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 邀請

383 邀請

方子墨繼續說道:“孫夫人的虧虛,若能請動國師瞧瞧想必能事半功倍。不然,我擔心有礙將來生養。”他已經是定下後日就要啓程,卻不能一直幫秦菀診治。而且,這等養生之道,明暉的確是強於太醫與他。再者,太醫開方忌諱多多,有時候往往治標不治本。但秦菀此時若是不能標本兼治,對將來很有影響。故此,方子墨纔會出演提醒。

他說完便告辭了,大公主聞言卻是變了臉色。雖然她已經有一個嫡長孫,但一個肯定不夠。多子才能多福,開枝才得散葉呢。當下心頭有些埋怨秦菀不知保養。只是,要請動國師,她卻沒有這個面子。

明暉只負責皇帝一個病人,其餘便是皇子公主他也一概不理會。不然,那麼多皇子公主,豈不是要把他的精力佔去不少。瞧瞧‘一招鮮吃遍天’的季太醫都忙成什麼樣了。而且以明暉和皇帝的關係,這些皇子皇女,也不便將他當普通太醫一般對待。

說起來倒是隻有秦王府,或者說只有秦王妃才能請得動國師。不過目前也只是請他兼顧了歐子川這一個病人而已。這件事皇帝心知肚明,因他對歐家的確是有愧,便也睜隻眼閉隻眼。而且明暉每每也是利用到秦王府的機會給歐子川診脈開方。這也是顧琰留歐家母子住下的原因。明暉空閒時間十分有限,如果每次都人來了再通知,興許便趕不上趟了。而預先知會也不是每次都能準時到來,誰知道皇帝的身體會不會出什麼突然狀況呢。

大公主便看向顧琰,“九弟妹,你與菀兒感情深厚,如此時機都毫不避諱的來探望。這件事,大姐便拜託你了。”

顧琰想了想,“我同師傅說一聲,請他最近抽空來替菀兒瞧上一瞧。”

“好好,有勞你。大姐府裡還有些事,你同菀兒說說話。大姐就不陪了。”大公主在宮裡呆了大半日,也是很疲憊了。而且顧琰本來就是來看秦菀的,正好讓她陪着。

秦菀聽說於生養有礙也是嚇了一跳,當下在病榻上朝大公主微一躬身,“母親,都是媳婦不好。媳婦一定遵醫囑好好保養。”

大公主這種時候自然不會多說什麼,搖搖頭道:“知道了就行。”她走到外頭便看到了園中的蕭允。他方纔叫住了方子墨正在說話。

蕭允本來就是今日到這會兒了也無甚急事要辦,陪着糰子來和孫皓熙玩兒的。他精力可比大公主充沛多了,見她面顯輕微疲色便道:“大姐你休息去吧,小弟不是外人。”

他這麼說,大公主卻不好將他就這麼晾着,頗有些犯愁。蕭允其實打小到大也是公主府常客,但每每來都有孫小丁作陪。如今孫小丁不在,她想着是不是把汪翎羽的父親叫來。

可這郎舅倆一則年歲差異太大,二則一個是文弱書生,一個是鐵血王爺,道不同不相爲謀。完全說不到一塊兒去。大駙馬是欣賞晉王的翩翩風度的,對齊王、秦王都不太感冒。尤其是對從小被嬌慣得不像話的小舅子秦王看不順眼。而且他還有些書生氣,萬一一個應對不妥,還不如不叫他來呢。

可單留一個三歲的孫皓熙,也太不尊重了。要不然,讓女婿趕緊過來?

