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

螳螂捕蟬

木枷扣鎖頸項

四肢大開相錮

居高臨下唐炎

張開血噴大口,

“你……你、咕咚,你要做什麼……”

“林公子,你覺得我在幹什麼?”

脣紅齒白下,舌從中間開叉,分出肉尖,是條蛇舌。

“啊啊啊,救命啊……”

林平之一個激靈直挺挺彈起來,結果砰撞到另一隻腦袋。

“啊喲!”

林平之這才見一人背身蹲牀頭,無比悲催捂住鼻子,疼得海帶淚兩條。那小背影抽搐,嗯嗯啊啊,疼得說不出話,哎,小綾。

“小綾?!我……這什麼地方?”林平之這才見自己已是一身素錦雪白中衣,連忙摸臉摸手摸腿,摸上摸下連頭髮都擼一遍,舒口氣,身上不多不少,轉念纔想起了前情大叫,“是你叫唐炎把我拐來!啊,我買的母雞、五花肉、香菇乾貨!!”

“林公子,是說這些麼?”

下一秒,公子唐炎擱腿坐桌邊儒雅撫杯吹茶,那隻肥母雞正窩在他繡花藍鞋下,聽着響動扭過頭,投來大驚小怪的不屑眼神,咯咯又往唐炎腳上噌噌。

惹得林平之嘴角一抽道:“你把我的母雞怎麼了?沒有下藥吧。卑鄙陰險的傢伙,打不過就暗算。”

唐炎至若罔聞擱下茶碗,拱身道:“少主,屬下告退。”說完瀟灑退身,身後肥碩母雞咯咯咯大搖大擺也跟了出去,弄得林平之眉毛有點糾結。轉回頭見東方非凌噌掉一臉鼻血,很阿大的傻傻問一句:

“平之,你沒事吧?究竟是誰把你害得那麼慘,哼,你不說我也知道,嵩山挑撥離間,華山趁火打劫,泰山黑白不分,至於衡山派,你出事受傷,莫大見死不救。他們比青城派更可惡,這五嶽劍派,早晚有一天,我要一網打盡。你放心,平之,你在此好好養傷,這張臉,我一定幫你治癒,啊,平之,這些日子一定沒吃好睡好。我早命人備下了菜飯,走。”

——對,忘了這個冤家——

林平之衝東方非凌勾勾手指,東方非凌愣神中,叫林平之一雙大手逮個正着。對着腮幫子又掐又擰一統使勁□□,冷眼眯縫對那張嘟嘟臉問道:

“說,你去武當幹什麼!”

“比唔(武)、間(劍)、花(法)、後(給)、你”

果然如此,唉,林平之無力墜下頭,手咯吱咯吱捏圓掐扁。

“平之……唔(疼)。”

下一刻林平之鬆開手,轉身下牀找着外衣穿好,歸整好籮筐中的肉食乾貨背上。東方非凌被林平之這一凡動作弄的莫名,問:“平之,你、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嗯。”

“爲什麼?我是一片好心。”

“小凌,你知道什麼叫好心辦壞事。”

“怎麼會?!平之,我……”

林平之正臉對東方非凌道:“東方非凌,身爲魔教少主,何事做,何事否。豈能肆意胡爲,率性不知後果。嵩山華山害我,究其前因,引何而起,你不知!”

“自是他們想奪避邪劍譜,陷害於你!”

林平之搖頭,看已經平視自己的東方非凌,突舉起巴掌,叫東方非凌下意識一蹦老遠,後怕道:“平之……你、我……我會點穴。”

哪知林平之唉嘆一聲:“是啊,小凌,我已經不能再打你屁股了。”

“……”

東方非凌無語憋老半天,突大發脾氣,叫:“怎麼又是我的錯!喜歡你,把天下間最好的給你,難道也是錯!江湖武林,欺強凌弱,爾虞我詐。滅你全家,毀你臉的,難道是我!!林平之——莫非因我是魔教,你也隨了正派那般,嫌我辱沒你那好名聲,是不是!”

