不怕死地回道“我沒有鎖門,你把門扭開就可以,來不來?還是你不敢來了?你來啊,你要是男人就過來啊!”
我又發了好幾個耀武揚威的表情,看着屏幕傻乎乎地笑起來了,就跟談戀愛似的,屬於我和沈驁的戀愛,遲來的,卻也是甜滋滋的。
啪啪的響聲。我轉過身以爲是門外的,卻又仔細聽了聽,並不是從門外傳來了。啪啪的響聲又起了,我驚愕地擡起頭,好像是從陽臺那邊傳來的。我快步的走上前拉開落地窗,發現沈驁就站在陽臺裡,不過有推拉窗擋住了我,我不可置信地望着沈驁,他瘋了嗎?他是瘋了嗎?
他喊着我道:開門了。
我探長了腦袋看出去,我們是住在三層,兩個陽臺之間有一米多的距離的,他居然攀了過來。我怕他等會又爬回去,要是一不小心跌下去了,那就慘了。
我連忙拉開了窗,走上前就用手錘他的胸膛,生氣地罵道“你瘋了嗎?你真是瘋了,沈驁,你是個瘋子。”
他把我整個人都抱起來轉了兩圈,打趣着說道“你不是講想我嗎?我能不過來嗎?”
我真是哭笑不得,根本就不懂自己要說什麼了。他又轉得我頭暈,雙手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喊道“你放我下來,你快點放我下來,我頭暈了。”
沈驁摟着我順勢倒在了牀上,兩個人四目相對。驚奇地發現目光里居然有火花,還有一種觸電的感覺。這算不算是一件新奇的事,按理來說,我和沈驁都結婚快五年,那都是老夫老妻了,卻在仍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我用食指去戳他的鼻尖,笑着問道“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們會心平氣和地躺在一張牀上,以前你找我,從來都是想要辦事的,而我要需求時,就配合你。要是不求你了,就百般不配合。還有我恨你恨得要死了。這個世界真的好神奇,你說對不對?”
沈驁抓住了我的手指,握在脣邊親了親,他靜靜地看着不說話,事實上,他也不是個多話的人,他比我更早領悟了那個道理,少說多聽。
我也什麼都不說了,窩在他的懷裡,柔聲說道“睡吧!明天早上,你記得要起來早一點,我可不想被你家裡人逮住了。等會又要說我了。”
“嗯!”他應了聲。有了他在身邊,在這個陌生又孤寂的夜裡,我很快就入睡了。
直至第二天早上,門外傳來了喧鬧的敲門聲,我立刻驚醒過來,來了個鯉魚大翻身,從牀上跳起來,發現沈驁睡得正香了。眼下就要來個捉姦在場了。
我焦急地把沈驁叫醒過來,不安地望着他問道“你快點起來,怎麼辦了?你要不進洗手間躲一下好不好?我不想讓人見着我們住在一起了。”
沈驁挑着眉說道“這又有什麼?反正我們都是夫妻了,名副其實,住在一起又沒什麼問題?”
他纔是沈家人的親兒子。而我不是了,雖然說我這個人是厚臉皮,但也是要點面子的了,我皺着眉說道“不行了,你躲起來好不好?”
門外又傳來了刺耳的敲門聲,還有沈文宜的聲音“唐寶兒,這都快七點鐘了,你還睡什麼?你還不快點下來幫忙準備祭祖的東西了。你開門,快點開門。”
我慌張地應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就下去了。”
“你和誰在說話?你和驁兒在一起是不是?今天就是祭祖了,你到底懂不懂一丁點的廉恥禮儀?你開門,快點開門。”沈文宜的說話聲音很大,就連隔着老遠讀能聽見,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存心要讓我出醜了。
沈驁從牀上起來,就要往門口走去,我伸手攔住了他,推着他往後勸道”你能不能不要給我添亂了,我已經被別人說得夠難堪看了,我的祖宗,你能不能給我省點心了?你就先躲在浴室裡好不好?”
“我知道了!”沈驁走到了陽臺,站在欄杆上,我看着兩個陽臺的距離,嚇得心臟嘭嘭地亂跳個不停,搖晃着頭想阻止他,讓他不要跳了。
可他卻敏捷的伸手拉住樓上的欄杆輕鬆地一跳就給過去了,那個動作要多敏捷就要有多敏捷,他衝着我說道“你老公再怎麼說都是當過兵的,不就是翻個牆而已,算什麼,對了,我的拖鞋,你把我的拖鞋給扔過來了。”
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好似有不少人堆積在門口了,等着看我的笑話,捉姦在牀了。我撿起陽臺上的拖鞋就扔了過去,火急火燎的拉開了門。
只見門口站住了沈文宜,王珂珂,李嬸,還有一個好似叫二奶奶的老人家,那麼的眼睛齊刷刷地盯着我,就跟看着蕩婦的,那畫面有點兒像是在審判潘金蓮,我真的好委屈,真心是委屈。
我覺得沒有誰比我更委屈了,你說自己和老公同睡一張牀都被當作賤人。
沈文宜盯了我良久後,大聲質問道“你在幹什麼呢?我叫了你大半天了,你都沒有開門。”
“我正在洗澡了,有早上先洗澡的習慣!”我呵呵的笑着,笑得挺爲難的,笑得嘴角都擠不出一抹笑了。
沈文宜根本就不信我的話,領着衆人大步地往前走“你少來撒謊了,剛纔我都聽到你的屋子裡有人說話。昨晚,我就讓李嬸來警告過你們的,今天要祭祖,你們年輕人要剋制下。沈驁是個男人,在這方面是任性了點,你也不能由着他啊!你這個樣子又怎麼做我們沈家的媳婦,簡直就是給我們沈家丟臉,列祖列宗見着了沒你,有怎麼可能會受得了?”
她劈頭蓋臉就是朝着我一頓痛罵,我無法想象真的在屋子裡找着沈驁,她又會怎樣說我了,當作衆人的面,又想要怎麼樣詆譭我了。
我也不怕他們人多,底氣很足地說道“我就自己一個人,昨晚就自己一個人睡,我不懂伯母是什麼意思了。我剛纔是無聊看了下新聞主播,可能伯母是年紀上來了,聽力不太行了,纔會聽錯了吧!”
“你是說我老了嗎?你居然說我老了”她氣勢洶洶地就衝了上來,面目猙獰地怒視着我,再也不顧自己的淑女形象,揚手就給要給我來一巴掌。我伸手截住了她的手,她真的以爲能打我兩巴掌,接下來,要是不痛快了,就能打我了,真心不把我當媽生的。
我冷笑了兩下,將她的手緊緊的捏住,我也是學過擒拿手的,看着人小,力度也不小的,平時也經常鍛鍊。我用了全力,沈文宜疼得皺起了眉命令道“你鬆手,你馬上給我鬆手。唐寶兒,你想要造反嗎?你的眼裡有沒有長輩了。”
我重重地把沈文宜推來,她撞在了門框上,我冷冷的掃了眼前的眼一圈問道“你憑什麼咬定昨晚沈驁就在我的屋子裡過夜了?”
“你就是怕了,不然你堵在門口乾嘛?你讓我們進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嗎?”王珂珂在旁邊幫腔道。
“若是你們查不出有人呢?那你們又該怎麼辦?總不能平白無故冤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