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那一夜的嘴炮，讓無數同行瞠目結舌。
靜下心來仔細揣摩了一番顧誠的所作所爲，大家對他的結論就是兩句話：
顧誠對於如何運營手下的藝人，讓他們找到自己的位置，非常在行。但是，對於如何運作好他自己的形象價值，則顯得極度白癡。
或者換句話說：顧誠壓根兒就不差錢，不在乎自己本人以藝人身份出現時的商業價值，所以肆無忌憚到了只說大實話，想到啥就說啥的極度真性情狀態。
畢竟，另一個時空的陳天喬也照樣被人噴得要死，但幾百萬玩家照樣一邊噴一邊花錢買傳奇點卡。顧誠如今的角色定位，註定了他可以在個人演藝事業上隨性而爲，只要名聲比陳天喬和馬騰這種被網民噴成狗的傢伙好就夠用了。
而且這麼做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至少第二天他的這種真性情做派就被病毒式擴散地傳播了開來。全國人民都知道顧誠或許不着調，但他不屑於說謊。
周紅衣聯合那些從傳奇娛樂、叮鐺網、某點網被開除的員工們，黑顧誠的種種“謠言”，也被理智地澄清了。
順帶着，學界也掀起了一股關於“互聯網寒冬因何而起、將來會如何走出”的討論潮。抨擊顧誠大放厥詞、應該對寒冬負責的固然不少；但理性討論問題的人羣，增幅則更爲明顯。
如果僅靠乾巴巴的新聞發佈會，這種社會性的討論熱潮是不可能產生的。
因爲傳統的學者只會躲在象牙塔裡，不會利用網民和社會輿論的力量。
正如那些被方舟子之流噴得很慘的人裡面，固然有一些真的是學術造假的敗類，但也有肖傳國這樣最後被證明無辜的真學者，只是惹上了瘋狗被追咬慘了。
顧誠只是個高中生，大學都沒念過。正常情況下就算他肚裡有些關於經濟預測的乾貨遠見，他也沒資格說。所以只能事急從權暫借一下方舟子型的瘋狗打法，引起一些注意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
因爲首場演唱會非常成功，負責整體組織的高大鬆，以及提供技術支持的李秀滿，都勸他多辦幾場，鞏固旗下藝人人氣。
畢竟蔡依琳也是去年才加入、今年剛剛火，而權寶雅則是首次殺入華夏市場。顧誠手下的人，除了一個周潔倫已經在國內穩固了神格，其他藝人都還需要加把勁兒。
顧誠接受了這個建議，同意花三四個月的時間，做一下巡迴演出，頻率不要超過半個月一場。並且創新性地提出了“支付寶網上衆籌預售”的售票模式，確保票務上不會虧本。
但顧誠本人不可能有那麼多時間每次都上，所以只是在老家錢塘和京城的這兩場，答應上去再客串幾首。並且保證只乖乖唱歌，絕不再大放厥詞說感言。之所以加上了京城，完全是因爲他6月份有可能需要跑好幾趟京城，和李老闆繼續討論後續的adsense深化佈局問題，所以順路。
具體組織演唱會的高大鬆，第一次聽說“衆籌預售”這個名詞時，非常好奇，完全不能理解。顧誠給他解釋了一番之後，手下人才心悅誠服，被這天馬行空的創意震驚得不要不要。
“所謂支付寶衆籌預售，就是允許有支付寶帳號的歌迷在網上預付費買票。最後根據預售結果，再決定租多大的場地、以及是否要在這個城市開演唱會。
比如在京城，如果只賣出去5萬張票，那就找最大的室內館開，如果賣出去了8萬張，就去工體。
又比如在金陵，如果只賣出去2萬張，就取消演唱會，然後把支付寶上預售門票的錢，全額退款給歌迷，再白送一些電子版的小禮物，比如精品無損音樂包，作爲補償的手續費。如果只有3萬人，就降低出席歌手人數、規格，並且退還一部分票價折扣。
歌迷在買票時，還可以勾選‘非看不可的歌手’，這樣的話，比如蜀都最終只賣出3萬張票、導致周潔倫不會出場的話，那麼那些勾選了‘非看周潔倫不可’選項的歌迷就能全額退款退票。”
顧誠說完這番提議之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就是他手下頭號“經紀人”林志凌：“按阿誠提議的做法，我們幾乎可以保證不會出現票賣不完導致虧本的問題。”