林平之皺皺眉道:“那些流言蜚語,我從沒放在心上。”

“那你說,我東方非凌,哪點虧待過你,何錯之有!”

“沒有。你待我很好,我從心裡一直知道的。”

“哼,”東方非凌聞言臉色稍緩,心甜卻仍嘴硬道,“那不就結了,平之,既然你知我的好,那就留下來,你的仇,我幫你報,你的傷,我替你治,就是這張臉,叫唐炎重新做張更美的,又有何難。放心,我一句話,沒有做不到的事。”

平之苦笑一聲道:“謝謝,可這些從來不是身爲男兒的我,想要的。”

東方非凌聞言臉色一冷,咬牙盯住林平之道:“你還是介意那些話!怎麼,我真心喜歡你,就那麼辱沒你麼。”

林平之閉閉眼,他沒想到小凌變了,只道:“小凌,你剛纔說的話,到像一個人。”

“?”

“你要像東方不敗寵信楊蓮亭那樣,對待我麼?”

此言一出觸龍逆鱗,東方非凌臉色剎那沉下去,半青半紅突一掌打出,林平之眼都沒閉。

嘩啦——

身側木門被拍碎,轟然倒下。

“滾——”

林平之背過籮筐,望一眼小凌暗歎口氣轉身出了屋子。院中唐炎搖扇煮茶,林平之視而不理邁向大門。

“林公子,慢走!”

“沒聽到你們少主要我滾麼。”

“母雞,別忘了。”

“。。。。”

出了大門林平之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摸着道,好容易回村子口,走得滿頭大汗,心裡大罵東方非凌,青春期的死小鬼,脾氣那麼大!老遠就見嶽靈珊坐在門口,來回巴望,見他終出現,一張俏臉這才轉喜,搖搖手跑下坡,搶過他背上的籮筐,叨嘮道:

“小林子,你怎麼大半時辰了纔回來!急死我了,還以爲你碰見仇家。咦,你買了這麼多吃的,還有花母雞,真好!今兒就有雞湯喝啦。看你累的!”

“不能殺,到冬天,得靠它下蛋吃的。”

“啊?”嶽靈珊瞅着肥母雞,直吞口水,“噢。那咱們今天吃什麼呢?我是煮了飯,不過沒有菜哎,下次再買只生蛋。小林子,我想吃你做的醬油雞嘛,那個拌飯最香了,要多擱蔥花。”

看得嶽靈珊撒嬌,林平之不知爲何,心頭悸動,情不自禁伸手撫過嶽靈珊發稍,笑道:“今天,燉黃豆骨頭湯,殺殺咱們胃裡的饞蟲。”

嶽靈珊一怔,林平之這才醒悟,半空手指僵直下,不知該收該放。嶽靈珊臉紅低下,手足無措道:“我……我拿這些回屋。”

望嶽靈珊離開的背影,林平之轉過那隻手,一時五味雜陳,也迷惑了。自己的心現在究竟在何處。他並不知道,這一幕完全落入對岸蘆葦黑影眼中,陰沉冷笑:

“嶽靈珊?原來如此。”

“少主,可要屬下出手。”

“不急,就讓平之親眼看清楚,嶽不羣,你想螂螳捕蟬,我就黃雀在後。”

因爲唐炎,那隻母雞最終逃過一劫沒變成麻油雞,林平之不怕毒,就怕嶽靈珊會被殃汲,兩人肉骨頭湯吃得飽飽的心滿意足倒牀上,打飽咯。

“小林子,你做的菜比我孃的還好吃。咯,好久沒吃那麼飽了。”

林平之笑起來道:“在此處呆了幾月,是該換個地方了。”

“呆得好好的,爲什麼要走。”

“儀琳師妹能尋着咱們,難保其他人不會尋上門。”

