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四十三 開發大西南

隆武元年二月份,蕭如薰登基後一個月,他就安排欽天監的天文觀測人員到大江南北各地調研當地的氣候變遷,和往年的氣候逐一做了比較,寫出詳細的調查報告等等。

等具體的調查報告拿到手之後,蕭如薰意識到現在還不算太糟,現在並不是小冰河期最恐怖的時候。

江北糧食產量尚且過得去,遼東還能種出糧食來,運河封凍期還不到三個月,江南多地糧食大豐收,三月桃花開,這就意味着小冰河並未真正開始逞威。

明清小冰河期在眼下不過是預演,再過二三十年,原來的崇禎時期也只是前奏。

真正最冷的時期是在明亡之後的滿清順治康熙年間,十八世紀初期小冰河期才緩緩退卻,整個十七世紀後半期即西元1650至1700年間是小冰河期最恐怖的時候。

欽天監的官員們說最近五年氣溫有了明顯下降,但是並未影響到農業生產的大局,江南江北都可以繼續維持,沒有大的憂患,唯一需要關注的還是治理黃河的問題,江北最大的憂患就是黃河。

然而蕭如薰很清楚,黃河的危害遠不及氣候的危害,小冰河期最可怕的時候,江北糧食大面積絕收將成爲現實,之前山西大同之役時期那一次寒流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他決定平定遼東之後立刻利用楊應龍作亂的契機平定西南,開發西南,由北往南緩緩遷移人口,將中原人口遷移往南居住,緩緩降低江北過剩的人口數量,將之轉移到出產糧食更多的江南。

這樣做一方面減輕江北的負擔,一方面還能加強中央政府對大西南的實際掌握,開發大西南增加糧食產量已經刻不容緩。

同時也遷移一些人口去緬甸和呂宋,把緬甸和呂宋牢牢掌握在手中,大力開發成糧食生產基地。

小冰河期來臨的時候,不會受到影響的便是這些接近熱帶的地區,這些地方會成爲大秦重要的糧食基地,爲中原輸血。

再過五十年,小冰河期真正開始逞威的時候,他或許已經不在人世,大秦也不知道是第二代帝王還是第三代帝王在統治。

但是,已經做好充分準備的大秦不會手忙腳亂,大秦人口也不會爲此驟降一半,大秦的盛世也不會是單純的番薯盛世,說出去惹人嘲笑。

還有五十年,雖然這五十年間會出現很多的天災,但是隻要有糧食有錢,這些天災都能度過去,真正可怕的天災是五十年後的。

雖然遠景很不妙,唯一值得慰藉的是還有五十年的時間。

江北的天災毫無疑問會多於江南,提前轉移人口就是在提前爲災難的來臨做準備。

未來,江北會頻繁的出現各種災害,會大旱,會大寒,甚至還會出現大澇,這都是對大秦統治的嚴峻考驗。

蕭如薰需要鍛煉出一批精明強幹的官員,摸索一套足夠使用的應急機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對災害進行反應準備。

江南江北各地大修應急糧倉,大肆儲存糧食也正是爲此而做的準備,中央官員遍灑各地也是爲此,天災來臨不講人情,沒有糧食就會造成流民作亂,剛剛穩定下來的大秦,蕭如薰絕不允許它再度亂起來。

百姓走投無路揭竿而起的事情,他不希望看到,不希望調動軍隊去鎮壓那些只是爲了吃飽肚子的人。

現在加大土豆番薯和玉米的種植面積,加大花生的種植面積,在呂宋和緬甸大肆開墾荒地種糧食,號召有富裕的農村儘可能的多飼養牲畜,並且在江南適合的地區推廣新的種植技術,推廣新的農具,安排耕牛等等。

糞便的收集和糞肥的製作也被中央收歸官府來做,不准許私人觸碰,從前農村鄉鎮裡會出現的糞霸一類的人物被嚴打,所有糞便都由官府統一處理送到鄉村製成糞肥,用以提高糧食產量。

另外,蕭如薰還由黃河的治理問題意識到了蝗蟲治理的問題,進而想到了一些很特別的事情。

自漢以來,儒門學者全面掌握話語權前後一段時期,由董仲舒牽頭,儒門結合前人經驗,總結出了一個叫做天人感應的玩意兒,說什麼人類做了錯事,上天會感應到,降下災禍懲罰。

皇帝自號天子,代表上天統治人間,那麼能夠惹怒上天讓上天降下災罰的就是皇帝。

所以人間無論出現什麼災害都是皇帝的鍋,水災旱災蝗災冰災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全部都是皇帝幹了壞事纔會出現的。

這種說法從客觀上可以限制皇權,可以讓皇帝做事情束手束腳,是那個年代唯一可以正面硬懟皇權而皇帝不得不認慫的方式。

皇帝遇到這種事情不得不認慫,因爲代天行使統治權,是天的兒子,天災出現了你不背鍋是誰背鍋?

所以皇帝遇到這種事情輕則親自祭祀祈禱祈福,重則下罪己詔,承認自己的錯誤。

可是,這種說法也常常並用來當作政治鬥爭的籌碼,某地發生災禍,皇帝要負責,宰相也要負責,高官也要負責,反正身居高位者都有錯,所以都要負責。

賑災不是第一位的,思考如何防災和救助老百姓也不是第一位的,政治鬥爭扳倒對手爲自己謀取利益纔是第一位的。

蕭如薰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自然災害歸屬於上位者做錯了事情然後上天降下了懲罰,不得不說董仲舒是個人才,居然抓住了皇權天授唯一的弱點進行鉗制,讓儒門擁有了對抗皇權的必殺一擊。

其實大家未必都相信這種事情。

因爲人人稱道的明君在位的時候也會發生天災,無道昏君在位的時候也有風調雨順的時候,只是爲了一個限制皇權爲自己謀取利益的必殺技,大家都揣着明白裝糊塗。

當然也有一些忽悠着忽悠着自己都被忽悠了的人,這種人纔是最可怕的,因爲他對這一切深信不疑。

過去儒門強大,強如唐太宗這類皇帝也要對這樣的事情退避三舍,不得不妥協,更不要說大明朝那些被懟的上朝都氣喘的皇帝,更是被壓制在這樣的規則下動彈不得。

破除迷信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是在如今儒門前所未有的弱小,而皇權前所未有的強大的時候,若是不在這種事情上做做文章,那些太可惜了。

這是觸及儒門最核心利益之一的行爲,甚至可以和土改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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