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兄弟

3835 兄弟

蕭允擠上來,看渝王掏出一個藥瓶倒出太醫配置的丸藥餵了蜀王,又抱他到隔間的軟榻上去,他也跟着走。蜀王被放下,他嘟囔一句‘我頭暈’,爬到榻上挨着蜀王躺下。

渝王哭笑不得,“你也沒喝多少啊?”

“是啊,有點古怪。”蕭允呢喃。

渝王臉色微微一變,沒再說話。只等着太醫到來。

晉王看一眼楚王,再看眼榻上並排躺着的兩個弟弟,好氣又好笑。竟然給他來這招!倒也是啊,和八弟睡一塊兒,還真是不能給他安排什麼女人了。這麼說來,八弟倒得如此合適,怕不也是事前說好的了。不過,讓太醫看看還是要的。

太醫匆匆而來,一看屋裡或站或坐五個王爺,榻上還躺了兩個,忙忙的要行禮。晉王擺手,“免了!趕緊給蜀王瞧瞧。”

太醫道:“秦王……”

“他不急,先看蜀王。”

過了一陣子,太醫說蜀王已經服了藥,等他自己醒過來就沒事了。至於秦王,只是喝多了的話那也等着他自己醒酒就好了。

另外五人聞言便放鬆下來,繼續飲酒作樂。此刻不管心頭是怎麼想的,面上都是一副關心兄弟安危的模樣。

只是這件事傳到宮裡便走了樣,皇帝聽說一下子莫名倒了兩個兒子,顧不得再逗孫子,也不想等着人問清楚了再回去稟報,自己出宮來了晉王府。

外頭五個繼續喝着,楚王不時往裡看一眼。裡頭兩個躺着有些擠,尤其天還熱。

蕭允渾身熱氣往小腹涌去,他伸手把衣服都扒拉了扔到塌下。

楚王道:“三哥,這裡是你平日讀書的地方,就一張榻。八弟九弟這麼擠着怕是不舒服。不如給九弟換個地方。”這兒就是晉王午間小憩的地方,原本給蕭允安排得也不是這裡。衆人還要在屋外繼續飲酒呢,怎麼可能安排這裡。

晉王看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道:“那你去換吧。”

楚王便進去,結果蕭允伸手把蜀王的胳膊抱住了。楚王一拖他,他就藉着酒勁兒嚷嚷:“我要和八哥一起睡,我們是好兄弟。”兩隻手抱得更緊。

渝王也走進來,“七弟,我看他們這麼睡着也沒什麼不好的。看這樣子也摔不了哪個。讓下人多擱一盆冰就是了。你就不用管了,出來喝酒。”

蕭允其實還沒有喝進去多少。而且如果他料得不錯,是喝了酒再聞到那個倒酒侍女身上的香味纔會起反應。這要是不察,回頭被侍女扶下去還真是要出問題呢。以楚王的心性,他怕是還沒有完事兒,顧琰就被引來抓個現行。至於三哥,旁的事情他興許還要攔阻。但破壞自己和琰兒,他肯定也是會不遺餘力的。到那時候,後果真是不堪設想。這一回,還真是差點被人捏住了軟肋呢。

此刻雖然燥熱難當,卻還能忍,倒不至於露出什麼醜態來。那樣,楚王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替他安排人侍寢了。渝王也不好再攔。他攔這麼一下,都算上盡到本分了。

齊王在外頭拍桌子,“就是啊,老七你出來。大哥要和你喝個高下。好多年沒有衆兄弟這麼一起喝過酒了,今天一定要喝盡心。小允也忒不中用了!”蕭允離奇倒下,他也覺得頗有些古怪。將渝王進去,便也在外幫腔。反正不不管什麼事,不讓老三和老七得逞就對了。

渝王趁機把楚王往外拉。等到屋裡又清靜了,蜀王在薄被下給了蕭允一柺子,小聲道:“撒手,離我遠點!”捱得這麼近,他都發現小允的小兄弟半站起來了。看來他之前還真不是說空話。

蜀王的確是被蕭允拜託幫忙的。不過蕭允不是說怕酒後出點什麼回去媳婦兒發飆。他要是這麼說從來不管閒事的蜀王纔不會來這麼一出呢。他說的是知道楚王要給他下藥,然後把某名王府屬官的妻室弄到他牀上,讓他酒後失德。以此報復秦王府之前的還手。

蕭允輕聲笑道:“放心,我還能對八哥你做什麼不成。”邊說邊往後挪了點。這麼挨着還真是有點尷尬呢。

蜀王繼續一動不動的躺着,蕭允卻是躺不踏實,翻來覆去的。藥性有點強!

