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藍衣胖子從隊伍裡走出,他的身材異常的大,寬大的衣服也難以掩飾,但如果仔細看他的臉,就會發現他的臉並不油膩,應該說並不是肉嘟嘟的,跳幾下也不會一顫一顫的。
“他竟也跟着,”玫的驚訝遠勝結界被看穿。
“怎麼了?”
“是防禦府府主天一,沒想到他會跟來。”
有詩讚之:術法創界至今朝,歷經滄桑無數載。萬千結界當中布,天崩地裂亦復原。曾擋雄兵數百萬,後困君王有十二。保得生靈免塗炭,祖上功德萬人頌。
在張式和玫的對話間,天一雙手揮動,帶起如流水般的藍色靈力,口中念道:“大千世界,陰陽開路,無阻無礙,逍遙自在。”
話畢,他腳前的地上浮現出一個巨大的太極圖,形如兩條陰陽魚互糾在一起,忽明忽暗,若隱若現。
爾後,太極圖散出萬道霞光,瑞彩千條,只見一道透明的光亮出現在前面,是玫佈置的結界。
天一粗壯的手掌觸上結界,掀起一層波瀾,似平靜的湖面激盪起漣漪,暴喝一聲,“碎!”
傾刻間,太極圖照射出無數黑白光芒,宛若神兵利器狂轟濫炸,結界剎那土崩瓦解,化作無數光點。
這結界所耗材料有限,但好歹也是玫花費數天時間佈置出來的,不想一個照面就被破去。
“找準時機帶櫻走,”玫臉色一凜,還是縱下峰去。
打一開始她就沒覺得結界能起多大效果,因爲結界威力太大反而會被一眼看破,也是她不擅長佈置結界的緣故,現在只有單槍匹馬硬上了。
張式連忙過去張望,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底下一片漆黑,滾滾濃煙騰騰昇起,這時或有火星飛出,或有電光閃閃。
又有一陣狂風颳起,吹得沙塵伴石飛揚,大樹使勁搖晃,頃刻吹散了黑煙,只見枯枝、枯藤、枯草散亂一地,且還有火焰灼燒着。
一聲嘶鳴中,白馬腳下生風,四蹄飛快踏去,在嘶鳴聲中出現在花轎前,擋住了衝過來的玫。
“還來搗亂,玫,”白馬上的男子開口,充滿磁性的嗓音帶着一股氣吞山河地威勢。
若說前一秒,他看上去是個文弱書生,給人種滿腹經綸、文質彬彬地感覺,而這一刻好比是天上的神祗臨凡,顯露真身,彰顯出無上神威。
那威勢並非後天形成,是與生俱來的,很恐怖,很霸道,膽怯者不敢視之面孔,答話亦顯底氣不足,稍有膽量者不敢對視,答話亦是唯唯諾諾。
有詩爲證:人鬼交戰由來久,撞鐘擂鼓起烽煙。兩族對峙似水火,戰亂紛飛出豪傑。衝鋒陷陣露鋒芒,破關殺敵現驍勇。百萬軍中斬敵首,險嶺危峰拒雄師。運籌帷幄決千里,屍橫遍野天地悲。祖上戰績赫赫揚,傳有威勢蔭子孫。
這威勢正是其祖上斬殺無數鬼怪形成的,集殺戮、血煞而成。
即使有過對話,但每次還是給玫一種震撼,難以想象這等威勢到底是殺了多少鬼怪形成,而且可以遺傳,成爲與生俱來的本能。
一道身影瞬移過來,天一出現在白顏前面,“交給我吧,不要誤了時辰。”
“嗯,”白顏看了眼玫,又看了眼花轎,晃了晃繮繩,白馬登時飛一般跑去。
其他人匆匆趕上,擡轎的擡轎,敲鑼的敲鑼,打鼓的打鼓,再次熱鬧一片。
玫想去阻攔,卻是有心無力,幾番瞬移,盡遭天一攔住。
這時,張式才確定劫親只有他們兩個人。
玫可是堂堂副府主,敢劫府主的親,居然連個親信都沒有,這讓張式在心中腹誹不已,還是說副府主職位不太高?
