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魂!”騰蛇淡淡開口,半點沒有禍從天降的危機感。
跟着,一道紅光在騰蛇周圍爆開,鋪天蓋地的靈力自他體內狂涌而出,身旁赫然出現一頭青色大蛇。
青蛇長滿草綠色的鱗片,一對覆蓋着黑色火焰的翅膀,三角形的頭上依稀能看到細小的鱗片,吐露蛇信。
“吼!”
青蛇通體籠罩着妖異的紅光,仰天長吼,一股驚人的威壓自嘴中冒出,天空登時出現一團光亮,不是金芒,是太陽光。
隨着威壓的擴散,天上的黑霧以這團光亮爲中心,不斷向外翻涌,肉眼可見地速度下,天空恢復原來的光亮。
之後,青蛇一拍翅膀,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已經在十丈開外拍打翅膀,與玫的距離在飛快縮短。
深知府主級別的恐怖,玫當即再次凝魂,“綻放吧!朱雀!”
緊跟着,地上仿若大海,蕩起一圈圈漣漪,在一聲洪亮而悅耳的鳥鳴中,一頭通體火紅的朱雀拍翅飛出,扶搖直上。
“真夠膽大妄爲的。”
騰蛇的聲音剛從耳邊傳來,下一秒攔在前面,依舊氣定神閒,從容不迫,恰似散步歸來偶遇故人,自然止步。
這不是他故作平靜,實在是沒有必要,這就像同一塊石頭扔進小溪激起水花,甚至可以看見在溪底何處,但扔進波瀾壯闊的大江,至多幾圈漣漪。
“別無選擇,”玫停下瞬移,面無表情。
“選擇有很多,關鍵是拿出實力證明你有選擇的權利,”騰蛇帶着上位者的語氣講。
同一時間,青蛇水桶粗的蜿蜒身軀猛地伸直,並張開血盆大口。
“不死火!”
渾身燃起烈焰的朱雀在空中翱翔,幾個來回間,大火燒空,火勢逼退了青蛇。即便如此,玫還是沒有半點鬆懈。
“看來真的別無選擇了,”騰蛇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絲竊喜。
一抹詭異的寒光陡然綻放,鮮紅的血液飄灑在空中,一條細長的小青蛇衝落地上,然後迅速鑽入地下。
只見,玫右臂上的狩衣碎開,似有一把刀劃破她白皙的手臂,黑色的血正順着一道不淺的口子流出,並且膚色逐漸變紫。
玫眼睛睜得大大的,幾秒前的記憶在腦海裡回放,輕聲呢喃,“什麼時候?”
在她的認知裡,府主雖然恐怖,但同是凝魂她可以過上十幾招,可事實叫她崩潰,無法接受。
不止是玫,就是站在騰蛇旁邊的楓,一直在看的他也不清楚,看不出小青蛇究竟是什麼時候衝出去的。
“看不出來?那就乖乖回去再練上幾年,”騰蛇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揚。
“還沒完呢!”
話落,玫通體釋放出靈力,展現出更爲恢宏的氣勢,火紅的光芒下,看上去整個人由烈焰包裹,猶若一尊火神臨世,神威浩蕩。
深沉而悠遠的鐘聲突然響起,迴盪在天地間,三聲過後又沒了一點聲響,像飛鳥掠過眼前,覺察到時又消失不見。
楓的眼睛突然睜大,難以置信的看向騰蛇,後者破天荒的神色嚴肅起來,接着倆人便以最快速度離開。
“咳咳。”
張式輕咳了一聲,把玫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取出一瓶丹藥,往口中塞上數粒,爾後手掌冒起光暈,往發紫的手臂照去,頓時手臂上出現一縷縷紅光,遊走在手臂周圍,黑血消失,膚色逐漸白皙回來。
須臾,玫的手臂不見一絲紫色,小青蛇劃出的口子也消失了。
“沒事了吧?”見玫清完毒,刀口癒合,張式上前問道。
玫應了一聲,又望了眼騰蛇他們離開的方向,然後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張式好奇的看了眼玫看的方向,雖然不知道剛剛的鐘聲是代表什麼,但隱隱覺得很重要、很緊急,就在這時又聽到玫的催促聲,急忙轉身去趕。
倆人來到一處峽谷,兩邊盡是高山險峰,天時地利比之前的好上很多。
但玫說這等地方不適合伏擊,因爲地勢太過兇險,會讓人下意識小心起來,不過剛纔這麼一打,現在已經無所謂了。
“你的靈力怎麼這麼多?”
“什麼?”玫突然發問,讓張式有些發懵。
“你偷襲楓後,怎麼還有靈力再吟唱攻擊?”玫好奇的問,不知道是喜還是憂,喜的是這樣勝算大了,憂的是張式萬一與那鐘聲有關那就是引狼入室。
“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張式坦白道。
陰陽界早就有一份張式的檔案,玫身爲副府主,當然有權利查看,對此不再深問,“不說這個了,先藏起來吧。”
張式不解,“我們這麼一鬧,你怎麼就確定他們還會經過這裡?”
“成親時要祭拜先祖是由第一代靈王定下的,”玫說到靈王時說得很虔誠。
“靈王?”張式好奇道。
“鬼怪有君王統治,陰陽師中自然也有王帶領,靈王便是最強大的陰陽師。”
“原來如此,”張式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你知道凝魂嗎?”玫問。
“知道一點,凝魂是最強大的術法,”張式如實回答。
“一般來說,一個陰陽師要學會凝魂除了天賦,還需要時間,你知道一般需要多久嗎?”
