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拉高被子悶着自己的頭逼着入睡,可是我一閉上眼,腦海都是噩夢中的場景,很難再一次入睡了,睜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都懷疑自己快得了精神病。
南方的白天來得比較早,五點多時,天就已經泛着魚鱗白,心裡的恐懼與擔心減少了一些,我心血來潮地爬起來玩lol遊戲,但沒了沈驁的保駕護航,頭頂上璀璨鑽石稱號就有名無實了,隊友使勁地咒罵我,還被舉報了好幾次,後面直接就給封號了。
我不願待在家裡,就跑出酒店去購物了,女人只要身陷入琳琅滿目的衣服中,很快就能忘記煩惱的,更何況廣州是服裝生產基地,對外貿易,衣服的折扣確實比京城那邊低很多。
一直磨蹭到了下午三點鐘。我纔回到酒店。當我拎着大包小包打開了房間,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
我換下了鞋子走了進來,發現沈驁坐在沙發上,神情暴戾殘忍,一雙冷目緊緊地瞅着我,而劉弘文站在一旁也是神情相當凝重的樣子。
我彷彿是做一件天大的錯事,可我老老實實地待在酒店裡。就連顧卿之的電話都沒有回,夠安分守己的了。我也很努力地拉扯出一抹笑打招呼“你回來了。”
他眼神兇狠得要殺了我,大聲地責罵“你跑那去了?”
“我出去買東西了。”我晃了晃手裡的袋子,示意一下。
我還想告訴他,阿尼瑪正在打折,特別的優惠,我忍疼幫他買了兩條阿尼瑪襯衫,未等我說完,沈驁猛地從沙發裡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住了我的領子,高高在上地俯視着我衝着我怒吼“沒事,你瞎跑什麼?唐寶兒,你就不能安分點?”
我握緊手裡的袋子,低下了頭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擔心真多餘,還胡思亂想了整晚,我果然是一個笨蛋。
沈驁更加怒了,伸手要扯住我的胳膊,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他,他蠻力地捏住我的手腕。疼得我不由悶哼了聲,他重重地把我甩在沙發上。
他想張開說什麼,卻什麼都不說,雙手插在腰間氣咻咻地站着,鼻子尖上綴着幾顆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氣衝衝地向上挑着,怒不可遏地盯着我。
我擡頭木木地望着他,麻木地等着他的處罰,反正我真的不想說一句話,他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他要打就打,要罵就罵隨便他了。我連辯解都不想再說一句話了,心累了,真的很累了,大腦在這一刻異常的冷靜了。
沈驁冷笑出聲,帶着幾分煩躁地拉扯着自己的領帶,咬着牙“好!很好,你倒是長本事了啊,你認爲我拿你沒有辦法了是嗎?”
他的話語也是尤其冰冷,那一雙眼睛仍在看着我,我卻不想擡頭看一眼了,低着頭譏笑着說道“你沈大公子要是想弄我,那還不是很簡單的事嗎?四年前,你就有法子讓我跪下來求你,現在您更有能耐了,自然法子多得是了。”
“怪我?”他冷笑一聲,幽冷陰狠的神情又佔據了他的眼睛。
我揚脣笑起來。歪着腦袋看他“我哪敢了,我現在不是百般奉承着你,捧着你,就怕你心情不好了,就動我爸,動顧卿之。”
他的眼中掠過一絲暴虐,故意高聲冷嗤“你不該怪我。你該怪顧卿之。如果他比我強,要我生就生,要我死就死,你又何苦對我委曲求全,你要怪,就怪當年你不夠狠,你要是刀子更用力點,位置再準一點,扎中我的心臟,說不定你就真的自由了。”
我憤然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前邁了幾步,昂首挺胸反譏道“對的,當年我就該殺了你的,我真是後悔了,怎麼就手軟了,你真是該死……”
沈驁氣得揚起了巴掌,我不怕死的把頭揚起得高高的“你打啊,你有本事打死我。”
他終究是收回了手,那怕當年我得知了真相,沈家人才是害得父親入獄的罪魁禍首,而我就委身入沈驁的身下,怨恨充斥了所有的情感,我趁着他入睡了,拿着刀子去捅他,他也沒有打過我,可他卻用另外一種方式來對付我。
果不其然,他又扯着我的領口,把我整個人都提起來。惡毒的笑着說道“你果然是盼不得我去死,不過我告訴你,就算是死了,也要拉着你去當墊背,你以爲自己和顧卿之就能成雙成對了?你不是最在意他媽?那我就毀了他。”
“你少來唬弄我了,現在他是顧家人了,說得難聽點,他是私生子沒有錯,但已經認回去了,也入了顧家的族譜。如今顧家是大紅人,你們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你真以爲我動不了是嗎?他們顧家拖欠了銀行多少貸款,現在又跑去國外投資,分明就是要轉移財產,你以爲上面的人不惱火嗎?你不懂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他們都有一個毛病是多疑……”
劉弘文趕緊站起身勸道“好了,人回來就好了,也沒出什麼事,三哥,你也別生氣了。”他轉過頭來衝着我遞眼色“你快點去給三哥倒一杯水,去啊!”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倔強地說道“不,我不去,憑什麼每次都是我先低頭,憑什麼每次都是他傷我,上次也是這樣子,憑什麼他傷了我,對我說上幾句好聽話,對我稍微好點。我就該原諒他了?這樣的日子夠了,我真是受夠了。”
沈驁看都不看劉弘文,而是望着我跋扈地撂下狠話“他一回來,你膩味了,你受夠了是嗎?你以爲我不懂你的小心思,你想着法子折騰事情,清楚硬的不行了,就想着用軟的法子來哄我和你離婚了?那我告訴你沒門,還得受着了,你還得受傷三四十年。”
他氣急敗壞地摔門走人了,而我坐在沙發上呆呆的的,屋子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關門聲,我知道他是要走了,反正每一次他都是這樣的。根本就不分青紅皁白,把人訓斥羞辱一番,就趾高氣揚地走人了。
我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着散開了一地的衣服,我冷笑了一聲,目光停在兩件襯衫上,一件是白色的。一件是深藍色的,我看了許久後,彎腰把掉在地上的白襯衫拿了起來,伸手要扔進了垃圾桶。
我又想起自己是花了六千塊,六千塊啊,不是六十塊錢,我連忙把手收了回來,不能這麼敗家,實在不行,大不了我當睡衣來穿算了。
我實在不願再呆下去了,不願受沈驁的脾氣,我惱火地打了一個電話訂飛機票,正好五點鐘有一趟飛機,時間剛剛好。我衝進了臥室。簡單收拾下,拎着行李就要走人。
一邊的劉弘文低聲勸道“寶兒,你就不要在這個時候賭氣了行嗎?”