嶽靈珊眼色黯然想了許久,下定決心道:“好,事不疑遲,咱們今晚上就走。”

“嘻,怎麼說風就是雨,收拾收拾,杜大嬸王大媽還要招呼一聲。黑燈瞎火你往哪裡走。”

嶽靈珊喃喃的噢了一聲,便回自己牀上睡了。因白天的見客,這回兩人各揣心思胡亂睡了過去。半夜,嶽靈珊悄悄穿衣起身,躡手躡腳掩門出院子,今日是弦月之夜,她沿岸逆溪向上急行躍至對岸,隱入密林之中,終找到一處空地,生上一堆火。低頭凝神火光片刻,終於從懷中拿出二月來一直藏的袈裟,低頭抽涕幾聲道:

“小林子,你別怪我。這避邪劍譜是林家祖傳之物,我偷來本該給你報仇血恨。可它竟要你林家絕子絕孫。迫不得已我將它燒了,林家祖先在下,我嶽靈珊對林平之絕無二心,只求歸隱山林,去尋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一生……一世……作對夫妻。爹爹孃親,靈珊這輩子再沒臉見你們了,我虧欠小林子,只能……此世好好照顧他。”

說完仰望蒼天弦月,將劍譜顫顫微微送火堆投下去。

突一道黑影急竄而出,奪下避邪劍譜的同時一掌扇倒了嶽靈珊。

——啪——

“不知廉恥!”

“呀!”

嶽靈珊倒在一側,只見一黑衣人背對她,站在火堆之前,收起那塊袈裟。嶽靈珊聽得這聲,呆在那裡顫聲道:“爹……”

那黑影回身拉下面罩,熒熒火光正照出一臉紫霞陰沉,不是嶽不羣又是誰。嶽靈珊一想到方纔所說都被爹爹聽到,彷彿五雷轟頂,又羞又怕低下頭。嶽不羣怒指斥罵道:

“你還有臉叫我爹,你……你……傷風敗俗,我不如一掌打死你乾淨。省得叫你娘日夜傷心流淚。”

嶽靈珊嗚嗚大哭起來道:“爹爹,女兒不孝,娘——她還好吧。”

“哼,你娘爲了你,大病了一場。唉,我嶽不羣究竟做了什麼孽,一個衝兒,一個你。我與你娘就你一個女兒,從小把你視爲掌上明珠。你到好,不思孝道,反爾竟有辱家門,你……你叫我如何去面對岳家列祖列宗。”

“爹爹,女兒自知大逆不道,不用爹爹動手,女兒、女兒自行了斷便是。”說完認準一塊大石便要碰去,被嶽不羣一顆石子打穴僵在地上。

“呸,你死了,一了百了,卻叫我與你娘白髮送黑髮,還要受盡江湖冷眼,顏面掃地。”

嶽靈珊聽得心下半駭道:“那……怎麼辦?爹爹,你冤枉平之了,他……他真的是個好人,女兒與他逃亡二月來,他對女兒無半點失禮非份之舉。”

“哼,要他敢對你有半點無禮,這二月來,我早將他碎屍萬斷了。”

“啊——”嶽靈珊聞言大吃一驚道,“爹爹,你……你……早就尋了我們。可……可……”

就在嶽靈珊六神無主之時,嶽不羣大嘆一聲道:“唉,其實二月前,你娘急病,我一路尋找尋至你們。本想一劍殺了那無恥之徒,可念及你……”

嶽靈珊聞言紅了眼眶,淚珠如斷線珠子撲簌簌滾落,情動念道:“爹……女兒真的不孝。”

“罷了罷了。爹爹暗地之中細察這二月,看來是錯怪林平之了……”

嶽靈珊聞言眼中閃過希望道:“是啊,小林子真的是被冤枉的。爹爹,你……你身爲掌門一定有辦法替他在江湖上澄清的,是不是?”

