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隻大鼎重達千斤,落地如流星。有避之不及者,被鼎一擦中便皮破骨折,登時一片慘叫聲發出。另一邊衝出兩名青衣衛,一人叫“九曲劍項衝”,乃劍術高手,一人叫“還綿掌呂毅”,還綿掌奇功人聞人驚。兩人入青龍處後便極少動手,此時見妙生武功奇高且力大無窮,大生喜意。齊喝道:“妙生受死!”項衝一劍刺向妙生左肋,呂毅一掌拍向妙生胸口。
妙生一個閃身,躲過呂毅一掌,伸腳踢中呂毅胸口,那呂毅登時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項衝一劍刺中妙生胸口,卻只發出“當”的一聲,竟絲毫沒刺破皮膚。妙生伸掌抓住長劍,往後擲出,抓住項衝頸脖,提起便往後一扔。兩人落地後大聲慘叫。
他昂首哈哈大笑,笑中暗運了內力,離得近些的人竟經不住內力震盪,身體嗡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隨即倒地昏迷。
程問曉見妙生不僅內力雄渾深厚,金剛不壞之身顯然也練到非常高深之地步。只見他剛纔與那麼多高手大戰,身上衣服早已劃爛,顯出淡金色的皮膚,卻毫無傷口。
湘兒捂着耳朵道:“那和尚好厲害……”程問曉道:“他這一笑聲與剛纔方丈向合一派弟子喝止的聲音很是相似……此人武功絕不遜色塵苦塵青他們了。”
湘兒道:“問曉,如果你跟他打能打得過嗎?”程問曉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
上邊聶信端坐冷靜,向方丈道:“你教的徒兒可真不錯!”方丈臉上惶恐,合十連念着“阿彌陀佛”。
妙生往外衝去,竟無一人敢攔。王冷左見狀,喝道:“留下來!”連人帶刀衝出。他一刀斜着劈向妙生後背,妙生忽一停身,閃過肩膀,任那把刀劈中。擡腳飛出,正踢中王冷左小腹。王冷左一聲慘叫,向後飛出十多步,在地上滾了幾圈,竟站不起來了。
妙生道:“攔我者死!”快要衝了下去竟也無一人敢攔。顧雨生、諸行者等人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出手,再沒之前氣勢洶洶的模樣。他們自知自己的武功比之王冷左雖然不差,但也高不了多少,那王冷左一招之下便已落敗,被妙生踢出十多步。如若自己上去,多半也是這個結果。再者走了妙生也不關己事,更不出手。
這時,從山下緩緩走來一人,輕輕的道:“不要走。”妙生正迎向那人,卻放慢腳步,停了下來。只見那人很是年輕,穿着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系冠帶玉,是個溫文儒雅的書生。
妙生道:“別人也不敢攔我,你是誰?也敢攔我的路?”那男子斜着腦袋,似乎側耳聽着風聲。他緩緩道:“在下小歸山‘司幽一定劍’李司幽。”
妙生微微變色,道:“你便是李司幽!”
另一邊裡,程問曉也是大爲變色,道:“是他!”湘兒也驚道:“是他!”
白雲棲道:“怎麼了?你們認識他?”程問曉與湘兒對視一眼,均想到此人便是當初在武當山上一劍刺瞎掌門與衆師叔的人,沒想到他也來了。
崑崙派一邊中,洪仁剛、顧雨生等人也道:“李上使!”
李司幽看向妙生,道:“久聞少林有七十二絕技,二十三行武功,其中金剛不壞之身更居其首。我來試試你的金剛不壞之身!”
妙生喝道:“好!來!”橫身衝上,一掌奪向李司幽胸口。他深知李司幽此人雖然在江湖上名頭不廣,但其武功未必差了那些名頭響亮的,故一上來便大出殺手。
李司幽腳步一移,從妙生肋下閃過。妙生喝道:“別躲!”轉身一拳打去。李司幽急提手去接,只覺一股大力襲來,竟被推出五、六步。
程問曉道:“他爲什麼不使劍?”湘兒道:“問曉,那大塊頭能打得過他嗎?”程問曉沉吟不語。
妙生跨步追上,兩對鐵拳如流星般落下。李司幽伸掌託開,卻又被推出五、六步。妙生大叫:“接我一掌!”喝聲中早含內力。隨後一掌劈去。
顧雨生看得大爲緊張,也道:“李上使爲什麼不使劍?”洪仁剛道:“你看他能打得過李司幽嗎?”顧雨生道:“我看不出。”洪仁剛冷笑道:“是嗎?”