蜀王悶笑了一聲,“別找我幫忙啊,我還在昏迷呢。”當初剛懂人事的時候,年紀相當接近的兩兄弟也不是沒有過試着互相幫忙的時候。

“真不是東西!”蕭允罵道。還真是讓琰兒給說中了。

蜀王沒出聲,不過心頭也覺得楚王這麼做太過了。再是之前互掐,但那些都是實有的事兒。互相揭發一下過了也就過了。居然用這樣的下作招數。心頭慶幸這樣的事兒不會落到自己頭上。身有缺陷有時候也是塞翁失馬啊。一邊又感慨不已,想不到三哥如今也會做這樣的事了。爲了那把椅子,這些人都瘋了。先是廢太子,然後大哥、六哥,如今三哥、七哥、九弟又搞成這樣。

皇帝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副其樂融融的兄弟共飲的場景。五兄弟都楞了一下,紛紛站起來。晉王道:“父皇,您來了。”心頭嘀咕,這是誰向父皇報假消息了不成?八成也是小允安排的。

皇帝看這樣子不像是有兩個兒子同時出了事兒,問道:“小允和老八呢?”

“小允醉了,八弟太醫看過說沒事,癲癇發作已經吃過藥了。”

皇帝邁步進去,就看到窄窄的榻上躺着兩個兒子。蜀王平躺,蕭允側躺,背朝着這邊。虧得兩人都不是胖子,這麼躺着倒還不至於有哪個面臨摔下去的危險。

蜀王這麼一動不動躺得難受,適時醒來,“父皇?”

皇帝道:“你沒事兒吧?怎麼就倒地了?”

蜀王一臉的茫然樣,卻是緩緩坐起。看到蕭允還楞了一下。

“小允他——”

晉王道:“他喝得急了些有點上頭,說要跟你一起睡,抱着你胳膊不撒手。便只能讓你們一起這麼躺着了。”

渝王道:“就是啊,怎麼一喝高就跟小孩子一樣了。”

“那我起來了,讓小允一個人躺着也舒服點。”蜀王說着下了榻。蕭允此時滿面潮紅,下身還沒有完全平復,根本不敢轉身平躺。便任憑蜀王讓出來的一塊地方空着、

皇帝在幾個兒子臉上掃了掃,伸手摸了下蕭允有點燙的額頭和臉,“讓他就這麼睡着好了,不中用的東西。”一邊說着一邊出去席間坐下,晉王等人對視一眼,趕緊出去。晉王招呼着收拾了席面重新上一桌,幾兄弟陪着皇帝重新喝上了。

蜀王最後出來,藉着整理衣服拖到最後,悄聲在蕭允耳邊道:“我出去了,省得你不好意思。自便啊!”

蕭允暗罵了一聲,心道難道還真要用到手不成。外頭那麼多人,還真是有點難爲情呢。

皇帝喝了一口道:“這酒也不烈啊,怎麼小允就躺下了?朕看你們一個個都還挺精神的嘛。”

晉王心頭暗罵楚王不聽勸,嘴上道:“怕就是喝急了。”

皇帝意味深長的看晉王一眼,後者心頭一凜。父皇雖然也對琰兒的做法頗有微詞,但七弟給小允下藥是他不能容忍的。能下催情藥,那將來下毒藥怕是也不會有什麼壓力。而這件事就發生在他府裡,他的眼皮子底下。要說他不知情,怕是說不過去。千算萬算,沒想到他把父皇給搬來了。本來只想着讓老七看小允狼狽一下出口惡氣也就罷了。