“唉,其實之前,林平之在江湖上,寧玉碎,不瓦全,又是莫大掌門的愛徒,若非他與魔教少主勾結一事,本來不但爹爹,連你娘也很中意他的。”

“爹爹啊,儀琳師妹告訴過我,那個什麼少主,是曲洋的外孫,小林子是念及劉正風師叔才與那少主有牽扯的。”

“這就是了,年輕人誤入其途也是有的,若能浪子回頭——這個……”

“浪子回頭?爹爹,你是不是想到方法了?”

“其實只要這林平之能殺了那魔教少主立功,與魔教劃清界線。到時候,爹爹再在各大門派間澄清是魔教誣陷於他,便可教他重歸正途。”

“真的?可……他如何能殺魔教少主?”

“聽說他林家避邪劍譜,天下無敵。只要他練成這套劍法,不就可殺那魔教少主了?”

“啊?”嶽靈珊聞言駭然後仰,彷彿陌生人般怔怔盯住自己爹爹,“可……可那譜上寫……難道爹爹你想讓平之——”

“女兒,爹爹怎忍心讓你受苦。若真如劍譜所講,那林遠圖怎麼可能傳下四代?”嶽不羣眼見自己女兒心動,便繼續道,“可能這劍譜如此寫,不過是爲防他人偷學。他林家另有應對之舉呢。”

“這……”

“靈珊,你是我女兒。既然木已成舟,我自當希望林平之能明媚正娶我的女兒,若你能說服平之此法行之,他對你感恩待得,你們夫妻在江湖上也有立足之地。而我與你娘百年之後,華山派掌門也算後繼之人,真是一舉三得。”

嶽靈珊默默墜下頭不作言語。

“怎麼了,靈珊。只要你說服平之,問出那個秘密,你們倆再不必東躲西藏了。”

“爹爹,小林子心地善良,他對我是真真的好,你要我騙他?我……”嶽靈珊使勁搖頭,“我只想與他退隱江湖,不要什麼掌門。”

嶽不羣聞言臉沉半晌轉即長長嘆一聲道:“傻丫頭,你想退隱江湖,可別忘了林平之一身血海深仇,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師傅劉正風就是如此。現黑白兩道都在追殺你們,今巧是爹爹尋到你們,他日若是那青城派嵩山派尋上你們,安有你二人命在?往後,天天擔驚受怕,東躲西藏的苦日子,如何過得?你想想你娘,她要爲你茶不思,飯不想,終日神形恍惚。”

嶽靈珊被嶽不羣說得眼淚似斷線的珠子顆顆滾落,然後才道:“爹爹,那……”

嶽不羣見女兒已被說動,繼續道:“靈珊,難道爹爹會害你們不成?聽話,你把林家劍譜好好還給林平之,要他習得劍法,只要手刃仇人與魔教妖人,纔有你們活路。另外,爲防他多想,今夜咱們父女之事,保密爲緊。”

“這……”嶽靈珊望那劍譜一瞬間動搖了,“可,小林子情深義重,他若不願殺那少主?”

“女兒,你好糊塗。江湖上的流言蜚語有多不堪,林平之若不手刃那賊人。安能洗涮污點,正身立名。”

此話一出,嶽靈珊忽憶起東方非凌當日在洛陽金刀王家對林平之的一吻定情,臉色剎白,於是默默收起遞迴的劍譜,對嶽不羣道:“是,女兒聽話就是。”

“好、好。快回去吧,這裡荒山野嶺,莫要遇上賊人。”

嶽靈珊於是別了嶽不羣,原路返回,匆匆回得院子,屏息聽得屋內林平之側臉面向裡睡得正香,稍稍安心便重回了牀輔,回想爹爹的話,便是一夜無眠。

作者有話要說:週四晚要去西安了,滅哈哈哈,華山,週五見啦。

其實個人覺得小凌就是如此才錯過小林子,他真的對小林子想愛及所有,卻忘了什麼纔是小林子是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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