妙生拳掌來時,開山裂碑,地上青石板一塊塊被擊碎。而李司幽竟難回手一下。
日光下澈,樹影落地。李司幽袖中寒光一閃,一把銀蛇般的小劍倏然刺出。劍尖已咬到妙生左眼。衆人齊聲驚呼。
豈知妙生雙眼一閉,劍尖只在眼皮擦過。他自己卻深知,若非金剛不壞身已練到這境界,此時雙眼便要失去了。雙肩一橫,巨手抓向李司幽左肩。
方丈忽然嘆了一聲。聶信道:“方丈嘆什麼氣?”方丈道:“這劍法,我曾見過。”
聶信“哦”了一聲,頗有興趣的道:“方丈什麼時候見過?”方丈道:“在三十一年前,那時我正往關外去,路上便見到有人使了這套劍法。只是當時使這劍法的人是個老瞎子。”
聶信奇道:“瞎子?”方丈緩緩道:“阿彌陀佛!這套劍法也只有瞎子纔會使,名叫‘點瞎劍法’。”
妙生突然暴喝一聲,衝向那口大鼎,猛然搬起來,四處亂砸。李司幽遠遠立着,並不上前。
妙生一聲長嘯,將巨鼎往上一扔,轟隆隆砸將下來,將衆人駭得魂飛魄散,一個個往後閃開。
妙生停了下來,口中不斷喘氣。李司幽忽然嘆氣道:“金剛不壞之身,果然名不虛傳。”軟劍收入袖中。妙生忽的仰天放聲大笑起來,笑聲卻顯得淒涼無比。
衆人大感詫異,兩人打着打着怎麼不打了?卻沒人發現其中奧秘。只有程問曉、洪仁剛、顧雨生等人知道,妙生已經瞎了。
妙生笑停了,道:“這是什麼劍?”李司幽沒回答。
妙生悽笑一聲,道:“還在夢中坐,摘花不是花。從來都是夢……”聽着聲音,猛然往人羣中衝去。衆人大驚,舉起兵刃向妙生身上捅去。劍到肉破。有人大叫道:“他的金剛不壞身破了!”衆人圍攻亂刀砍去,不多久,便將妙生分成碎片。可憐一代高手,便這般死在亂刀之下。
方丈雙眼閉上,手上捏着一串佛珠,口中念着一篇往生經。李司幽忽的走了,就像來時般,如風如霧。
聶信道:“叛賊已死!方丈,往往犯上欺下的人都不得好死,你可知道?”
方丈道:“阿彌陀佛!老衲知道。”聶信道:“你既然知道,又爲什麼要犯上欺下?”方丈不回答他的話,自念着佛經。
聶信冷冷哼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外面,對着衆人道:“閒人退避!”衆人大都退遠了去。
聶信看向方丈,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把玉璽交出來!”方丈長嘆一聲,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聶信笑道:“好,好!”互擊三下掌。四下裡衝出數百名青衣弓箭手,弦已上滿,對準了少林寺僧人。
塵青大驚道:“聶總使,你……此事原只是妙生之過,你……他現在已死,萬萬不可對少林弟子下手啊!”無闕師太道:“聶信,你想做什麼?”
聶信道:“我說過什麼了,一個時辰內沒有玉璽,剷平少林!現在一個時辰已經過了!殺!”他殺字一出,弓箭手已然放箭。“嗖嗖嗖”聲響,少林弟子中頓時發出慘叫聲。
無闕師太怒道:“放肆!給我停下!”縱身衝向聶信,一掌奪去。與此同時,塵青也一掌拍向聶信。兩人都存了同種心思,擒賊先擒王,先將聶信擒下,青龍衛有所忌憚便不敢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