不過,如果只是爲了破這個局,根本無需勞動父皇啊。他就和八弟那麼躺一塊兒不就什麼都解決了。這把父皇請來,是針對自己呢。果然是自己留情,別人卻不會留手。他和蕭允之前無論怎麼爭鬥,彼此都默認了不驚動皇帝,也都沒有做過背後或者當面告刁狀的事。

這接天亭很小,三面環水。此時除了幾個倒酒侍女就只幾兄弟在,就連表演的倡優都是在另一艘小船上。就是皇帝的暗衛也沒法在這樣的地方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這一次,是蕭允破壞規矩了。這一次,真不該縱容老七出氣。怕也是因爲事關女人,他也想看看小允如何應對。罷了,走到這一步最後那張椅子歸屬誰,已經不是由父皇的愛惡決定了。不然,他還有什麼好爭的。

蕭允一個人在屋裡默唸之前記下的《清心咒》,好不容易等到下半身完全平復,這才起身出去。其實皇帝來了他也有些吃驚,想了想怕是何山覺得不夠保險,也或者還有更深的用意。不過就蕭允的本意來說,他希望和晉王是公平競爭。不想太過利用自己是老頭子最偏愛的小兒子這個身份。他希望能堂堂正正的贏過晉王。不過方纔躺裡頭細想了一陣,其實從他臨到頭突然要摻和進來開始他就已經在利用這個身份了。不然,換個人在老頭子都六十多了才突然要這樣,那肯定是局都入不了的。

皇帝正在聽渝王說着修書的準備情況,對他選擇首先編寫《歷代君臣事蹟》點頭表示贊同。這和《資治通鑑》的用處是一樣的,實用。見蕭允出來,他擡頭道:“好了?”

蕭允頷首,“嗯,就有點兒上頭而已。”

皇帝嗤笑一聲,“丟人!”

“又沒丟到外頭去。”蕭允嘟囔着坐下。

實則皇帝說的是他被一個女人拿捏到這個地步,被兄弟以此坑陷有些丟人,不過此時也不好說破。不過,私底下要是說了,蕭允也只會嘟囔‘如果我娘肯拿捏你,你還不是一樣!’

皇帝看了七個兒子一眼,看得他們都有些不自在起來。半晌才道:“老三,你設宴爲兩個兄弟說和,這很好。”

“兒臣應當做的。”

皇帝頷首,“如果世人都只做應當做的,不做不當做的。這世道也就太平多了。”

“是。”

皇帝又坐了一陣,晉王讓方纔下去的歌兒舞女重又在對面小船上開始表演助興。皇帝親至,自然什麼陰謀算計都化於無形。一時父子八人倒是難得的氣氛和睦,歡聲笑語。就連之前心有鬱氣的楚王和蕭允最後都放開來,講起了笑話。

蜀王臉上帶笑,但想到之前晉王和楚王對蕭允的歹毒算計,心頭還是不由染上一層陰影。父皇在此,自然是一切都好。

“好了,你們幾個鬧吧。老八沒事兒朕也就放心了。明兒雖是休沐,也別鬧過頭了。”皇帝有些微醺,方纔幾個兒子都勸他少飲,卻是沒能攔住。直到岸邊明暉的聲音勸阻,皇帝纔不得不放下了杯子。

皇帝被晉王和劉方送回到岸邊,晉王道:“國師也來了,怎不過來一起喝幾杯?”

明暉道:“貧道要是坐下了,那皇上就更有理由多喝了。”

皇帝擺擺手,“好了,朕走了。你回去繼續樂呵吧。”這樣的場景,怕是難再了。他希望幾個兒子都能記得。

晉王目送皇帝走了,正打算回到接天亭,就見到蜀王走了過來。

“三哥,弟弟這就要回去了。”

晉王看着蜀王道:“八弟,小允怎麼跟你說的?”

蜀王開始不說,最後在晉王的目光下小聲開口,“你們給他用催情的藥,要讓他做出失德之事。”

“你就信了?”

