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神瑛

碧血神瑛

山谷急雨一天一夜,第二天雨勢漸歇,溪水暴漲匯成大河,已淹掉半個山谷,青城派守在對岸把住各個出口,餘蒼海命弟子砍樹投入河中架橋。

“這次絕不能讓這小畜生跑了,要得不到劍譜,就將他殺了!”餘蒼海吩咐侯人英等一衆弟子道,“碎屍萬段,以絕後患。”

“可……”侯人英猶豫道,“師傅,嶽不羣的女兒與他一起。咱們……”

“哼,一個不留。”

侯人英拱手‘是’回身暗中念想,既然師傅發下話來不留活口,早聞嶽靈珊是個美人,自己吃令狐沖和林平之的多少虧,得從這小妞身上撈回來,哼哼,也不算白忙一場。臉上浮出酒肉之色,隨即更加賣力指揮衆人砍在峭壁相近之處的大樹,餘蒼海俯看谷中河水洶涌,遙看對岸那隱隱山洞,獰笑道:

“世人都笑我餘蒼海機關算盡,反替他人做嫁衣,好,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忽聽——咔嚓轟隆,石崩天驚之聲,一棵百年古樹被攔腰砍掉,轟然倒向對岸,正好架起一坐獨木橋。

“師傅,橋架好了。”

“好,先派幾個人過去探探路,再帶上火種,把他們從洞裡薰出來。”

餘蒼海狡猾的眯縫眼睛命令,侯人英隨即命幾個青城派的弟子渡河,這大圓木因雨溼滑溜,這幾人眼見身下萬丈懸崖,河水如狼似虎,嚇得腿軟,可憐師命難爲,便繫繩索向前對岸爬摸過去。

才至中段,對岸隱隱立一身影,只着白錦中衣,被山風一吹,衣衫飄飄,長髮飛展,持一汪碧水劍,仿若神瑛下凡。

“師傅,是林平之——”

那人遙喊,轉回頭見橋頭林平之一抹冷笑,疾衝上前,身影化成一道白弧,當真雪鷹撲食般,剎那已眼對眼,鼻尖險碰。

“啊——”

面對面,那人眼睜睜見自己身子滑倒下去,被繩子吊在半空之中,他的頭顱大張嘴巴,咕嚕滾下橋,砸進河中,死狀恐怖。後方人只及摸到劍柄,林平之又是一個疾衝上前,故計從施,一道銀弧,第二人頭身分家,屍體滾落,半懸橋下,頭撲入水中。

第三人只及大叫一聲,餘蒼海目力所及,見半空中的林平之,臉上掛着陰陰冷笑,彈身,疾衝,揮劍,收身,飄然落地,動作之快,令人駭然。

“啊,辟邪劍法!”侯人英大叫一聲,“這姓林的,學了辟邪劍譜中的劍法,大家小心。”

“胡扯什麼!只一天一夜,他是故弄懸虛!”餘蒼海大聲喝住侯人英,雖爲穩住身下弟子人心,但只覺得背脊浮起一層冷汗,大喝一聲抽劍展輕功飛身上獨木橋:

“林平之,今天,我要將你剁成肉醬!”

他一代宗師,輕功卓然,劍光如虹,衝林平之後背,直取項上人頭,他只聽道林平之呵呵呵尖聲冷笑,此招本避無可避,是他松風劍法中的絕殺,不料林平之背都不轉,甩手反刺他前胸,一招竟後發先制,即冷又狠,手法刁鑽。餘蒼海撩劍相碰,意震飛林平之手上長劍,誰知那劍身鬼魅竟突自斜出,走勢之奇,見所未見,眼見劍尖刺向自己軟肋。

餘蒼海眼見一劍即到,狼狽仰面彎腰,哪知此劍竟不改去勢,林平之順劍招,鷂子翻身,身法輕盈飄忽,餘蒼海半仰身中,大駭上方林平之壓過他,面對面,飛身擦過,又是幾乎鼻尖擦碰的咫只之間,碧水寒光,轉瞬即到。

身在獨木之上,只有上下前後,不可左右躲閃。餘蒼海避無可避,又是撩劍相擋。

——噗——

餘蒼海橋上翻滾出去,捂住左肩,回身見林平之如只雪白大鳥徐徐飄落獨木,不能相信短短一天一夜,林平之竟劍法大增,瞪大眼道:“你——你,怎可能?”

