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十分鐘的時間內趕到了,算你幸運,不過背叛我的人,我都會要他付出一定的代價。我祝你可以救到你可憐的妹妹,哈哈……哈哈!”詭異的復聲假音聽起來宛如地獄裡的魔鬼之音,令人毛骨悚然,尤其那笑聲。
宮寒影敏銳地躲到門旁,這樣門一開就可以輕易地將對方擒獲,他盤算着。
“嗖!”隨着鎖掉在地上的聲音響起,諾雅斯迅速地拉開合金鐵門,宮寒影以快若閃電的速度第一個衝到門外。天台上一陣涼風吹來,宮寒影快速地掃視着天台的四周,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
宮寒影快捷地走到天台邊緣向下望,巨大的高度讓他感到一絲心驚,突然,他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兔子般閃到正亮着燈的學生會處,並很快地在他的視線內消失。
該死,那就是幕後人嗎?這天台這麼高,難道他/她會飛不成?!宮寒影內心煩躁地想。
轉而看到欄杆上有一條繩子綁着,宮寒影走過去向下望,這一望使他整顆心都震撼不已,“若琳!”
諾雅斯等人趕過來幾乎是同時喊出聲,“若琳!”
女孩虛弱地坐在那裡,穿着銀色連衣裙,雙腳地對着腳下的高空,她的手和腰緊緊地被繩子捆綁着,手腕處被勒出數道血痕。她如同失去靈魂的娃娃,雙眼空洞地望着樓下,一動不動。
“若琳!哥哥在這裡!”諾雅斯雙眼通紅,嘶啞地喊出聲。十幾日沒見的妹妹已經被折磨成這樣了嗎?她不應該是這副神情的,她應該是那個被他捧在手心,有好多人寵愛着的精靈小公主。
女孩仍舊毫無生氣地望着樓下,彷彿聽不到他們在說的任何話。
“若琳!你應哥哥一聲好嗎?不,哥哥現在就來救你!”說完,諾雅斯跨過邊緣就要向下踏去,卻被一隻手用力地拉住。諾雅斯悲傷地倒在地上,迷惑地看着憤怒的宮寒影,“爲什麼要阻止我?我要救她!”
“你不要命了嗎?這麼高,就算你下去也難以救到她!那裡那麼窄小,下去就不會有生還的可能了!”宮寒影憤怒地嘶吼,他不敢想象他踏下去一步的後果。
“我現在叫救護車!叫警察!”藍墨陽慌亂地掏出手機顫抖地按着數字。
“若琳,你聽得到我說的話了嗎?”倫梓晨慌張地朝木偶娃娃般的諾若琳喊道。
諾雅斯慌亂地從地上爬起,瘋狂地衝到欄杆前彎腰望向諾若琳。
“若琳!”悲傷的聲音劃破天空,帶着絕望的沙啞。
久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好熟悉的聲音……諾若琳琉璃般的眼睛慢慢集中焦距,她難受地輕啓乾裂的嘴脣,“哥哥……哥哥……”聲音顯得那麼無力,好像一鬆手她就會像水晶娃娃一樣破碎。
諾雅斯心中徒然驚喜,“若琳!我是哥哥呢,你終於肯應我了!你乖乖坐在那兒別亂動,哥哥立刻下來救你。”諾雅斯彷彿看到希望的曙光向他招手。
“哥哥……哥哥……”諾若琳一直喃喃地說着這兩個字。
“雅斯,捉着我的手,然後你下去救若琳。”倫梓晨伸出手。
諾雅斯感動地點頭,握着倫梓晨的手向那邊窄小的邊緣跨下去,側着身子向若琳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看着十幾天沒見已經消瘦了很多的妹妹,諾雅斯心如刀絞。“若琳,哥哥來救你了,別怕。”
“雅斯,你小心一點,你先用腿固定好她的身子,然後慢慢側着身子解掉她手上的繩子。”宮寒影站在倫梓晨身邊向下望。
“我知道。”諾雅斯艱難地向若琳靠近。終於來到若琳的身邊時,諾雅斯還是忍不住伸出那隻空閒的手輕輕地撫摸她帶着污跡的臉頰,極度溫柔地撫摸着。她整張俏臉冰涼冰涼的,許是被捆綁在這裡有一段時間的緣故。
“別怕,若琳,哥哥現在就幫你解開繩子,你要坐在這裡別亂動哦。”諾雅斯小心地伸腿腳將她的小身子圍住,空閒的那隻手顫抖地向她被捆綁的手伸去。
“哥哥,我好怕!這裡好高!”諾若琳驚恐地哭喊出聲,帶着絲絲嘶啞。
天!這還是若琳那銀鈴般的聲音嗎?諾雅斯解繩子的手又折了回來撫摸她的臉頰,“若琳不要害怕,閉上眼睛別看下邊就好,哥哥一定會帶你上去的,相信哥哥,好嗎?”
