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都沒有明白趙菁最後這句話的意思,我不知道她是從哪個立場來說的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從哪個角度去理解這段話。
我和她之間認識不過這短短的幾天,我們互相都沒有比較深層次的瞭解,但是她說這話,說的好像她很瞭解我一樣,並且在她眼裡,我似乎是個慫貨。
“咪咪,我們走。”趙菁說完就將那隻黑色肥貓放在了自己的肩頭,臨出門的時候,趙菁回過頭來,對着我說道:“出於對一個人的同情,我還有兩句話要對你說,你不要誤會,這某人絕對不是指你,我並不會同情你!”
趙菁臨走之前告訴我的話,大意是她給我看的四份死亡證明是真實的在警察局拿到的,我猜測的如果晚上24:00轉鐘的時候沒有人躺在那張牀上,確實就必須由死亡證明裡的人來代替也是正確的。當死亡證明裡的人都輪了一邊以後,也就是說在付亮躺過之後,那張牀就暫時不在需要肉身躺在上面了,而是需要房子主人的靈魂,並且在找到新的接替者之前,這個房子主人的靈魂,永遠也無法離不開這裡。
我理解了一下趙菁說的這段話,按照她的說法就是,如果我不保證每天準時躺在那張牀上,那麼,付亮的屍體一出現,我就會死,並且在找到新的替死鬼之前,我的靈魂,也被囚禁在了這裡。
今天的譚高澤已經是第三個了,也就是說,如果明天到點了我不躺在那裡的話,那麼明天躺着的就是死亡證明裡的最後一個人,付亮!
而之後,我就會死,然後屍體進到殯儀館的停屍房裡,睡在劉迪的屍體旁,加入到這個循環。
趙菁說完這些話之後轉身就走,而她的那隻肥貓,在轉身之後居然還偏頭衝我做了個鬼臉,其實我從沒見過貓做鬼臉是什麼樣子,但是,我就是覺得,那隻肥貓走之前的那個表情,就是在朝我做鬼臉。
趙菁走了,屋子裡惡臭難聞,這大半夜的,屋子裡躺了一具屍體,我不知道該去哪裡好,最後我在小區後面找到了一個網吧,網吧裡也有着難聞的氣味,幾個玩通宵的小年輕還在嘶吼,環境十分的難堪,我覺得這就是我現在的處境,我一定要想辦法走出去。
上午的時候我回到屋子裡看了一眼,屍體已經被移走了,但是那股味道已經留在了我的心裡,抹不掉了,我出門去買了兩大把香蕉,稱了三斤葡萄,然後回來的時候在小區下面遇到了那次在門外見我的大媽和很多婦女在閒聊,我就上去打招呼了。
大媽卻裝作不認識我:“你是誰啊,我又不認識你。”
我很恭敬的說,“大媽您忘了吧,我是住您隔壁的小王啊,上次咱見過面的。”
大媽說:“我不知道我隔壁住的誰,你趕緊走吧。”
我趕緊將手裡的水果袋遞了過去:“搬來這麼久了沒去跟您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住在您對門509的,以後多多關照啊!”
我軟磨硬泡半天大媽還是不肯收,還是旁邊的另一個年輕點大媽有點看不過去了,說:“劉姐你就收下吧,現在很難遇到這麼懂事的小夥子了,別讓人爲難啊!”
那大媽才很爲難的勉強收下了。
這時候我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子在邊上玩,這孩子我見過,就是上次見到這大媽的時候她牽着的,我尋思着這應該就是那個大媽的孫子。
我對大媽說:“劉嬸,這是你孫子吧,長得真可愛呢!”
那大媽看看孩子,這才露出了點笑意。
那孩子見我們說他,蹬蹬的跑到大媽的身後藏着了,我掏出之前準備好的紅包:“第一次見這麼可愛的小孩,來叔叔給你個紅包。”
說着我將紅包硬塞進了那小孩兒的手裡,然後起身對大媽說:“劉嬸,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玩的開心哦!”
臨走之前我還衝她孫子做了個鬼臉。
在我快要拐彎上樓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後面叫我,我轉頭一看,不是剛纔那大媽又是誰?
那大媽走近我身邊對我說:“小夥子,我看你人不錯,不想你這麼不明不白的出啥事,我告訴你,你最好是不要再住在509了,趕緊搬出去吧!”
我一聽,有戲啊!我說:“劉嬸,我這剛搬過來,才住了十天不到的,怎麼可能又搬家嘛,找個房子也挺不容易的。”
劉嬸說:“小王啊,我也是爲你好,我住在這裡十幾年了,之前都好好的,說實話,現在住在對面每天我都覺得害怕!”