“呵呵呵,姓餘的,你爲辟邪劍譜,滅林家滿門,現在我一招招使出來,叫你也不枉死?”

林平之右手持劍,左手劍訣,身子飛滑而出。餘蒼海一聲清嘯,自知生死一戰,提劍一套松風快劍,狂風驟雨般使將出來,風雨不透,林平之冷笑,出招越來越快,明明平淡無奇瞭然於心的辟邪劍招,此時此刻林平之手中使出,奇招迭出,層層密密,神出鬼沒,打壓的餘蒼海透不過氣來。

青城派衆人見獨木之上,林平之與自己師傅過招,松風柳葉劍快,林平之的劍更快,那白影玄幻似飛煙,出劍如電,雷霆萬鈞,已瞧不出那是個人影,心下無不駭然,

深谷孤木、滔滔河水之上,一灰一白,寒光閃爍,劍鳴錚錚響震山谷。忽聞一聲劍嘯,飄蕩開來,白影飛身落地,身後餘蒼海止住身形,搖晃幾下,撲倒下去,噗,漫天血霧,濺散獨木。

林平之背都未轉,瞥眼氣絕的屍體,只冷笑道:“一代青城掌門,餘蒼海,機關算盡,最後卻死在辟邪劍法之下,可笑可悲。”

“師傅死了!林平之殺了師傅。”

青城派衆弟子大驚失色,一身白衣林平之,神態陰森,右手墜劍,緩緩踏步,走過獨木,那劍上鮮血淋漓,嗒嗒嗒滴落而下,衆人成半圓,手把劍柄,卻無一人敢上前相阻。侯人英突反映過來大叫:“別叫他過橋,放火,燒!“

此刻獵物與獵手倒置,衆人紛紛投出火把,那圓木溼滑,哪燒得起來。

只聽叮噹幾聲,火把飛彈回來,隨之一身影飛彈出來,半空中銀光四射,所到之處,鮮血四濺,慘叫不斷。林平之突自來去,手中一把碧水劍,西殺一片,東刺一陣,只殺得日月無光,天昏地暗。

……平之,他們不會放過我們林家,也不會放過你!……

……只要你還活一天,定會打辟邪劍譜的主意。……

……只有把動這主意的人全殺死,纔是你平安之日!……

林震南的聲音迴響腦海,林平之只覺得神志恍惚,耳中一片刀劍錚鳴,眼中重重殺機,戾氣漸漸侵身,腦中一片渾渾噩噩之際,忽聽一女聲呼喊自己:

“小林子——小林子——夠了,別殺了!不要走火入魔!”

林平之穩住心神,瞪大眼睛才驚覺遍地屍體,鮮血橫流,一時茫然,怔怔回身,是嶽靈珊駭然站在獨木橋對面,他手一顫,險些鬆落碧水劍,倒退幾步:

“我……沒有……沒有……沒有……”

林平之一跌一撞步上獨木橋,只覺周身寒氣襲來,好冷好孤單,這座橋似是世間兩頭。雙眼恍惚中似看到一個熟悉嘻笑聲:

……咯咯咯,林師弟,你好狼狽……

他呼出一口白氣癡喃道:“令狐……衝……”

茫茫薄霧散盡,清晰的卻是呆立的嶽靈珊:“小林……子……”

他終於身體一震,恢復神志。才見嶽靈珊紅了眼圈步上橋來,伸過手相拉他,他下意識縮持劍右手:“髒,都是血……”

嶽靈珊搖搖頭,咬下脣走進一步握起他的手,正欲說話,忽聽橋頭有人咳嗽道:“林平之,你大仇得報,也不枉我女兒對你一片深情。”

嶽靈珊擡頭,才見嶽不羣站在橋頭,大驚失色。

林平之冷哼一聲,側身斜對嶽不羣道:“嶽不羣!來得正好!”疾直而出,推劍斜點刺出扎其要穴,突聽嶽靈珊大叫:“不要,小林子,他是我爹爹。”

林平之身形一頓,高手過招哪來遲疑剎那,面前嶽不羣撫袖蘭花指一道銀光,隨即右腿‘環跳穴’一麻,然後就是左腿,站立不穩,插劍跪倒橋頭——辟邪劍法!