聽着這寵溺的聲音,諾若琳慢慢地安靜了下來,閉上了眼睛。對呀,有哥哥在這裡,她什麼都不怕,哥哥一定會帶她上去的,哥哥最疼她的啊。可是哥哥真的能救到她嗎?恐懼佔據了她的整顆心。
手已經觸到繩子了,諾雅斯開心地笑了,只要解掉它,若琳就可以得救了。他將繩子輕輕地拉扯開,突然,一塊黑色有着紅點的光刺到了他的眼睛。
“雅斯,你別動了,那是一枚炸彈!”宮寒影驚呼出聲。
“什麼?!”驚訝地疑問,使倫梓晨抓着雅斯的手鬆了一寸,“不!”倫梓晨使勁地抓住雅斯的手,他的手已經被拉得泛紅。
“哥哥……”諾若琳的眼角露出一連串晶瑩的**,她的睫毛輕輕顫抖着,帶着無盡的恐懼,“哥哥,你上去吧,別管我了!”
“呵呵!真會開玩笑。”諾雅斯淒涼地笑着,那笑聲比哭泣更飽含悲傷,又像是在嘲諷。看着妹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諾雅斯仰天大笑,“爲什麼這麼捉弄我?!”
“這就是代價,在二十分鐘內你可以選擇將炸彈剪掉,也可以選擇死亡。我跟你說過,一定要倫梓晨死的,爲什麼他沒有死?!新聞裡和晚會上你們很得意是吧?現在就讓你們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復聲假音再一次響起,整個天台都可以清晰地聽見這詭異的聲音。
“可惡,你逃不掉的!”宮寒影敏銳地向聲源方向張望。看見某處牆角有黑色的衣角在飄動,宮寒影當即就想邁步追過去。
“影,你別走,幫我抓住雅斯!他好像要鬆開了!”倫梓晨緊張地望着宮寒影。
剛邁出幾步的宮寒影又轉過身來,上前彎腰抓住他們的手用力拉住,“諾雅斯,你給我捉住了,別給我鬆手,否則我饒不了你!”轉頭望着還慌亂地打電話的藍墨陽,“墨陽你個該死的!快去角落那裡逮住他/她……”望着角落處的衣角轉眼消失,宮寒影立刻惱怒地瞪着藍墨陽,“不行,他/她已經跑掉了!你現在過來幫把手拉住晨,我下去將雅斯帶上來!”
“哦……好!”藍墨陽慌亂地收好手機,奔跑着過來,學着宮寒影的動作彎腰捉着倫梓晨的手向上拉。
“你這樣就好,緊緊地抓住,我現在要鬆開了。”說完,宮寒影慢慢地鬆開手。
“嗚……哥哥,你走吧!你上去!”這時,諾若琳用沙啞的哭腔說道。瘦小的她肩膀輕輕地顫抖着,看着就讓人心疼。
“若琳乖,哥哥救不了你就不上去了,哥哥永遠都陪着你,好不好?”他的聲音中有着一種絕望的沙啞和心痛。
是的,他在這個世界上剩下的親人本來就不多,只有爺爺和若琳而已。若琳的到來使爺爺頑強地活了下去,一旦失去了若琳,爺爺的世界就會崩塌,那麼生命對他來說也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哥哥!”諾若琳睜開眼睛,眼底是一片晶瑩的**,在月光的照射下閃動着亮火,“哥哥,我要你活下去!好好照顧爺爺!”
哥哥,我要你活下去!好好照顧爺爺!
