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了身裝束,走到王府門口,見他已在車上坐穩,手托住腮部,眼睛出神地望着車窗外,顯得那樣憂鬱,我心口一緊,腳下一個不穩便向下倒去,我心想這下完了,一定要與地面親密接觸了,下一秒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瞬時一股安全感席捲而來,我貪戀地遲遲不肯離開。
擡起頭,對上他的烏黑深邃的眼睛讓我捕捉到了尋一閃而過的緊張,難道是我看錯了嗎?還是他發現了什麼?
行至皇宮,隨他步入皇上的書房,赫然發現,除了皇上再無其他的人,顯而易見,這次的談話,不可能有第四個人再知道。
“民女尚雨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萬萬歲……”眼前的皇上如一年前一樣目光犀利,帶着王者的霸氣,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孩兒拜見父皇……”
“嗯……都平身吧。”皇上懶懶地聲音從頭頂響起。
“來人……賜坐……你便是尚雨?那個富甲天下,只用了一年的時間便控制了我茉莉國一半經濟的尚府公子嗎?”
“回皇上,正是民女……”
“你明明是個女人,爲何會是外界傳聞的公子呢?”
“回皇上,那只是爲了掩人耳目,民女的父親膝下無兒,只民女一個女兒,爲了能讓民女順利接管生意,纔出了此下策。”
“哦……能在短短一年便有如此作爲,也是難得的本事了,你父親也算是欣慰了,你可知,你讓朕想起了一個人……”皇上十分認真地看着我。
“民女不知……”我聽他這樣說,心中莫明的緊張起來。
“呵呵,你很像一年前辭官的一個內命女官,尤其是你的眼神,竟與她如出一轍,尊敬,卻無懼意,謹慎,卻又毫不在乎,讓朕記憶猶新啊……”
我心中一驚,偷偷瞥了一眼段天賜,見他只盯着地面毫無異常之色,好像皇上所說的那個人與他毫無關係一般,皇上一眼便發現的東西,段天賜與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不可能一點都沒有發現,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尚姑娘……你可知朕爲何會見你?”
“民女……不知……”古人說難得糊塗,這在古代果然是生存之道,此時裝傻卻要比聰明強,一見面就特意說我富甲天下,再笨的腦袋也能明白箇中原由了。
“哦?你果然不知?還是裝作不知?”皇上的口氣中有些戲謔。
“請皇上明示。”
“聽說你造的武器質量上成?”
“民女不敢當,只是未偷工減料罷了……”
“聽說你要賣給國舅?”
“民女只是個商人,誰出的錢高,便會與誰合作,只要可以賺錢,與誰合作,做誰的生意,對民女來說並不重要。”
“哦?是這樣嗎?你可知販賣武器可是造反的罪名?現在天下的人都知道國舅蓄意造反,而你偏偏在這個時候賣給他武器,難道你也想隨他一起反我茉莉國不成!”皇上的聲音依舊庸懶卻透着危險的氣息,“不過朕聽四王說你願意將你的軍工廠獻給朝廷?”
“……能爲朝廷做些貢獻,是子民的福份……”汗……段天賜一個先斬後湊便將我的軍工廠挖了去。
“嗯……甚好……,既然不遠千里來此,便在此多住些日子,四王自會招呼你,退下吧……”
“謝皇上恩典……”
退出書房,一路無語,所遇到的人無一不驚歎於我的美貌,卻礙段天賜的身份,誰也不敢上前盤問。
走出皇宮,上了車,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不滿,質問起他來:“王爺好手段,這樣便讓我的軍工廠充了公了!”
“難道你想爲了守住它而頂上個叛變的罪名,被砍頭不成?順帶着連你身邊的人全都因你而喪命?”他瞥我一眼,悠然地說道。
“呵呵,既然用這種方法可以洗刷我的罪名,救下百餘條人命,那麼同樣的方法也可換回我的自由嘍?”我不屑地笑了笑。
“不可……”這次他連看都未看我一眼。
“有何不可!你們想要的不也是我手中的財富嗎?我給你便是了,難道除了這些我對你們還有別的利用價值不成?!”我被他的態度激怒了,聲音也高了好幾分貝。
“……”
“你說話呀,爲什麼不說話!讓我死至少也應該讓我知道怎麼個死法吧?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
“段天賜!”我怒極。
他聽我這樣叫他,驟然轉過頭看向我,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一種我看不懂的情緒,寫在他的臉上。
“呃……王爺……”被他盯得發毛的我,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趕緊捂嘴改口,躲開他緊逼的眼神。
“……把你留下……是爲了護你周全……”他依舊悠然地說,並未因我的冒犯而改變絲毫。
“護我周全?你什麼意思?!有誰會來惦記一個毫無無利用價值的人!”我對他所說的話一點也不相信。
“你可知有多少男人會垂涎你的容貌?你忘了,你是個女人……”他說得十分認真。
“……那又如何?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女人終歸是要嫁人的。”對他的話我不至可否。
“……嫁給那個威振虎……?”他危險地眯起眼睛,一股凜冽的寒冷驟然將車內的溫度降到冰點。
“王爺……這好像與你無關吧?你問得太多了……”
我不明白他在意什麼,他是把我當成上官雪在意,還是尚雨在意,我希望他依舊愛着上官雪,卻又希望現在的自己能夠躲進他那避風的港灣,心中的矛盾、痛苦使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這張美麗的麪皮啊……你讓我分不清段天賜對我做的一切到底是在懷疑我是上官雪,還是也愛上了這張本不屬於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