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啊,那屋子裡怎麼了嘛,隔壁三家的都是人,住個房子還有什麼好怕的?”
劉嬸說:“小王啊,我跟你說,房子也是很有講究的,你說我們這一棟單元,我們這兒的地段算是非常好的地段了,一般像我們這麼大的房子,正常租出去一個月最少也得三千左右了,還得押三付一的,想搬到我們這裡住,首先至少得交個萬把塊的,可是你那房子特別便宜,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我知道機會來了,趕緊問:“那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啊,劉嬸你能說說我聽聽不?”
劉嬸說:這樣吧,我講個故事給你聽。
“之前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獨自一人帶個小孩住在對面,那時候我和那年輕女孩關係挺不錯的,她經常來我家串門,可是有一點她始終不告訴我,就是她一個剛二十歲的女孩,怎麼就帶了個三歲大的孩子了,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那孩子的爹,每次一提到這事兒那女孩總是嘆息,她不說,後來我也就沒多問了,我只覺得她應該是哪個有錢人的小三,孩子是私生子,後來有一次我去串門,我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我就在那屋子裡滿屋的找,可就是找不到那個年輕女孩和她的孩子了,最後我在衛生間裡發現了很多血跡,就只有血跡,衛生間的地板流了一滿地,可是卻不見人躺在裡邊。再後來我就報了警,警察除了檢測出那血跡和那年輕女孩留在屋子裡的毛髮是一個基因之外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慢慢的事情也就過去了。”
聽到這裡我一下子激動了:“那那個女孩子的名字叫什麼呢,是不是叫芊芊?”
“芊芊?不叫芊芊啊,那女孩的全名叫君蓉。”劉嬸回答我。
不叫芊芊?難道是我猜錯了?可是那次我撞衛生間的門,給我的那感覺,裡面的人就是芊芊啊!
“後來呢,那後來呢?”我問。
“屋子裡除了一灘血跡之外沒有什麼別的線索,這事情慢慢的我也忘了,可是後來,也就是半年前,那屋子裡又住進來了一個人,是個男孩子,和你年紀差不多大,叫付亮,關係和我處的也不錯,直到後來有一天,他裸死在了那間房子的衛生間裡,死的時候剪掉了自己的生殖器官,從那傷口那裡,血流滿了整個浴室。”
聽到這裡我只覺得不寒而慄,我很難想象,一個男人生殖器官被切掉,然後不做任何處理,就那樣,讓自己流血而死,劉嬸的故事還在繼續。
“後來警察判定那是自殺,找不到他殺的理由,案子也不了了之了,然後那屋子裡又住進來一個男孩子,年紀依然和你相仿,這個男孩子,叫譚高澤,小譚的關係和我處的也不錯,我提醒過小譚,讓他如果可能的話,儘量不要住在那裡,可是小譚沒有聽取我的意見,最後,這個小譚也死了,死法,和前一個小夥子付亮幾乎一模一樣!”
我長吐一口氣,接着劉嬸的話幾乎用顫抖的語氣說:“後來是不是又來一個小夥子,叫楊小虎,他也死了,再後來又來了一個小夥子,叫劉迪,他也死了,並且他們的死法都一樣!”
劉嬸臉上露出了哀傷,她幾乎用一種悲憫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馬上也要死了一樣:“是啊,他們都死了,小譚死了之後,小楊住了進來,我去提醒過小楊,說了這房子的詭異,可是小楊沒有聽從我的提醒,他也死了,後來小劉來了,我沒有去提醒了他,我故意疏遠他,可是她跟你一樣,來找我了,於是我跟他講了今天這樣一樣的故事,可是,他還是死了!”
劉嬸臉上的悲憫神色更重了,看着我:“再然後,你來了,我覺得一切都是註定了的,或許我的提醒都是多餘的,又或許根本就是催化劑,所以,你來了我也一直躲着你,沒想到,今天你還是來找我了。”
聽到這裡我一個激靈,我昨天晚上在網吧想了一晚上,想着怎麼跟這個故意疏遠自己的大嬸拉近關係,怎麼從她嘴裡知道關於那間屋子有用的信息,今天我以爲我成功了,我還很高興,以爲自己很聰明,可是聽了她剛纔這段話,現在我發現,好像原來我還是在別人的股掌之中,之所以我會花盡心思去找劉嬸,讓劉嬸給我講這樣的故事,這都是別人已經設定好了的,我在走別人給我安排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