這一句話驚醒了絕望的諾雅斯,他十一歲的妹妹已經長大懂事了。看着她那張還有些稚嫩的俏臉,諾雅斯眼睛裡無法忍住的**終於涌出。
“若琳,我們一起做天使吧!還記得你五歲的時候哭着問哥哥,我們爲什麼沒有爹地和媽咪嗎?”藉着月光,諾雅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若琳那晶瑩的眼淚,心疼不已地用空閒的那隻手輕輕地抹去她臉上的淚光。
“哥哥……我記得你說,爹地和媽咪化成了天使,在一個我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他們很幸福快樂地生活着,每當天空佈滿星星的時候,最亮的那兩顆就是爹地和媽咪…”諾若琳聲音乾啞地說完,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嗯,若琳乖乖的什麼都不怕,哥哥抱着你好嗎?”說完,諾雅斯擡起頭勾起笑容望着倫梓晨和藍墨陽,“我一定會牢牢記住你們的相貌,下輩子我們再做兄弟!”那笑容悽美得讓人窒息,他狠狠地鬆開倫梓晨和藍墨陽緊捉的手。
“不!雅斯!”倫梓晨和藍墨陽同時驚叫出聲。
本以爲這樣就可以得到解脫,剛掙脫倫梓晨和藍墨陽的手就被另一隻手握住,那是一隻比自己的手涼上許多的手。諾雅斯詫異地偏過頭去,發現宮寒影不知什麼時候爬到了自己的上方,此時正側着身子艱難地騰出一隻手來握住自己的手。諾雅斯驀然發現宮寒影的另一隻手只是攀着牆壁,手指已經滲出了血,看得出他不惜一切都要救自己。
“影,放開我吧!我無法忍受若琳在我面前化成天使消失掉。”閉上眼,諾雅斯任由淚水滑過臉頰。最後一刻,仍是這幫重情重義的兄弟在他身邊幫助他……
“哥哥……你別理我了!你走啊!我不要你這個哥哥了!”諾若琳拼命地哭喊着,心酸不已,她希望哥哥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諾雅斯!諾若琳!你們兩個都給我好好地活下去,別再胡思亂想了!雅斯,剛纔那個人不是說了有兩條路選擇嗎?爲什麼你那麼白癡偏偏選擇死亡的道路?!”宮寒影憤怒地嘶吼。這一刻,他是無比憤怒的,他認爲一向聰慧的雅斯不會那麼白癡地選這條路,誰知他就真的這麼傻,選擇這條不歸路了。
“工具呢?這裡有可以拆炸彈的工具嗎?!甚至連把剪刀都沒有,還怎麼活下去?剩下的時間應該不多了,放開我吧!我不想連累你!”諾雅斯看向宮寒影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雅斯,現在還有十一分鐘,還有時間的,相信我們好嗎?!”倫梓晨慌亂地看着宮寒影手機上的時間。
“我下去拿工具,你們等我!”藍墨陽迅速回過神,轉身就向門口處跑。
宮寒影的那隻手緊緊地抓着牆壁上一隻突出的金魚造型,那是一條石化帶刺的金魚,原本只是天台邊緣的一個石像裝飾而已,現在卻幫了他們的大忙。宮寒影暗自欣慰,只要死死地緊抓着不放手,他們一定可以堅持到藍墨陽拿來工具,可是那些刺戳傷手指頭的痛感使他難受得皺緊着眉。
“晨,你要看準時間,還有五分鐘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五分鐘過後,墨陽還不來我就會鬆手,無論影你抓得有多緊,我都一定會甩開你的手。影,這一生我欠你的恩情最多了,還記得小時候你總像哥哥一樣細心地照顧我,只要誰一欺負我,你就會第一個站出來捉着我的手說:‘別怕,有我在。’我真的很幸福,已經感到足夠了。”諾雅斯對宮寒影露出純淨美麗的笑容,一如小時候。
宮寒影一時看得有些失神,“雅斯,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
“你知道我活着爲了什麼?我活着就是爲了若琳!七歲那年爹地和媽咪的離開讓我的世界崩塌了,曾經我以爲我有幸福的家,我可以追逐自己的理想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我愛上了音樂,迷上了鋼琴,我記得小時候媽咪溫柔地對我說:‘小斯彈琴這麼棒,長大後一定是一個音樂家,到時候小斯就是媽咪的驕傲。’那個時候我開心地笑了,天真地朝這個目標邁進,心裡只想着要成爲媽咪的驕傲。可是呢,到最後才明白,媽咪只是在哄我而已,她不愛我也不愛爹地!那個時候若林哇哇哭,我走過去抱着她,她馬上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完全不知道別人是什麼心情。”諾雅斯悽美地一笑,看着宮寒影疑惑的眼神,諾雅斯顯得特別憂傷,“我就想我的妹妹是個寶貝,是爹地留下來的小天使,所以我一直悉心地照顧她,並把她當成我生命的一部分來疼愛,希望以此來彌補父母的愛,因爲她從小就失去了這種權利。”
“哥哥。”諾若琳的眼眶變得通紅,她一直都知道哥哥寵愛她,寵愛到就差把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送給她。她很少聽見哥哥說爹地和媽咪的事情,因爲只要一提及媽咪哥哥就會特別憂傷,顯得很無助,所以她一直都不提媽咪的事。原來那個疼她至極的哥哥是如此的可憐,原來媽咪並不愛哥哥。一想到哥哥的無助,諾若琳就心酸不已,她很心疼哥哥。
“雅斯,別想那麼多了好嗎?已經過去了,你現在不單爲你的妹妹而活了,你應該爲你自己而活,你說過音樂是你的生命,你放棄了的音樂今晚你又再次彈起,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你已經找到自我。”宮寒影苦苦勸告,第一次他用這樣認真的語氣來告誡別人。
“影,你的手……”看着牆壁上的斑斑血跡,倫梓晨忍不住驚呼。
宮寒影苦澀地勾起笑容,“如果可以救雅斯,就算我的手毀了也無所謂!”此時的他不再顧及手上鑽心的疼痛,他的眼睛裡只有諾雅斯,這個他要守護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