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網兜頭而來,明珠和少年根本就沒來得及,甚至沒機會躲,只見着一片金光閃爍,那網甫一落下,立刻收緊,把明珠和少年網了個結實。
只是事情有點不妙,明珠和少年此刻保持的姿勢實在太曖昧。
這突然出現的網兜住二人之前,少年本意亂情迷欺身上前,如今二人只能大眼瞪小眼的臉對臉看着對方。
“喂喂,道長們,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明珠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那四個白衣道者卻只是互相對望一眼,麻利的把找來兩根長棍子,穿過網口,連網帶人扛在肩上。
“道長,你們抓錯人了吧?”,明珠不死心,再次開口道。
和明珠面對面困在網中的少年似乎有點不滿,挑眉道:“你能不能不動?”。
他實在受不了這種考驗,不知爲何,和自己面對面貼合的明珠一動,他竟有了心旌搖盪之感。
道者們面沉如水,一個個皆板着臉,半響其中那高個子道者方回答明珠,道:“我們沒有誤會,也沒有抓錯人,爲了捉你,我們可是在此埋伏了三日,狐妖”。
狐妖?等等,狐妖?
明珠忙尖聲叫道:“誤會誤會,一場誤會,我不是狐妖,我是東海三公主明珠”。
那高個道者依然板着臉,冷聲道:“東海三公主怎麼會做出魅惑男子,吸取精元這等醜事,狐妖,不要再狡辯”。
直到此刻明珠方知什麼叫百口莫辯,都怪該死的鬼王熾,好端端發哪門子風,這麼曖昧也難怪別人誤會。
她哪知少年此刻的心思,只當這少年說過不喜歡比自己大的姑娘,也就越發的自然隨意起來。
道者們不再說話,而是加快腳步,扛着二人出了洞穴,立刻放出飛劍,御劍向九虛山而去。
明珠真不知此刻該喜該憂,她此行明明就是要去九虛山,可如今這種見面方式,是不是太特別了點?
一路行來只見山上仙草仙花無數,充沛的天然靈氣令整座山看起來像個天然的修煉場,山上是清一色的男子,人人皆着白衣,綰着髻,背後斜揹着長劍,看起來個個風采斐然,令明珠恍惚以爲到了仙境。
只是這樣居高臨下,外加晃晃悠悠不免影響視覺,看了一會明珠也就覺得厭煩,把目光收回看向對面少年,他正一臉好笑地望着自己,此刻猛然與她目光接觸,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般收回目光,乾咳幾聲,明珠不由被他的窘樣逗得忍不住笑,開玩笑般說道:“你好像不太一樣,難道是春天快來了,你也開始萌動?”。
“你說什麼?”,少年努力扭頭,把臉偏到一邊,茫然問她。
想到也許很快就會見到轉世莫染,明珠覺得心情不錯,於是越發逗他,道:“小子,你不會愛上我了吧?我可是有緣定三生之人呢,不要陷進來哦,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
“死得很慘?難道動情也會死人?”,少年竟當了真,問道。
明珠覺得自己再憋下去容易內傷,乾脆放聲大笑,道:“瞧你那一本正經的模樣,難道被我說中了,真的愛上了老姑娘……我?”。
少年語塞了一下,赧了臉,半響方恨恨道:“就算三界六道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喜歡一個頭上長着角,比我大的臭母龍”。
九虛山,無極閣。
三清像前。
四個白衣道者一進屋忙卸下肩上扛着的二人,扔到地上,明珠不由低低喚了聲痛,見她喊痛,少年也皺起眉頭來,正欲發怒,忽聞一道慈祥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佑塵,此行可捉到狐妖?”。
那應該是個老者的聲音,聽起來雖然慈祥卻又隱隱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聞得此言,先前與明珠對話的高個男子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打個揖,說道:“回師父的話,此行弟子與佑風,佑明,佑青在九虛山下的天然洞穴中埋伏三日,終於不辱使命,捉捕到此妖”。
他一手指向地上網中的明珠,明珠忙歪歪頭,躲開他的手,心道可不要真把我當成狐妖。
“萬物有情本無錯,可此妖不該用情害人,近日北疆已接連發生數起魅惑男子,吸取精元之事,如今捉到此妖,想北疆百姓終可不再擔驚受怕”,那聲音頓了頓,復又開口道:“佑塵,你師兄若隱可回來了?”。
若隱,明珠甫一聽這名,心竟咯噔一聲,不知爲何竟隱隱覺得這老者口中的若隱,是個很重要的人。
先前那高個道者忙回道:“回師父的話,大師兄此次任務有點棘手,昨夜我們千里傳音,他說想必還要再等兩日,方能返回”。
“嗯,你們都下去吧”。
“是,師父”,四個白衣道者皆恭恭敬敬稽首退下,屋子裡立刻靜了下來。
完了?這就完了?難道就把我們這麼扔地上不管了?