蕭允揮手道:“無礙無礙,我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不想一個人回府。就在這兒看着糰子和樂樂玩耍便是。而且我還有話要同方先生說,大姐只管去吧。”

聽他這麼說了,大公主這才道:“你就當在自己家,反正打小也常來大姐這裡的。”又對方子墨客氣了一句,“今兒勞動方先生了。”此人不但得父皇看重,而且是兒子得力的左右手,大公主還是很禮遇的。

方子墨微微躬身,“微臣恭送公主殿下。”

兩個小娃娃在一起擺弄着孫皓熙從邊關帶回來的木頭雕的士兵,有騎馬的,還有拿旗杆的,還有揮舞刀槍劍戟的。孫皓熙有些顯擺的道:“這些都是我爹讓人給我做的。”

糰子就看向蕭允,蕭允道:“這些東西都是你爹以前玩兒剩下的。喜歡回去就讓人給你多多的弄。先和大侄子玩兒吧。”蕭允交代了一句齊娘子等人看好小世子,便邀方子墨遊大公主的園子。

“方先生何必這麼急着走呢?”這些日子,皇帝也派了不少人同方子墨有故舊之情的官員、名士出面做說客,可惜都沒有說動方子墨。他還是說往邊關一樣是報國。

此時聽得蕭允如此問,方子墨挑眉,“秦王難道想出面留臣?”要說誰最不想他留在京城,莫過於眼前之人了。方纔蕭允自然是不便進侄媳婦的院子,在外頭聽說是方子墨在裡頭診脈便皺了眉頭。後者帶了侍從抱着藥箱子出來,也沒見他臉色比往日好看些。本打算行個禮便離去,卻不想被他叫住。

方子墨也是對糰子有些好奇,便從善如流的留了下來。

孫皓熙和他是極熟的,當下便喚了一聲‘方叔叔’。方子墨摸了摸他的頭。孫皓熙一轉身又叫糰子表叔。他其實也不想叫,可舅爺爺就在跟前,不好對小表叔不敬。蕭允聽了便樂了。如此,方子墨豈不是和糰子一輩了。

方子墨不以爲忤,在他心頭自然是各算各的。顧琰在此,肯定會讓糰子叫他叔叔。雖然糰子還不會叫,但顧琰言辭間會這麼告訴他。

方子墨含笑看着糰子,小傢伙察覺到了擡頭看過來。歪頭看他兩眼,然後也還以一笑。顯見得方子墨的長相是入了他眼的。然後又低頭去擺弄拿着刀劍的小木人。

蕭允聽方子墨微諷的問自己,負手笑道:“我當然不想你留在京城。不過這回你還真得多留一段時日。放心,父皇雖然欣賞你,但也只會止步於此,不會強留人。是琅琊山的事兒你還沒有辦完。”

方子墨細細想想,他近來已經和大當家很多事情達成一致。大當家終於信服了他的說法,決意好好約束手下,安分守己,以求衆兄弟都能平安終老。可以說他能做的,都做了。至於二當家還有些不理解,那就得靠大當家去說服了。

“你回去問問劉大當家看他是不是收到消息了。本王也是下午才聽刑部尚書稟報的。之前的僞造銅錢一案,你琅琊山有人捲入其中。”

方子墨一凜,拱手道:“多謝秦王告知,臣告退!”

蕭允頷首,他想用劉大當家等人,不希望他們再捲入大案。此時知會一聲,也是結個善緣。挺難得看到方子墨誠心俯首啊。

目送方子墨匆匆離去,蕭允回去亭子裡,和兩個小娃娃一起擺弄起那些木兵木馬來,還饒有興致的。

這些的確都是他小時候玩過的玩具。那會兒歐哲告訴他,他們的爹是大將軍。他就對打仗有了嚮往。皇帝便讓造辦處給他做了一整套,不但有眼下這些,連帶小帳篷都有。他就在在沙土堆成的小山、小沙漠上擺弄開來玩打仗遊戲。說起來,老頭子對他,比他此時對糰子還要來得上心呢。孫小丁那時候進宮來,也喜歡玩這套玩具,如今簡化了弄給他兒子玩。

“看,這個就是一字長蛇陣,這是兩儀陣,這是三才陣,這是四象陣……”蕭允排兵佈陣給兩個小傢伙看。

屋裡顧琰和秦菀許久不見,自然有不少話講。

大公主走了,秦菀才放縱自己流露出哀傷道:“我從小在祖父膝下承歡,沒料到竟趕不及見他老人家最後一面。”

