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可人結拜了姐妹,她便每日清晨都來找我,許是被禁足王府的日子的確無聊,所以貌似很喜歡找我聊天,也許是我身份特殊的原故,她不再向我隨便發脾氣,趾高氣昂,總是妹妹長,妹妹短的掛在嘴邊,我也經常會教她一些消磨時間的娛樂。
偶爾收到威振虎的信鴿,講着軍工廠的生產進度,包括楚大哥在那裡督查,講着他們對我的思念,我便會心一笑,心中卻是無奈至極。
在這裡,守着心愛的男人卻無法與他相認,守着自己的仇人卻要與她交好,自己不再是自己,唯有看到遠在千里之外的朋友的思念,心纔會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雨妹妹~雨妹妹~你起來了嗎?”
我還未睜開眼,便聽見可人興沖沖地嚷嚷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下一秒她那張冷傲的美臉便出現在我眼前。
“嗯……姐姐怎麼起得這樣早?”我揉着眼睛坐起身。
“妹妹,你昨日教我的那個什麼酸奶的做法,我學會了,來~你來嚐嚐,看看好喝嗎?”可人手裡拿着一個瓷碗。
“姐姐沒有嘗嗎?你嘗着好喝便行了~”我搪塞道。
“哎呀~我當然嚐了,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嘛~”可人嬌嗔地說。
“嗯……味道不錯,草莓味的啊~好吃~”我舀了一勺放在嘴裡,閉着眼假意享受般地說。
“呵呵~真的?太好了,我要快點給天賜哥哥送去~”她聽我這樣一說,有些得意,風風火火地又走了出去。
我漠然地下牀穿衣,漠然地梳洗打扮,心不在焉地步出房間,漫無目地的逛着,直到眼前出現了另一個別院——茉雪園。
看着那三個字,我幸福地笑了,還記得來到王府的第一天,段天賜興沖沖地將我帶到這裡,拉着我的手對我說:“這是送給雪兒的禮物,是雪兒玩兒樂兒的地方。”想着當時大男孩兒般的陽光笑容,現在的他卻是換了個人一般,不曾記得他再有過那樣的笑容。
情不自禁地向裡邁腿,卻被身後的侍女攔住:“尚姑娘……這兒王爺吩咐除了王爺和幾個下人,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闖入,姑娘還是回吧……”
我一愣,纔想起我已不再是雪兒了,可是,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不想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王爺不會知道的,我只進去看一眼便出來,很快的~”我看着他倆甜膩地笑着,聲音溫柔得近乎請求。
“姑娘……這個……還是不要爲難奴婢了吧……”侍女見我如此,爲難地說。
“謝謝你們了,你外務幫我在外面看着,我偷偷進去看一眼便出來,很快的,馬上,馬上~”我仍不死心。
“這……那您可千萬要快些呀,要不被王爺知道了,奴婢就要受罰了……”她倆相視一眼,其中一個說道。
“嗯~謝謝~我馬上~”我在她倆臉上各親了一口,歡快地跑了進去,只留下她倆在那受寵若驚,半天緩不過神來。
走進茉雪園,我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眼淚順着臉頰緩緩滑落,本以爲一年的時間,這裡應該荒蕪,毫無生氣,卻沒有想到他依舊將這裡打理得如我剛見到一樣,依舊是那濃郁的茉莉香,依舊是那隱約的狗叫聲,走近左側的馬棚,當年的小馬駒已赫然長成高頭大馬,時不時搖搖腦袋,從鼻孔噴出粗氣。繞過馬棚,之前的狗舍裡好像比以前多了小狗崽,不時跑到狗媽媽身邊玩耍,累了便又鑽到媽媽肚皮下吃奶,很是調皮可愛,我不由自主笑出了聲。
更令人驚奇的是,竟還有幾隻小狗崽爬在那隻老虎身上,有的呼呼大睡,有的抱着老虎的腦袋咬着它的圓耳朵,有的則咬着它的尾巴使勁兒地甩來甩去,絲毫不畏懼眼前這個龐然大物,而這隻老虎也出奇地安靜,竟允許它們這樣捉弄自己。
“哈哈哈哈,太可愛了,都長這麼大了~”我再也剋制不住大笑了起來。
“怎麼?尚姑娘也喜歡這些嗎?”
一個聲音從背後突然響起,嚇得毫無防備的我驚叫了出來,猛地轉過身,才發現段天賜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我驚慌地掩飾着自己的心事:“王爺……你……何時……何時……來的?我……不是有意……嗯……我不是有意冒犯這裡,只是好奇,所以……我這就走。”
說完,擡腿就要走,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馬上離開。
走到他的身邊,他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輕聲說道:“既然來了,不妨多待會兒吧,看樣子,尚姑娘也很喜歡這裡。”
我的心跳加快了許多,聽他這樣說,只好硬着頭皮,站在他的身邊,卻不再似剛纔的輕鬆。
“這裡……你是第一個敢擅闖進來的人……茉雪園……是本王送給一個女人的禮物,這裡的一切,都是她喜歡的,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所建的,只是她纔來過這裡一次,連半個時辰都沒有,還未享受這裡的樂趣,便離開了……至今生死不明……本王一直在等,所以命人把這裡保持得同一年前同她那次看到的一樣,只是,時間卻無法倒流,本王曾對她承諾,她想要的一切本王都會給她,一年多前,她與本王要自由,本王給了她,卻讓她從本王的視線裡徹底地消了失,可……如果她現在能再次出現在本王眼前,她要的一切本王依然會給她,卻……不會再讓她離開本王的胸膛……”
段天賜的聲音裡充滿了悲傷與思念,我聽着他的話萬箭穿心般地痛,把我死死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強忍着要滑落的眼淚,呼吸也跟着不均勻起來:“那個女人……如果知道你這樣對她,一定會感到很幸福……”
“你說……她會回來嗎……?”段天賜深深地看着我,而我卻不敢迎視他烏黑深邃的眼睛。
“嗯!她知道你這樣愛她……一定會回來的……”我擠出一個安慰的笑。
“但……她不喜歡這裡的生活,甚至因此,她選擇離開,也不曾說過愛本王,她的心本王從未捕捉到過……”段天賜痛苦地苦笑了一下。
“呵呵……王爺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時候嗎。?你爲她做了這麼多,石頭都會被感化,何況是人心呢,我相信她的心會被你感化的……”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多麼想大聲對他說,我的心早已被你感化。
“……謝謝……”他釋然地笑了笑,一下子輕鬆了許多,烏黑的眸子裡有了些溫度。
“王妃的酸奶……是你教她的吧……”
“嗯?哦,嗯!味道如何?”我沒想到他轉換了話題,一時有些未反應過來。
“很好,不過本王卻很好奇,把奶放酸了喝到肚子裡卻不會不舒服?”看來他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
見他這樣好奇,我想了想便以簡單易懂的話向他解釋:“簡單地說,就是發酵,得到一種對身體有益的東西,嗯,使它比牛奶更美味,更營養。”
“呵呵,你這奇怪的吃法從何而來?”他隨口問道。
“不過是曾和一個雲遊僧人學的。”我敷衍地說。
“……嗯……”段天賜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