明珠正納悶間,忽見一直困住自己與鬼王熾的大網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扯着一般,從他們身上離開,化作線團般大小,飛向三清像前。
明珠忙一骨碌從地上爬起,這纔看到那三清像前端坐的老者。
他鬚髮皆白,慈祥的臉上寫滿了莫名的威嚴,此刻正微笑着看向自己,稱了句無量天尊,接着說道:“東海三公主,一向可好?”。
明珠一聽這話,差點背過氣去,難不成這老者根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居然還讓自己在那該死的網裡待到現在?這何止是丟臉?簡直是把整個東海的臉都丟盡了。
“你你你,認識我?”,明珠只覺得話不成句,磕巴了半響方擠出幾個字來。
那老者微笑道:“貧道靈虛,未曾識得公主,只是因爲貧道感覺到公主身上的仙氣,那絕不是狐妖所能擁有”。
嗯,算你厲害!明珠再看老者,說得倒不像假話,可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又爲何要一直困住自己?
那靈虛真人似乎懂心音,還未等明珠開口,他已說道:“貧道本該早爲公主鬆綁,可想必公主不願讓人誤會”,他一雙眼似有意似無意瞥向依然坐在地上的鬼王熾,明珠立刻明白過來,好麼,原來人家還真是一片苦心,怕東海三公主的醜事傳出去傷風敗俗。
她乾咳幾聲,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來,想着既然你抓錯了人,反正錯就錯了,我也不計較,只要你能告訴我轉世莫染究竟是哪個就成,於是開口問道:“真人,這件事就過去了,我不會計較,可有件事明珠想求真人幫忙,明珠知道這樣問起有些唐突,可這件事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耳邊聽到門外傳來竊竊私語,明珠忙回頭看,只見潔白的窗紙上印着幾個人影,想必是有些好事的小道者正在門外偷聽。
明珠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自己,可話要出口卻又覺得莫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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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若有疑難,儘可告知貧道,貧道與龍君該有一段大淵源”。靈虛真人捋着長髯,微笑道。
明珠看一眼地上坐着的鬼王,他卻已背過臉去,想是從這小子身上尋求鼓勵斷然不成,靠人不如靠己,明珠暗暗爲自己鼓勁,方再次開口道:“敢問真人,山上可有個眉梢有痣的男子?”。
正說話間,忽聽門外傳來一片嘈雜之聲,靈虛真人沉了臉,呵斥道:“外面何事喧譁”。
只見先前那高個道者呼嗵一聲撞開門,急匆匆進來,說道:“師父快去看看大師兄,大師兄他……”。
他一語未了已有無數吵嚷聲傳進,明珠只隱約聽到:“快,大師兄不行了,快去找師父”。
靈虛真人忙站起身來,問高個道者道:“佑塵,若隱他可是回來了?”。
那高個道者一臉緊張,結結巴巴說道:“回來了,可,可是”。
“可是什麼?”。
“大師兄氣息奄奄,彷彿中了劇毒,恐命不久矣”。
“若隱此刻在何處?”。
“在房裡”。
“誰的房裡?”。
“在大師兄自己的房裡。剛纔守山的佑雲佑雨只見一個黑衣人,肋下夾着奄奄一息的大師兄,到了山下扔下人就走,他們想攔又唯恐大師兄這裡會再出差錯,於是忙把大師兄帶上山來,徒兒忙着告知師父,想是他們已經把大師兄送回房中,師父,快去看看大師兄吧!”。
靈虛真人聞聽此言,仰天長嘆一聲,幽幽道:“若隱,合該你有此劫”。
他一雙眼有意無意瞥向一旁呆立着的明珠,緩緩道:“恐怕這纔是剛剛開始而已”。
言畢靈虛真人忙和佑塵一同出得門去,急匆匆向後山而行,明珠與鬼王熾對望一眼,二人此刻心中也已猜到一兩分。
恐怕這若隱對九虛山來說,很重要,而且是無比的重要。
這一路上山,明珠也見到不少九虛山道者,上至八十下至十八,只要是明珠認爲可能之人,都用靈識感應過,無一人是轉世莫染。
要不是因爲靈虛真人太老,明珠差點要把靈識也用在他身上,此刻除了這受了重傷的大師兄若隱,恐怕再無一人符合條件。
明珠與鬼王對望一眼,難不成這大師兄若隱就是轉世莫染?
二人皆掐了個訣,隱身緊隨亂作一團的人潮,向後山若隱房中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