“啊,爹爹不要!”

“林平之,不要以爲只有你會辟邪劍法。念在你對我女兒禮數有佳,我不來難爲於你,只要說出那個秘密是什麼?”

“呵呵呵……”林平之嘲諷大笑忽臉上潮紅,丹田之下那被封住諸穴正漸漸解開,依劍譜內功口訣逆行的真氣,因鬆開的穴道,竄入應避開丹田之下,倒貫入四個穴位,逆背後督脈而上,這本是任何內功的運行小週天之法,卻是辟邪劍法的大忌,因宦官本是無根之人,常人若練,避開這四穴,只能自宮除去。

因遭青城派追殺,只一天一夜時間緊迫,林平之藉由易筋經中移穴之法,想到點穴封脈暫時避之,卻只能有半個時辰。現在穴位漸漸解開,逆行氣血激盪不穩,腹內翻涌膨漲,林平之面對嶽不羣相逼,氣血攻心,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嶽不羣扯袖掩面退半步,冷哼:“冥頑不靈!你這逆賊,我就斷你手腳,廢你筋脈,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看你說不說。”

“咳咳……”林平之撐住自己,又是一口血嘔出道,“寧玉碎、不瓦全……”

嶽不羣揮劍而出,只見自己女兒大叫道:“爹爹,你敢傷小林子,我立刻跳下去!”

“靈珊!”

林平之回頭,才見嶽靈珊已走至橋邊,身子搖晃。不想嶽不羣冷然罵道:“逆兒,你不思孝道,不知廉恥,害得我與你娘在江湖上臉面失盡。到現在,你還向着這個妖孽,這種女兒,死了乾淨,就當我嶽不羣,沒有你這個女兒。”

嶽靈珊聽完如遭雷轟,後退身子搖晃中失去平衡,失足滑落。林平之鬆劍大驚叫:“靈珊——”撲將過去,一把拽住她手。

“靈珊,不要動,我……我拉你上來!”林平之伏獨木之上,見下方滔滔河水,咬牙屏力使勁向上拉,只見嶽靈珊忽仰臉向上,四目相對中,嶽靈珊盈盈一笑:

“其實小林子纔是神瑛侍者吧……”

“!”

“要靈珊不是靈珊,只是那珠報恩仙草多好,平之,我……真的喜歡你。”

林平之大吼:“靈珊,我拉你上來,不要動。”

他看到半空中的嶽靈珊,大大的圓眼閉上顆顆眼淚滑落,然後睜開望他因全力又被崩裂的傷口鮮血直流滴滴嗒嗒,滿眼心疼,善言道:“小林子,大石頭才能和神瑛侍者一輩子哦!”

他使勁搖頭:“不要!靈珊,我……咱們遠走高飛……”

嶽靈珊搖搖頭笑了,啓辱字字念出那個名字。

“!”

“平之,不要放棄。一定要讓自己幸福!”

錯身俯耳中,林平之半張嘴,那一刻恍若一世,手鬆中,嶽靈珊微笑宛如豔花,一格一格隨風而逝,淹沒在怒吼滔天的河水中。

“不——靈珊——”

作者有話要說:突想要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上傳此段,大概是想讓午後的暖陽溫暖這段文的愁傷吧。

林平之對嶽靈珊的感情,類似日久生情的心動,半分責任,半分心憐,再如何面對這一樣一個癡心姑娘不動心那就不現實了。

嶽大劍啊,同位父親,乃在我筆下壞到了極至啊,古今中外第一人。

乃放心,哼哼哼。

PS 小林子沒有自宮,只有一天一夜時間,動外科手術也沒有時間養傷,養傷也不夠練劍譜,不要想歪了。(鵝沒有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鵝在猶豫,處理嶽大劍要不要自宮。。。反正嶽老劍已經夠BT。

某人:我突然發現,乃是個後媽!乃還說不炮灰女主,結果呢部部都是。

青鵝:哎?有麼有麼,哪裡?

某人:哪爲什麼受受心儀的女主,都會死於非命呢?小林子、還有那什麼什麼

某鵝:。。。。。。。呃,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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