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哈哈一笑,拍了拍懸掛在腰間的文士劍:“孫某本來就是個不解風情的粗人,從來不喜歡那些文人雅士所謂的風雅,倒是對上陣廝殺頗爲感興趣。在孫某看來,戲腔唱的再好,也沒有沙場上的戰鼓聲動聽。”
李冕知道孫傳庭說的這話是實話,搖了搖頭:“你呀,就是個勞碌命,整天給自己找來各種事,操不完的心,哪裡有在京城裡的消遣日子過得舒坦。”
孫傳庭心裡很奇怪,按理來說那他和李冕是脾氣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偏偏成爲了好友。
令人匪夷所思,也很是奇怪。
“鐺鐺。”
就在兩人閒聊的功夫,戲臺上響起了絲竹笙簫的聲音,柳如是唱起了比較出名的西廂記。
李冕只是聽了幾句,皺起了眉頭,感覺這個柳如是名不符實,不像京城裡所盛傳的那般才色雙絕,與陳圓圓不相上下。
孫傳庭沒有聽過陳圓圓真正的唱腔,等到柳如是開口了,感覺極爲不俗,比起查樓裡的那些戲班都要好聽多了。
孫傳庭嘴上說着不如戰鼓聲動聽,還是樂在其中的欣賞了起來,欣賞着柳如是的崑山腔。
李冕越聽,越是有一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感,不想聽下去了。
因爲他聽過陳圓圓的唱腔,深知真正的大家,唱腔要比眼前的那名女子高山仰止多了。
李冕心裡忍不住有了一個猜測:“眼前的柳如是,難不成是別人假冒,真正的柳如是並沒有出來唱崑山腔。”
“狗賊,看劍!”
就在李冕困惑不已的時候,戲樓的二樓,突然衝下來一名蒙面女子,手裡拿着一把利劍,刺向了孫傳庭的腦袋。
由於是突然襲擊,孫傳庭不是常年在沙場上征戰的將領,只是一名讀過兵書的儒將,一時間沒有防備,很有可能死在這名女刺客的劍下了。
李冕心裡一驚,想要阻攔女刺客,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女刺客手裡的利劍,已經逼近了孫傳庭的腦袋,誰也來不及救下孫傳庭的命了。
“咣!”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孫傳庭直接抽出了文士劍,一劍盪開了女刺客手裡的利劍。
隨後,孫傳庭用力剁了一下地面,官帽椅直接向後退去,縱身一躍,脫離了女刺客不停刺過來的利劍。
李冕鬆了一口氣,看着廝殺在一起的兩人,身手一個比一個矯健,喃喃自語:“原來孫傳庭掛在腰間的文士劍不是裝樣子,真的擅長弓馬騎射,以孫傳庭的驍勇,可以稱得上一位良將了。”
那名女刺客的本事更是不俗,比起孫傳庭的身手還要高出一線,隨着兩人來回的交手,漸漸壓制了孫傳庭。
“可惜。”
孫傳庭突然說了一句惋惜:“你有這一身好本事,不想着報效國家,反而是用來報私仇,令人感到可惜。既然你是真的想要孫某的命,不再讓着伱了,今天就要看看你到底是誰,爲了何事要自殺孫某。”
孫傳庭說完這話,一直被女刺客壓着打的情況,發生了陡然的轉變,兩人旗鼓相當的廝殺在了一起。
李冕帶着雉奴、芸娘倆人遠離了孫傳庭和女刺客,手裡拿上了那把摺疊弩,漸漸感覺事情不對勁了。
孫傳庭和女刺客鬧出的動靜不小,按理來說戲樓的小廝早就出去稟報了,趕緊帶人家捉拿了刺殺孫傳庭的女刺客。
以孫傳庭的身份,只要在柳灣堤裡也出現了任何意外,柳灣堤的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柳灣堤背後的東家無論是誰,都要給孫傳庭陪葬了。
可是時間過去了很久,始終不見小廝帶人進來,更是看不到小廝去找來五城兵馬司的官兵。
李冕看着依舊是廝殺在一起的兩人,琢磨出來不對勁的地方了:“柳灣堤的小廝不像是去報官,更像是直接封鎖了整座戲樓,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了女刺客刺殺孫傳庭,這麼說來的話,女刺客的身份就不難猜了……”
李冕不想讓兩人繼續廝殺下去了,刀劍無眼,萬一傷了孫傳庭可就麻煩了。
雖然關於女刺客的身份只是猜測,不一定正確,但還是要說出來。
李冕提高了聲音:“戲臺上的那個柳如是應該是假的,你纔是真正的柳如是。”
女刺客聽到李冕而直接猜出了她的身份,明顯停頓了一下,手上的利劍慢了幾分。
孫傳庭立即抓住了難得的時機,文士劍用一挑,直接挑翻了女刺客手裡的利劍,順勢把文士劍壓在了女刺客的脖子上。
女刺客從剛纔的刺殺,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局勢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戲臺上的女子也不唱戲了,死死地盯着孫傳庭,似乎是隨時準備衝過去。
只是忌憚女刺客的小命握在孫傳庭手裡,不敢有任何不軌的行爲,免得激起了孫傳庭的殺心,一劍割開了女刺客的喉嚨。
李冕說道:“事到如今,也別藏着掖着,你還是趕緊挑明自己的身份。”
女刺客撕開了臉上的絹布,一張沉魚落雁的臉容,出現在李冕的視野裡。
女刺客恨恨的說道:“如果不是你多嘴,奴家現在已經殺死了孫傳庭這個狗官,既然栽在了你們兩人的手裡,就認栽了,任由你們處置。”
孫傳庭過去雖然沒有見過柳如是,不過從女刺客的反應裡可以看得出來,她應該就是在京城裡與陳圓圓齊名的名伶柳如是了。
孫傳庭收回了手裡的文士劍,感到了奇怪:“孫某究竟哪裡得罪了柳小姐,變成了你嘴裡的狗官,孫某不敢說問心無愧,這些年來做事向來是光明磊落,從來沒有幹出任何陷害忠良的事情。”
柳如是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這個狗官還有臉說光明磊落,如果不是你在大興縣推行的新政,也不至於害得三名漕幫兄弟家破人亡。奴家今天不惜失去名伶的身份也要刺殺你,就是爲了給那三名漕幫兄弟報仇,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