“多久?”張式搖頭,心中嘀咕着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
“七年。”
“那麼久。”
“久嗎?”
玫沒再說下去,就是凝魂也讓無數陰陽師窮盡一生都無法企及。
這七年學成是指十二府府主血脈的陰陽師,在特定的訓練中經專門教學,還得不外出執行任務,如此七年堪堪踏入凝魂之境。
這話,與其說是問張式,倒像是問她自己。
是啊,的確要很久,但單靠她一己之力可以毀婚?
玫又說:“凡事無絕對,也有在短短數日裡學會凝魂的。”
“怎麼學?”張式腦袋快速轉動,她是要把這辦法告訴我?那我就能少去七年的苦修了,不過明顯不易,但玫可是副府主,既然這麼說了她必是有辦法的。
“絕處逢生,”玫一字一句地說。
“絕處逢生?”張式不由在想如何絕處逢生,才能學到凝魂。
“對,把自己逼至絕境,激發潛能。”
“潛能沒激發出來呢?”張式問了個白癡問題,其實是他不敢往下想罷了。
好比是一個數學老師在黑板上畫下一個小圈,問學生這是什麼?全班學生都說是零。
可答案不是唯一的,如月亮、硬幣、籃球,很多很多,不是學生想不出來,只是這是數學老師畫下的。
“死!”
當玫吐出這個字眼,張式渾身頓時打了個激靈。
或許有人會問既然來到陰陽界,就要有豁出性命的覺悟。又或是從一開始學陰陽術,就要有賭上性命的打算。
這時定有人說,既然沒有賠上性命的打算,就不要有拯救世界的想法,一邊想當英雄,一邊不想拼命,世上哪有這種好事。
但總有一些事是不願做,但不能不做。
“還學嗎?”
因爲櫻,玫有了私心,所以她想張式答應,可因爲學不會的下場又使她不願他答應,這令她十分矛盾,所以決定權最終在張式手上。
“我……”張式一下子五味成雜,櫻救過他,此番也是自己主動來幫忙的,強如玫的實力面對府主也撐不了太久,更遑論是現在的他,不變強就是在添麻煩。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迎,反受其殃。
既然自己能來陰陽界學陰陽術,怎麼也比普通人幸運,這將是一個契機,一條成爲陰陽師的近路。
思來想去,張式決定賭一把,“成功率多少?”
“九死一生。”
這讓張式想起一個故事,有個得了不治之症地人問一個神醫,能不能治好他的病,神醫說九死一生,最終神醫治好了他。
問其原因,神醫說之前有九個得了此病的人找他醫治,但都死了,而他是第十個病人,故九死一生。
自己不會就是那第十個用這辦法的人吧,暗自猜想時,又看着玫孤身一人站在面前,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就把心一橫,難得展現一次大無畏精神。
“學!”
“你有七天時間,不會就是死,你確定要學?”玫再次確認,她到底是不想因爲私心而要去張式的性命。
這麼一來反倒讓張式覺得玫好生磨嘰,完全沒了之前她給自己行事果斷利索的感覺,又再次答道:“確定。”
“好。記住,每個人的凝魂都有各自特性,所以學習凝魂也可以說是把自己身上獨一無二的特點挖掘出來。”
“魂可以是兵器,可以是走獸飛禽,也可以是各種稀奇古怪地物件。簡單來說就是打敗昨天的自己,做明天的自己。”
“就是打贏另一個自己?”
張式並沒有想得太過複雜,大概這和經歷有關,少不更事自然覺得世事美好。
“可以這麼說。”
“那就來吧。”
“閉眼。”
當玫讓張式睜眼,只見浩瀚無垠地大海出現在面前,兇猛的巨浪伴着海風一波接一波,有如巨獸咆哮,又似萬馬奔騰,此起彼伏地風浪聲震撼着天地。
“快跑!”張式下意識拉玫要跑,轉身之際,眼角餘光已看到無邊無際地海水翻涌,哪還有什麼容身之地。
“沒事,”玫一手扯住他,一邊打量這個世界。
仰望是藍天白雲,俯視是汪洋大海,玫頗爲好奇張式會孕育出什麼樣的魂,想到這她神色又黯淡下來,或許這裡也將是他的歸宿,畢竟短短七天凝魂絕非易事。
不過,數年前似乎出現了個例外,即使以她現在的身份也僅限於道聽途說,其中事件牽扯之廣駭人聽聞。
換做往常,即便道聽途說是千真萬確,她也不可能認爲可以做到,就算換誰來都無法做到,但現在她無可選擇,只能去嘗試,並說服自己去相信,僅因多了些寥寥的希望,見着了一絲因烏雲移動而出現的曙光。
張式想拉上玫跑,但拉不動她,於是緊張的閉着眼,又擡起未被玫扯住的手擋在腦袋前上方。
海風夾雜着淡淡的鹹味迎面打來,卻是許久感覺不到有浪花撲打到身上。
緩緩睜眼,依舊是一個接着一個的浪潮翻涌,但始終不曾有浪花打到身上。
見此,張式終於膽大了些,原來他們現在是站在大海上,假若真有危險,玫自然會護住他。
反應過來,張式爲了掩飾自己的窘態,勉強笑着問:“這是在哪裡?”
“這裡是你的世界,你的心之世界,在這你就是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