“開始沒有,不過是他把之前救過我的人情來出來說事。結果在裡頭真的發現他被下了藥。”蜀王聲音裡有着沉痛。

“那也不代表是爲了讓他做出失德之事。我的確默許了七弟的做法,但他只是要安排方纔倒酒的侍女扶小允下去休息而已。原來你就是這麼看三哥我的!”

蜀王想了想道:“原來只是如此而已啊。那小允幹嘛騙我說是……”晉王的一番解釋讓他心頭好過了不少。如果,真的是三哥都會變得處心積慮害小允做出那種事,那他真的覺得打小信仰的一片天都要塌了。

“你不知道小允懼內得緊麼?所以七弟纔會這麼做的。”

蜀王點頭,“如此,的確是對七弟和七弟妹最好的報復。”而且對象只是一個侍女的話,其實無傷大雅。小允這娶的哪是媳婦啊,根本就是河東獅。

“行了,下次別再裝發病了,還是這種一頭栽倒的發作法,把人嚇得夠嗆。”

蜀王有些赧然,“不會了。”

“那,回去再坐坐?這樣的夜晚,以後怕是不會再有了。就連七弟和九弟都在,你難道要先走一步?”今夜就放開一切狂歡吧。明早醒來彼此就真的再不容情了。

“好!”

他們二人回到席上,蕭允便端了酒過來,“三哥,我敬你!多謝你二十年來的照顧。”

“說什麼呢,你是我弟弟。這杯,咱們一起幹了就是。”

兩人碰了一下杯,一飲而盡。對視一眼,彼此都知道過往情分在今夜就成爲了過去。他們裡頭只有一個才能最終坐到那把椅子上。另一個只能俯首稱臣,或者就連平安終老都得不到。

顧琰收到消息,說了晉王府接天亭發生的種種。眼看着鐘漏越走越晚,糰子的眼皮都垂了下來,蕭允還沒有回來的動靜。讓人去暗中跟何山打聽,聽說是要徹夜狂歡,今晚不回來了。呃,這是什麼神發展?

顧琰摸摸糰子的頭,“別等了,你爹今晚不回來了。睡吧,今晚就和娘一起睡。”

糰子‘嗯’了一聲,實在撐不住了,倒頭就睡了過去。不過,睡着了還是被抱了回去。齊娘子說怕他半夜踢到顧琰的肚子,還是顧忌些好。

當晚,顧琰睡在大牀上想着那邊的情形。皇帝去了一趟,想來是不會再發生什麼了。兄弟間的聚會,她就不要去打擾了。

次日蕭允近午纔回來,笑着對顧琰道:“王妃要不要檢查一下本王?正好幫本王擦擦背。”

顧琰嗔他一眼,“你怎麼沒在晉王府洗洗再回來?”

“我怕你說我毀滅證據啊。我身上可只有酒味,沒有脂粉味。來,聞聞,聞聞!”一邊說一邊湊到顧琰跟前來。

“快去洗,快去!臭死了,居然還帶回來給我聞。”

其實蕭允倒也不臭,就是身上一股燻人的酒味。昨晚鬧到最後,他連自己怎麼睡下的都不知道,反正是爛醉如泥了。那種時候,別說男人自己動不了了,就是女人想主動那也是沒辦法的。因爲男人已經睡得跟什麼似的了。再說還有何山等人守着,他便安心的一醉。今天睡醒就回來了,被同樣醉酒方醒的蜀王很是笑話了一通。昨晚晉王妃就是把他倆安排在一個屋睡的。說他們是好兄弟,要睡在一起。

蕭允靠在大木桶裡,聽到腳步聲噗嗤一笑,“還是沒忍住進來檢查了啊。來,快來查!”

“查什麼查,我至於麼。我是怕你又睡着了,回頭縱橫沙場的秦王殿下淹死在自己洗澡水。”之前有一回蕭允累極就在大木桶裡睡着了。偏偏他爲了洗鴛鴦浴這木桶真的是極大。要淹死個人是很容易的,完全擺佈得開。顧琰進來時發現的時候他都快滑到桶底,水都要淹到嘴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