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發生旱災就是蝗災爆發的首要判斷依據。
尤其是在黃河中下游地區,關中地區和河北山東河南三省,這些人口比較稠密且旱災多發的地區,往往就是蝗蟲滋生的溫牀。
蕭如薰把治蝗小組的領導權交給了精力過剩的陳龍正,讓他領導治蝗小組開始外出工作,四處調研。
隆武元年大半年,陳龍正都帶着治蝗小組在黃河中下游一帶進行調研,隆武元年十二月回京,把所見所聞和所得寫成詳盡報告告訴了蕭如薰。
陳龍正報告說,黃河中下游一帶的情況是相當的不好,和江南地區不同,江南地區本身蝗災就很少,經過土改之後各地官員掌控力大增,可以很方便的組織村莊人力興修水利。
他們物資齊全人力齊備,往往可以把一些需要修繕的水利修好,在需要建設水利的地方還能建設水利,水利完善的地方乾旱的可能性自然小,乾旱一少,蝗災自然形成不了。
所以江南地區並不需要太過擔心,發生蝗災的可能性極低,恰恰是北地黃河中下游地區,缺乏人力物力,官員組織沒有江南尤其是東南那麼完善成熟。
前明萬曆二十五年二十六年又經戰亂,北虜南侵大肆殺戮,大軍與之激戰,山西大同幾成廢墟,大族都死傷殆盡,更不要說平民百姓了。
後來蕭如薰北伐,幾十萬大軍在黃河中下游一帶過境控制,也給地方造成一定的影響,所以黃河中下游地區目前還在恢復期,各地建設殘破不堪,水利更是無從說起。
現在還要感謝老天爺不下大雨,否則一旦下了大雨,黃河氾濫造成洪災,各地河堤年久失修多處,洪災一出北地必將生靈塗炭。
蕭如薰雖然很努力的派出一批又一批的官員去山西和大同這兩地率先開始土改,進行控制,並且拿出大量的糧食讓當地官員以工代賑修復山西大同,但是時日尚短,成效不顯,他們的精力也不足。
換而言之,現在若是北地發生乾旱,必生蝗災,一旦發生蝗災,中央政府將疲於奔命捉襟見肘,難以應付。
所以,必須要在那之前進行蝗災的防治,由中央政府出面,在黃河中下游地區組織人力物力進行蝗災的預防。
陳龍正主張割掉低窪積水處的水草,以清除蝗蟲產卵場所,春夏間蟲卵形成時,一旦發現有成行的鬆土,必然是這是蟲卵發育成幼蟲造成的,則官府組織人力進行處理。
蟲卵變成幼蟲後,要挖溝撲打,更重要的就是在幼蟲期,也就是蝗蟲還處於蝻的狀態時,應當在該地區放養大量的鴨子,鴨子下地,喜歡吃蝻,一天可以吃掉數斤蝻,不僅不用飼料,還能吃掉蝗蟲的幼蟲,一舉兩得。
接下來還有不算辦法的辦法。
就是要多種蝗蟲不食用的芋、桑、豌豆、綠豆、大麻、芝麻等農作物,或者在蝗蟲將來無可奈何的時候,將草木灰、石灰等篩成細末後,撒在莊稼上,蝗蟲就不會再吃這些莊稼。
得到了這份詳盡的報告之後,蕭如薰責成治蝗小組將其精簡爲《治蝗令》,將所有方法一一列出,以簡單易懂文字書寫成。
接着下令印刷處大量印刷,然後下發到蝗蟲多發地區的鄉村中,讓鄉長組織農會集中學習,硬背也要背下來。
這是蕭如薰首次發佈全國通行的強制性政令,強迫也要強迫背下來,要求農莊內一家一戶必須至少有一人可以全文背誦,這是事關他們性命的事情,偷懶嫌麻煩不背的話就要當衆鞭笞。
這就是播州之役發生同一時期的事情,蕭如薰責成全國進行背誦,然後成立蝗災區治蝗總署,以徐光啓兼領總署署長,陳龍正爲其副手,軍工部主要任務交給軍工部左侍郎趙士禎暫代。
在蕭如薰看來,徐光啓雖然擅長研究格物致知的西學,可是更擅長辦理實事,是王佐之才。
相比於他,他的副手趙士禎纔是真正的火器狂人和軍工狂人,專攻火器之道,他是想把徐光啓往內閣首輔的方向培養,趙士禎是他在軍工部的接替者。
所以這一次治蝗總署成立,他點名讓徐光啓牽頭,給他提供足夠賺取資歷政績和名望的機會,讓他更快的揚名,爲他日後接替老邁的王錫爵打下基礎。
與此同時,他將自己非常看好的一百三十多名年輕官員安排進了治蝗總署,讓他們下到地方,走遍黃河中下游地區,見識人生百態,用自己的雙腳一點一點感受民間疾苦,爲之後進入中央擔任要職做準備。
戰爭如火如荼的進行的時候,治蝗也風風火火的展開,無數精明強幹的官員被調入治蝗總署做事,跟隨徐光啓一起辦事。
蕭如薰派了精銳部隊護送他們,一路往西安而去,沿途考察地方,一地一地的聯絡地方定製政策,治理蝗災的同時,深入考察黃河中下游各地地方。
蕭如薰還給了徐光啓一個秘密任務,就是在此期間瞭解一下各地百姓的生活狀況,看看哪些地方生活過於困難,過於困苦,對遷移到他處牴觸心理並不大。
故土難離落葉歸根的思想是中國人無論如何也無法抹去的,但是生活所迫,不得不離開的話,也必須要走,蕭如薰不想強迫人們離開故土,所以現在要了解一下各地方對離開故土的想法是如何的。
願意離開的有這方面意願的當然最好,不太願意卻也不牴觸的也有必要,北方不能留太多人,儘可能地向南方遷移一部分,這已經是必須要執行的政策了。
徐光啓對此比較驚訝,他沒想到皇帝居然還在想着這樣的事情,本來事情已經很多,千頭萬緒根本看不到安生的時候,皇帝居然還要找事情做。
現在,徐光啓大概明白了皇帝讓他做治蝗總署署長的意義在什麼地方了。
外面風傳徐光啓是未來帝國首輔的接班人,看來並不是妄言。
徐光啓爲自己捏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