其實見還是見到了,不過當時人已經去了,只是還沒有蓋棺而已。秦相如今還停靈未出殯呢。如今講究個停靈,有停九九八十一天的,也有停七七四十九天的。還有些王公貴族到死,墓都還沒有修造完畢。於是穿了金縷玉衣停靈廟裡數年,直到奢華的墳墓修好的都有。

秦相府至少也得停個四十九天才是。如此一來,相府冰不夠用,在外大肆購置。但這個天氣,買也不是那麼好買的。也有人冬天專門挖冰儲藏,夏天賣的。可畢竟也有數。挖冰得等到大戶人家都挖過了,藏冰也需要很大的地窖。一般人家哪有那麼大的地頭。

顧琰聽說以後便讓人拉了十車送過去,解他們的燃眉之急。以便往更遠處繼續購置。秦王府人相對別的王府少些,王府主子少,省了很多用量。而且自家有湖,也不用和人扎堆去外頭的大湖鑿冰,庫房又大,比別處倒還多囤了許多。再說,墨香苑的書生被渝王挑走一多半。這些都是有編纂經驗的,打雜最好用。所以,庫房裡還存有不少的冰塊。

“秦相此生想做的事都做了,而且兒孫爭氣。人生至此已是無憾,他老人家想來是可以瞑目的。”再說,他此時撒手人寰,兒孫都要守孝。倒是無形中就避免了捲入儲位之爭。想來他也會爲此感到欣慰。

秦菀還是低垂着頭,她對秦相的感情是非常深的。父母在外遊覽,她一直在祖父膝,是被捧在掌心疼愛大的。

“逝者已矣,悲哀總要過去。你還要照顧樂樂,還要做好大姐的兒媳婦。還是要有個節制,凡事過度都不好。”顧琰握着秦菀的手勸道。連病帶悲,秦菀人憔悴了不少。短期如此,大公主還能容忍。再這麼下去,時日久了可是不成。尤其方纔方子墨都提到有礙生養了。

“嗯,我知道。我會盡快振作起來的。”

“看你精神也不怎麼好,我今日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秦菀看顧琰挺着大肚子忙道:“還是別了,你這樣不方便。等我孝期滿了我去看你。”秦菀是出嫁了的孫女,要守的孝期並不長的。

“嗯。”顧琰點點頭。

秦菀堅持送顧琰出來,在門口顧琰便讓她留步了。她走到園子裡看蕭允正跟兒子還有侄孫子玩得挺開心不由失笑。在朝堂上爾虞我詐看多了,怕是覺得和孩童相處格外有意思。也難怪他每日都要和糰子玩鬧一陣了,敢情是用童真來洗心呢。

大公主也沒好甩手不理會,回去略事休息換了身輕便衣服便又過來了。她還是將大駙馬以及汪翎羽小兩口都叫來了作陪。汪翎羽夫家離得很近,招呼一聲很快就能過來的。她的夫婿可比老泰山圓滑會來事多了,大公主不用擔心他會冒犯蕭允。而汪翎羽與顧琰也小有交情,倒比自己這個年紀一大把的長姐和她能說上話。

又坐了一陣,到回去的時候,糰子已經伏在蕭允懷裡打瞌睡了。

大駙馬看他們的馬車走出視線這才咋舌道:“沒想到秦王居然這麼喜歡孩子,還親手抱!”如今講究抱子不抱孫,一個大男人抱兒子是會被笑話的。可是之前玩了那麼一陣,別說糰子,就連孫皓熙都愛膩在蕭允身旁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那個殺伐決斷的鐵血王爺。

大公主道:“他小時候父皇就是這麼對他的,他如今這麼待糰子纔是情理之中呢。”大公主與蕭允年齡差距太大,談不上多嫉妒,一直以皇帝的愛惡爲轉移。又有孫小丁在中間轉圜,兩姐弟的關係倒一直不錯。