我紅着眼望着他反問道“你也認爲我胡鬧嗎?你也認爲我該乖乖地聽他沈驁的話,成爲仰他鼻息,看他臉色過日子的哈巴狗是嗎?但我根本無法做到。要是因爲沈家,我家也不會變的支離破碎,我繼母對我是壞。老頭子也對我愛理不理,但那也是我的家,現在我連家都沒有了,爲什麼你們要我去理解他,誰來理解我?他在外面那麼多女人,而我就一個初戀,我們清清白白。”
我說着說着。有點兒想哭,爲什麼這個社會對男的要求變得那麼低了,只要他那個男人有錢有權,有本事,他在外面胡來是一種正常現象,只要他還會回家,他還和你誰。無論他在外面怎麼鬧,你都要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婚姻不是要求對彼此都忠誠嗎?這是最基本的底線,我的要求算太高了嗎?
劉弘文心疼地接過我的手裡的行李箱,寵愛地笑着說道“你要是真的想要回去,那五哥我送你吧!”
這麼多年來,劉弘文總是陪在我的身邊,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陪着我,這樣的溫暖讓我心口有些酸澀,我含糊的嗯應了一聲,聲音都帶着哽咽。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着,我滿心的委屈,卻硬是要自己憋住,不讓自己掉眼淚。
在這一座華麗的酒店從來都不會缺少歡笑和眼淚,所以多我的不多,少我的不少,我何必成爲別人的笑話呢!
當坐進了車子裡,我還是受不住了,我很委屈,我是不滿,同樣也是爲自己而不值得。我爲他擔心而睡不着,買襯衫的時候,還滿懷着心思,猜測他會不會喜歡。我承認自己對沈驁的感情有了變化,再怎麼說都做了四年多的夫妻,那怕我再不願承認,他都是我的丈夫,可能真的要耗上一輩子了。
我又想要儘可能改善兩個人的相處方式,可換來的是什麼,一回來就衝着我發脾氣,用尖酸的話語來挖苦我,來威脅我,呵呵,我不由自嘲地冷笑,真是想太多了。
劉弘文擔心地回過頭看了我好幾眼,也關心地問了我好幾次。我搖着頭,最後還是忍不住了掉下了眼淚。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最笨的傻瓜,怎麼會誤以爲他會喜歡自己。我怎麼能幻想着即使我們並沒有那麼相愛,也能相濡以沫地攜手一生的,很多夫妻不都是搭夥過日子,然後一輩子就過去了嗎?
車子不知什麼時候就到了飛機場,我的心情也因爲哭泣好了一點了。就在我要拉着行李去登記時,劉弘文突然間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猶豫的眼神看着我說“寶兒,也不知到要不要告訴你。”
我狐疑不解的望着劉弘文,他接着又說道““本來今天的八點鐘,三哥約好與擁有榮和那塊地皮的?先生見面的。但早上醒來,看到你打來的電話,馬上打電話給你,你的電話怎麼都不通,打電話給酒店的負責人員,你又不在。廣州這邊也歸鄭老闆管的,我們都擔你出事了。三哥什麼都顧不上了,直接從深圳那邊趕回來的,甚至還主動給鄭老闆打電話。其實我們是打算趁機要殺一殺鄭老闆的銳氣,不能讓這種無賴佔地爲王,但……”
劉弘文的嘴巴還在喋喋不休,我大腦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答案,一愣一愣的。我有點木訥地伸手抓住劉弘文的手,語氣盡是慌張“你是說榮和地皮的?先生?沈驁和他認識嗎?”
劉弘文點了點頭回道“?先生是沈驁外公的故友,本來?先生計劃直接交給沈驁的,但他提出要公平競爭,畢竟顧氏後面也是有人的,這個面子也是要給的了。”
我顧不得什麼了,立刻拿出手機,發現根本沒電了,我着急地對劉弘文說“你給他打電話通不通了?問一下,他在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