不得已,張式只得現身,攔在他們前面。
還沒張口,就聽見白顏在問:“你就是和玫一起的人?”
七天前,騰蛇和楓因爲鐘聲突然離開,之後曾畫下我的容貌,一面查探底細,一面叫府中陰陽師留意。
作爲白府的主人,白顏自然知曉。
“是我,”張式也沒否認,在看到他的雙眼,着實被驚嚇到。
他正看向自己,對視中他的雙眼裡彷彿藏着一頭遠古巨獸,不,應該說是與自己搏鬥過的白虎更爲貼切,帶着王者的銳氣,好像任何事物在這雙眼睛裡都是渺小而微不足道地。
張式的出現,白顏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說是訝異,他了解過張式所有信息,知道對方連最普通的陰陽師都算不上,可在見識過騰蛇壓倒性的實力後,居然還和玫在一起。
的確,剛來陰陽界沒多久,實力不可能有多少提升,但是自己在火湖曾吞下一個東西,雖然不清楚那是什麼,可這讓自己不懼火林中灼熱的高溫,又吃下火魚,靈力增加不少。
關鍵不是這個,還有與替身的交易,這是自己最大的底氣。
雖然不清楚替身的強弱,但他和自己同是一體,在見識過騰蛇的實力後,與之同等地位的白顏自然是伯仲之間,而他還能提出救櫻的交易,必有保命的實力在。
“勇氣固然可嘉,但沒有實力一切都是徒勞。”
“那就試試好了,”張式躍躍欲試,也想知道替身到底有多強,不過這之前,想了解一下自身和府主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要是這之前,櫻或者玫告訴過他府主是陰陽界什麼級別的陰陽師,張式必定沒有現在這種想法了。
“風刃!”
白顏食指往前一點,一道炫目的光芒從指尖飛出,化爲丈許長的銀白月牙,呼嘯間虛空一路破碎。
“影影綽綽,一閃即逝。風殺!”張式快步衝去,手掌虛握,一團銀光綻放,驀地形成一柄鋒利的靈力長劍。
疾步中,張式握着長劍,閃過鋒利的月牙,接連劈出數下,可怖的劍氣化爲一道道凜冽的細風,狠狠地撕裂過去。
這時,白顏直接五指一揮,五道月牙光刃並排射來,當匯聚一團時,爆發出了猛烈的風勢。
凌厲的劍氣毫無意外地湮滅在可怕的風勢下,逆風的影響,張式的速度慢下來,且衣服上出現了好幾處細小的裂縫。
“護身術!”
一團燦爛的金光覆蓋上身體,張式再次舞起長劍,揮斬下去,劍身直接化爲大量靈力,如水珠般蒸發,霎時狂風咆哮,掀起一陣極大的塵沙。
白顏微微驚訝,雖說這風刃並非是他全力,可一般的陰陽師都會受傷,不想張式非但沒有受傷,反倒還衝過來。
驚訝間,風沙漫卷,遮天蓋地,一道異常冷冽的寒氣綻放,這是從風沙中飛出的劍氣,劈斬中風氣呼嚎,大地順着風勢蔓延出深深的裂痕。
“止!”白顏拇指與食指相觸,面前陡然出現兩束白光,形如變大的手指,扣住了直劈來的劍氣。
“影影綽綽,一閃即逝。風殺!”
風沙裡,留下張式的數個殘影,同時揮劍猛力斬下。
一抹妖異的寒光閃現,一小塊不起眼的白布飛落。
白顏愣了下,低頭看了眼破碎的袖袍,低沉的說:“想把人帶走,這點實力可不夠。”
砍下他的袖袍,頓時給足了張式信心,不免膽氣十足,“有什麼招數就儘管使出來。”
“府主,這裡就交給我吧,別誤了吉時,”一個統領上前說,渾身靈力噴薄,呈蓄勢待發之勢。
白顏正視看我,“不用,你們先行一步,我馬上來。”
聞言,統領說了聲,“是,”遂領上浩浩蕩蕩地隊伍先行。
“嗷嗚!”