大駙馬嘖嘖道:“龍生九子獨愛秦王!今兒糰子那麼一開口喊‘爺’,可把父皇給樂壞了。”

“不然,今天全部的人都沒好日子過的。虧得那小子完全不怯場,兩千雙眼睛盯着他也絲毫不害怕。”大公主頓了下又道:“不但百姓愛幺兒皇帝也愛幺兒。至於那些事,咱們管不了,不摻和。”

大駙馬頷首,“嗯,這樣最好。”之前齊王還有希望的時候,妻子也很熱衷此事。如今終於看淡了。

顧琰看糰子四仰八叉躺馬車裡睡了,一邊給他打着扇一邊問道:“十七妹的表演很不錯吧?”

蕭允點頭,“簡直驚豔全場,好些外邦使節眼都看直了。尤其她摘下鬼面具的時候。父皇順勢就宣佈了將她指婚聶家的消息,斷了場上一些人的念想。”

“那面具怕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回想。”那是蕭允從前上戰場時戴過的,顧琰有時候會戴了嚇唬糰子。當然,次數多了就嚇不住了。

之前貴女書院風雨飄搖的時候,十七公主說她要給萬壽節排個節目——《秦王破陣舞》,借走了十二個人給她伴舞。在萬壽節上給公主伴舞可是相當有面子的一件事,一衆女學生欣然從之。顧琰也很感念十七公主這麼給力的支持。不然,她哪兒找不來十二個伴舞的。

當然,此秦王非彼秦王,是赫赫有名的秦王李世民。此舞是根據周武王的《武》樂改編的,敘李世民的戰功。十七公主以此來喻如今的秦王,也讚揚他的戰功。這樣的節目自然是能討到皇帝歡心的,一舉數得。她索性便直接到顧琰這裡借走了蕭允從前上陣殺敵的鬼面具。甚至連顧琰當初在軍營穿過的蕭允剛從軍時候的盔甲也一併借走了。

顧琰早就看過彩排了,還真是有幾分見到了數年前征戰沙場的蕭允的感覺。不然,今天還真有些遺憾。

蕭允笑道:“我都嚇了一跳,雖然只是形似而非神似。”頓了一下道:“對了,十七妹比長樂也大不了多少,長樂的事情有沒有眉目了?”他會關心長樂的婚事,顧琰倒是不吃驚。與其說他是關心姨侄女,不如說他關心的是樑國公的嫡長孫女。

“長樂今年虛歲十二,比琇琇還大些。我估着樑家早就有打算了。你難道有合適的人選?”顧琰有點犯難,如果蕭允中意的人和樑國公心目中的人選不一致,事情就難辦了。她總不好插手長樂的婚嫁吧。畢竟樑國公可沒有完全靠向秦王府。

“我沒有,只要他們自己有打算就好。我就是擔心老七他們有盤算。樑國公府的家產能裝備一隻軍隊了。財帛動人心啊!”

“那回頭我問問大姐。”這樣就好,她也不想長樂也步了十七公主的後塵,成爲聯姻的工具。雖然未必不幸福,但總是不如自由挑選合適對象來得好些。

“嗯。”

楚王差不多是萬壽節前幾日才從內懲院放出來的,如今兩府結的仇怨不小。這樣很不好看,而且也成了皇帝心頭的一根刺。便有人動了做和事佬的念頭。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晉王。如今廢太子早不在,齊王也成了閒散之身完全說不上話,他就成了實際上的長兄。要比別人多操些心也是有的。萬壽節後不久,晉王下了帖子邀一衆兄弟到晉王府賞荷花。

蕭允接到大紅燙金的請柬,自然是答應了下來。晉王的面子不好駁,而且如果駁了,也是擺明不願意和楚王府和好。這個不願與兄弟修好的名聲蕭允可不想背。

“琰兒,你要是懶怠去就不用去了。這麼熱的天!”萬壽節是沒辦法,必須得參加。顧琰也沒到就要生了的地步,而且他們府也沒個側妃可以去充數的。再說,也就開頭和結尾露臉而已,也不會怎麼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