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拉薩的牛糞爐子
進入西藏拉薩後，最出人意料的是用牛糞作燃料。以前也想過在廣闊的草原上用什麼作燃料，可能是木柴，煤碳，最不濟的就是用草料。因爲早就聽說西藏草原寬廣無比，想象中那裡草肯定茂盛得如同內地的蘆葦，牛羊掩沒其中，風吹草低才能見牛羊嘛。冬天一到，那草乾枯了，就可以成捆地割來當柴燒。但萬萬沒有想到燒的是牛糞。這使我們這些初入西藏的外鄉人大吃一驚。後來我將這事告訴家裡的親朋好友，他們奇怪地說，牛糞能燒得起來嗎？燒起來不是臭死人嗎？
隨便進入老百姓家裡，毫無例外，每家每戶都有一到二個牛糞爐子。普通的形狀頗象內地人用的煤餅爐子，但個頭稍大一點，爐子上接有四方的管道，用來擱置茶壺什麼的，深入房間後再有一根圓形的管子通出屋頂，用來排煙。豪華型的象壁爐一樣，上面鐫有花紋。每家每戶還必定有一個牛糞間，用來貯藏牛糞。極大多數是與房間連在一起的，也有的建在房子對面。
這牛糞爐子有兩個功能，一是燒茶煮肉，二是增溫取暖。西藏一年四季冷得很，特別是太陽下山以後，如果沒有牛糞爐子增溫，第二天肯定會凍得鼻涕不斷。因此極大多數家庭這牛糞爐子是整天不熄的，否則那整個房間就顯得寒冷，人都坐不住。在這裡，如果要找人，有經驗的老西藏只要望一望那戶人家的煙洞中有沒有冒煙就行。
這用作燃料的牛糞是經過加工的。形狀象一個個燒餅，圓圓的，扁扁的，乾乾的。拉薩居民用的牛糞都有是從街上買的。大概是250—300元一汽車。這價格也是隨氣候情況波動的，如果一有雪災，牛糞俏了，價格就上到400多元了。再僱幾個裝卸工，從汽車上將牛糞卸到牛糞間裡。如果是汽車開不進的小巷，則買一拖拉機牛糞，約60元錢。裝卸牛糞的活兒很累很髒，牛糞屑滿天飛，弄得頭上衣服上都是。這活拉薩本地人都不願意幹，嫌髒累。都是別地來的牧民乾的。拉薩地方領導批評過幾次，說拉薩的錢都讓外地人賺走了，這種簡單的體力活都不肯幹，要改變。但情況依舊沒有改變，幹這活兒的還是青海人及其他外地人，還是沒見拉薩人。
這牛糞爐子最難的是點火，沒有經驗的人折騰半天還不一定能燒起來，而有經驗的藏民僅用半張舊報紙或幾點蠟油就能點燃。這經驗是長期積累的，一下子還難以學會。我剛用這爐子時，用五六張報紙還點不着，好不容易點燃了，過一會又滅了，房子里弄得又是灰又是煙的，做一頓飯沒一個小時根本下不來。後來我學乖了，買來一桶桶的汽油和柴油，往牛糞爐子裡澆一點，火一點，爐子便燒起來了。這牛糞爐子一旦燒起來，火特別的旺，而且沒有異味，房子裡就暖和起來。美中不足的是牛糞燃燒速度快，要不時地往裡加，同時要不停地扒灰，灰塵太多。幾下一拔弄，房子裡煙飛灰舞，但也無可奈何。
隨着經濟的發展，拉薩的許多家庭也用上了煤氣竈，畢竟用煤氣竈有快速、便捷和移動方便的優點。有時單位裡出去到草地上搞野餐，就把煤氣竈一拉就行了。特別是雪頓節時，許多帳篷裡放上煤氣竈，用來煮手抓羊肉，血腸等食物。但在西藏這塊土地上，煤氣竈永遠只能是配角，替代不了牛糞爐子，因爲煤氣竈在西藏存在着因缺氧而燃燒不充分又不能取暖的最大弊病，夜深人靜圍着牛糞爐子取暖。靜悄悄，望着牛糞爐子紅通通的火光，聽着開水壺吱吱的聲響，不知不覺便會想起童年，想起家中的親人，父母好嗎？家人好嗎？那種牽掛隨着火光而慢慢滋長，慢慢包圍你的心，不知不覺雙眼也溼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