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的日子,如同之前一樣,除了換了個地方,每天還是好吃,好睡,所有的一切都由起初的兩個丫頭打理,但她們卻從不限制我的自由,只是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後。
夜晚,那哀怨,孤寂的笛音,再次響起,從我住進王府,每晚如此,同樣的笛聲,同樣的人,這首在朝堂上我彈奏的第一首曲啊,現在卻換作另一個人吹奏,原來他愛我竟這樣的深,一年多的時間,他仍舊記得那樣清晰,每每聽到他的笛聲,我都會坐於廊下,手懸在半空如撫琴般與他合奏,淚如斷線珍珠般黯然滑落,偶爾聽到他吹奏我彈過的其他曲子,卻有幾分生澀,吹到一半便沒了下文,我便會偷偷一笑,輕聲哼出下半部分,畢竟那晚彈過的曲子太多了。
“這首曲每晚都會響起嗎?”我望着那笛聲響起的方向,問着身後的侍女。
“回姑娘,是,這是王爺吹奏呢,一年多來,王爺在府的日子,都會聽到這首曲。”
一年多嗎?一年多都是這樣,原來我傷他竟如此之深……我欠他太多……段天賜,我要如何才能還清對你的虧欠?
輕輕起身,百無聊賴地走回房間,卻見可人身邊的侍女站於門外,見我走來,深深一個萬福,輕聲道:“尚姑娘,王妃有請……”
“今日太晚,我已累了……,明日再說吧……”我毫不在乎地將她噎了回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想見我?我偏不順着她的意,如果在以前,也許我還要顧忌你王妃的顏面,我的性命。但是現在,一個是孤寡王妃,毫無攀附之勢,一個是富甲天下,控制着半個茉莉國經濟的人,誰又該怕誰?既然想鬥,那就用各自手中的資本鬥一鬥吧,看誰是最後的喪家之犬。
我泰然處之,上牀睡覺……
……
“姑娘……王妃駕到……”
頭腦還未清醒,門外便傳來侍女的聲音,因每晚都會聽段天賜的笛聲,所以每日都睡得很晚,自然早上也不願早起了,反正這裡也沒有人管我,段天賜基本上不會出現在我的面前,所以除了我不能離開這裡,其他還算是自由的。
“嗯……知道了……”我伸了伸懶腰,很奇怪這麼早爲何她會過來,難道是因爲昨晚的事特意過來挑釁嗎?
穿戴完畢,走出房門,正好看到可人坐在上座小口抿着茶水。
“王妃這麼早便過來,有什麼事嗎?”我也不跪安,徑直坐在一邊,叫來一杯白水。
“呵呵,尚姑娘還在生本王妃的氣嗎?那日我確實是衝動了些,實在是從後面看你太像一個女人了……不過,我冷靜下來後,也感到那天有些失態,怎麼說你也是王爺請來的貴客,我不該那樣對你,昨日本想請姑娘過去小敘,嚐嚐宮裡送來的美酒,卻不想姑娘昨日累了,所以,今日我便自己過來了~”
可人的態度轉了個180度,看着她那張笑得溫柔,恬靜的臉,我開始懷疑那個惡毒,驕橫的可人與她到底是不是一個人,非但沒有責怪我的不敬,反而說話如此溫柔,我心中冷笑。
“王妃太客氣了,尚雨受之不起……那日我也有些出言不遜,惹惱了王妃,禮當我向你道歉纔對。”我微微一笑,看她一眼,然後緩緩低下頭。
“有何受不起的?既然你是王爺的貴客,我本應當盡到地主之宜的,哦,對了,不如我們以姐妹相稱吧,這若大的王府整日面對着這些如木頭般的下人,悶也悶死了,你來了,正好可以陪我說說話~”可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好像住在這裡是多麼痛苦,無聊的事。
“好啊~既然王妃不嫌氣,那我也就高攀一回了,不知王妃今年貴庚?”我也假意與她交好,倒要看看她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我呀,我今年19了,你呢?”
“呵呵,看來我要叫你姐姐啦,咱倆正好差一歲呢。”我親暱地說。
“妹妹~”
“姐姐~”
“呵呵,太好了,妹妹,你長得如此美麗,得有多少男人爲你神魂顛倒啊?瞧瞧這皮膚保養的,真好,改日我要向你討教討教呢~”
“姐姐哪裡話,我自糼便被父親關在深閨之中,後又因爲母親未誕下子嗣,被逼換成男兒裝,管理家業,哪有姐姐說得那種境遇啊~?”我討巧地說。
“那妹妹也未許配人家嘍?”不知怎地,可人聽我這樣說,似是有些正中下懷的意味,眼神裡透着一絲藏不住的興奮。
“姐姐~嫁人這種事,我向來是不敢奢望的……”我害羞地笑了笑。
“有什麼不敢奢望的?不如這樣……我的哥哥也未婚娶,我幫你們引薦引薦如何?”
“姐姐~這種事還是要通過家中長輩的,我不好私自作主,還是以後再說吧……”我客氣地推託。
“哎……說得也是……”可人一臉的遺憾。
“王爺駕到……”門外不遠處一個尖細的嗓音響起。
“啊……天賜哥哥~”可人一聽到段天賜駕到的聲音,竟情不自禁站了起來,一臉期盼的向外迎了出去。
我依舊坐在原位,心跳莫明地加快了許多,呼吸也有些急促,我是想見到他的,卻又不敢見到他,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撲入他的懷裡。
“天賜哥哥~你怎麼來了?”可人嬌滴滴的聲音,在我聽來卻極爲刺耳。
“你爲何會在這裡?”段天賜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冷冷地反問她,並未因爲可人的溫柔而有些許溫度。
“我剛剛與尚姑娘結了姐妹~上次的事,我已向尚妹妹道歉了~”可人聽到段天賜的話,委屈地說,聲音軟得尤如一隻小綿羊。
“哦?結爲姐妹?”段天賜的眼睛看着我,卻是在和可人說話。
“是呀~天賜哥哥~今日你怎麼會有時間在府裡?”可人走過去,試探着用雪白的玉手纏住了段天賜的胳膊,毫不避會我的存在。
“王爺早……”我站起身向他隨意地打了聲招呼,即低頭不再看他們,這樣的景象如一粒沙子跳入眼中一般,讓我難受至極。
“嗯……尚姑娘這幾日在王府可住得慣?飯菜可還合口味?”
“回王爺,王府的飯菜都是我們這些普通百姓聞所未聞的佳餚,又怎麼會不合口味呢?”
“甚好,今日尚姑娘要隨本王進宮面聖,請尚姑娘準備一下……本王門口等你。”話剛說完,他轉身便走了出去,毫不考慮胳膊上掛着的可人,差點將她拽了個跟頭。
“哎呀~天賜哥哥~”可人委屈地撅起小嘴。
“王妃小心……”侍女緊張地跑過去扶住她。
“姐姐~看來咱們不能聊了,妹妹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