高大鬆老成持重一點，想到了一個問題：“可是忽悠了觀衆怎麼辦？讓那些期待在自己城市開演唱會的歌迷，最後失望地發現本場被取消了，那種心理落差，肯定不如一開始就咬定非開不可、不管賺賠的同行那樣有誠意。那些同行演藝公司肯定會趁機攻擊我們的。”
這個問題顧誠壓根沒想到，主要是後世的人對於“衆籌”都是很理所當然的，衆籌標的沒有完成，當然是各自退款散夥。
高大鬆提到了之後，他纔不得不琢磨一番。
幸好，還是林志凌幫他解了圍：“我覺得這個問題關鍵是輿論引導了，注意公關就不會被動。首先，衆籌的好處是能讓更多二線城市中經濟較差、甚至三線城市的歌迷看到演唱會——在沒有衆籌預售之前，所有演藝經紀公司出於風險考慮，幾乎不會去那些城市開演唱會。我們的衆籌好歹給了他們機會。
一杯水半滿。有些人看到的是半滿，有些人看到的是半空。生意的機會，不就在於同一個客觀事實在不同主觀觀察者眼中，有不同的前景預測麼？”
顧誠突然覺得，林志凌的多倫多大學經濟系真沒白念。
把志凌姐當花瓶用的人，真是太屈才了。
這個問題解決之後，大家再無疑問，非常有執行力地把顧誠的安排佈置了下去。
顧誠本人，則把大部分的精力重新拉回到和李老闆的合作、以及對齊樞機和未來聯通高層的遊說當中。
……
一個月匆匆而過，暑假已然來臨。
adsense公司的成立，也已經有一個月了。顧誠手下的精兵強將程序員們，抽調了幾個到adsense供職，漸漸磨合透徹。不過adsense的主體研發進度，顯然更多要靠李老闆的人來完成。
這天，終於拿出了一個初步可供展示的拓撲結構。李老闆如約陪顧誠一起、帶着項目技術總監，找齊樞機的人彙報。
並不是去錢塘彙報，而是在京城就地解決。因爲齊樞機也管不到華夏聯通，他已經把自己在京城的關係介紹給了顧誠，讓他自行前去說服。
政府方面自然也會調集一些專家來評估顧誠和百度方面的技術成果與市場展望報告。
經過三天的艱難談判，在誠品控股和百度兩家的大力背書下，被遊說方終於贊同了他們的說法，並且向聯通提出了斡旋。
“百度方面聯合研發的新平臺，預期今年四季度就會完成，明年上半年互聯網寒冬就有望結束。如今引進153kb/s的cdma完全版數據業務，是對市場負責、並且有可能讓我國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水平縮短與發達國家差距的合理行爲。聯通應當以此爲契機，抓住換代升級的時代脈搏。”
智庫報告很快起到了作用，並傳達到了華夏聯通與sk電信的談判負責人那裡。聯通也最終趕上了在實裝cdma基站之前，追加一小部分預算，改爲引入完全體基站，並確保2003年1月份就正式運營153kb/s的手機/數據卡無線上網業務。
顧誠努力了幾個月，總算爲國家做了點事兒，他善意地拋出橄欖枝，與聯通方面簽訂了一個戰略合作的框架協議，約定會在明年1月準時爲100萬臺預裝了“yy手機版”的手機提供數據套餐補貼。
只要聯通能夠把這100萬臺預裝了手機版yy的合約機賣出去，yy公司（目前剛剛成立、yy還沒開發出來）就會提供每臺每月10塊錢的流量包費用補貼。
而實際上，這筆錢顧誠並不打算全部自己出，他已經通過權順虞，找到了分攤的合作方——手機是三星賣的，三星當然應該“見面掏一半”。
考慮到顧誠在這場合則兩利的斡旋中發揮的作用，三星方面非常配合，李再榮乖乖認了這個賬。
得到了聯通動作的消息之後，華夏移動果然也有些不穩，但並沒有做出實質性的跟進。
然而，風聲往往比實際更容易造成混亂。華夏電信和網通似乎嗅到了移動通訊公司跨圈經營互聯網服務的新信號與政策新導向，對於未來“莫須有”的競爭擔憂起來。
就在02年7月底，華夏電信率先做出了反應，絕對提速adsl寬帶網絡的全面覆蓋進度，把紅頭文件下發到了各個省分公司，擬從2003年開始把adsl覆蓋率作爲第一指標考覈。
網通反應略慢，也不得不跟進。表示會在2003年新年推出2m帶寬的家庭套餐，同時開始規劃遠期的“有線電視數字化”計劃。
華夏大地上，一場網絡基建央企們之間的升級大戰，就被顧誠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棋子撬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