接親長隊剛走,一聲氣壯山河地嘶吼傳出。
一頭猙獰而威猛的白虎踏步現身,粗壯的四肢,零星的黑色毛髮無規則的分佈在雪白的身軀上,巨大的翅膀閃耀着銀色光輝,虎口上鋒利的獠牙,如有兩根利劍倒插嘴上,氣勢無與倫比。
跟着,白虎大步踏來,烏黑的瞳孔似要把人吸進去,懾人的氣息擴散,它張開巨口,咆哮聲轟雷般響起。
它的巨口噴薄出一道道白息,飛落地上,轟然炸開。
“王令護身,金芒罩體,誅邪避退,萬法不侵。護身術!”張式後退的同時吟唱陰陽術,見識過騰蛇的凝魂,不敢再有半分大意。
金光在張式腳下生出,往上升起,漸漸形成光團籠罩住了他。
然而就在這時,張式的心一緊,砰砰的跳動起來,不詳的預感在心頭蔓延。
張式手指握攏,散出的靈力形成一柄大刀,往空中一劃,一道無比強烈的刀罡之氣綻放而出,同時往後退去。
白虎很是霸道,一縱躍起,直接吞下迎面斬來的刀氣,毛茸茸的大爪子壓下,如同滾石砸落,隨着它的落下地面塌陷下去。
“如果僅僅如此,那麼該問罪了,”白顏坐於馬上說道。
問罪?張式猛然意識到,他是要問自己劫親的罪,擅闖府邸的罪。
替身也在這時說道:“給我自由,我來幫你。”
果然如我所料,替身是有實力抗衡府主的,方纔傷到白顏激起的鬥志,張式眼下還想再試試,“再等等。”
張式又信心十足地對白顏說,“恐怕問不了。”
“那就拿點實力出來。”
白顏一說完,那隻白虎不知怎的,身軀暴漲,高至十幾米,兩隻翅膀更是遮天蔽日。
與它一比,張式顯得相形見拙。
“吼!”
虎嘯貫徹九天,白虎的巨口中涌出靈力,變成一圈圈漣漪在空中擴散。
天地間彷彿颳起一陣颶風,大地之上,罡風呼嘯,滾滾的黃沙奔騰,淹沒茵茵小草。
猛烈的虎嘯聲在張式耳膜中顫響,振聾發聵,恐怖的靈壓瞬間降到他的身上。
張式臉色緊繃,這靈壓在身上蔓延,若不是從心之世界出來靈力有所增長,恐怕當場就會被白虎的吼聲鎮壓。
看着擴散過來的漣漪,張式緩緩擡起雙手,一道金黃的光芒浮現,其中蘊含着渾厚而堅固的力量,如同一片穩固的城牆。
哧!
白虎俯衝而至,一道清脆的響聲過後,璀璨的光芒在那虎爪下,如同一面泛光的鏡子瞬間破碎,尖銳的虎爪勢如破竹地落下。
張式的臉色變了,閃過一絲駭然,右腳重重一踩地面,借力的同時雙手持刀抵擋。
一擊過後,張式的身體猛地後退,那道利爪在他眼前劃過,脖子上留下三道血痕,一剎那,死亡的氣息蔓延全身。
張式倒吸一口冷氣,白虎再次動了,龐大的身影如鬼魅般移動。
“快點給我自由,我來對付他!”心之世界裡,替身急切的說。
未及開口,白虎大如柱子的爪子瞬間出現在張式眼前,猛烈的大風隨之刮下,他整個人倒退。
“火炎球!”面對這等威勢,張式只能以陰陽術先去抵抗。
一個巨大的火球滾落虛空,冒着濃重的黑煙,擋在了他身前,迎上了白虎的爪子。
“笨蛋!”替身破口大罵,他清楚區區火球是擋不下的,可對於在沒有得到自由的情況下,他十分抗拒幫忙。
果然,虎爪輕輕一拍,火球頃刻四分五裂,四散的火焰反撲向地面。
銳利而粗大的虎爪揮下,帶起的狂風呼呼作響,力道比之剛纔大了不止一倍,這要是拍在身上,只怕立刻變成肉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