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告別賽晨很感謝各位讓我擁有一場完美的隱退比賽。這一次是乾淨利落的離開。
“實在是麻煩北川和約翰遜了, 還把你們拖來。”華村老師抱着欣賞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抱歉的意思。
安寧視線一掠，榊老師在另外一邊和跡部、真田說着什麼, 貌似沒有注意這邊；手冢則是好像完全沒有事一樣安靜地站在場地, 安心等待比賽的開始。
依舊完美棱角分明的側臉。讓安寧心裡一怔。
“沒什麼, 能爲選拔隊出力也是我們的榮幸。”安寧不在意的打着太極, 帕勒斯娜則是乾脆裝着語言不通微笑着當壁花。
反正帕勒斯娜今天到場, 原因說破也很簡單，一是因爲要她和安寧打雙打，很合她心意, 覺得很有意思；二則是聽說對手就是真田弦一郎，那個害安寧手受傷的人, 她也超有鬥志。
安寧則沒那麼輕鬆。
“本來合宿已經結束了, 但是還是想麻煩兩位幫忙參與特訓。沒有對外公佈, 還希望兩位能夠保密，跡部和真田將出戰雙打二, 你們的對手就是他們。”華村老師接着牽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本來手冢君是不同意的，但是我和榊老師都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所以就由我聯繫了你們兩個。”
安寧點頭表示瞭解，她接到華村老師電話的時候也覺得很詫異, 說起來怎麼也應該是手冢部長叫她們兩個來。
“我們會保密的, 而且盡力。”安寧篤定的點頭, 揚起笑容。
“北川經理。”正要進場, 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背後把她叫住。
回頭, 柔美卻略帶蒼白的面容，好像有幾分熟悉：“……幸村部長？”幸村聽真田說了今天的比賽, 抑制不住好奇，所以乾脆來觀戰。
略帶打量的重新審視眼前的少女，青學的經理本來並不足夠讓他放在心上，即使和真田之間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會引起幸村這般的關注。但是加上一個曾經的美國隊隊長，全美公開賽的冠軍身份，也夠分量讓幸村重新注意到這個倔強少女在球場上的風采了。
“北川經理還記得我真是很榮幸，沒想到北川桑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和緩的笑容，卻讓安寧感覺到了一點不太舒服。倒不是說幸村人不好，只是安寧直覺他是喜歡掌控一切，不喜歡事情發展超出自己預計的強勢人物，安寧的直覺一向很準，而她對於強勢的人物無愛，包括帥哥在內。
“幸村部長過獎了。”謙和一笑，側頭看到帕勒斯娜、跡部、真田的目光已經全都放過來了，只好硬着頭皮，“我進場了幸村桑，抱歉失陪了。”
“是我打擾了。”幸村退後兩步。
“看一看頂尖高手是怎麼相互配合雙打的，啊恩？”跡部低頭嗤笑，這就是榊老師說的這場比賽的目的，挺有意思的。帕勒斯娜，他一直欣賞她的實力；北川安寧，也是他承認的人，自然不能錯過“討教”的機會。不過，華麗的跡部大爺是王者，他可沒考慮過輸。
“吶，真田？”
“……”真田沒應聲，跡部也不在乎的擺擺手。說起來，這場比賽對於真田來說的意義應該更重要吧。
跡部輕瞥了真田一眼，一如既往的嚴陣以待中若有若無的透着幾分壓抑。
真田沒見過對手的實力，不過也知道不能輕視面對。那個折在他手中的天才北川安寧，全力以赴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剛纔幸村攔住安寧的時候，真田略微皺眉，心中滑過緊張，幸村對安寧關注度高的讓他都有些微後脊發涼。
比起場上的真田跡部，場下的手冢也輕鬆不到哪兒去。他無法否認這場比賽將會給真田和跡部接下來在友誼賽上的表現帶來多大的助力，但不容否認的是他體會到了彼時越前的感受。
越前之所以拒絕了龍崎教練的請求，並沒有去拜託安寧出任網球部的經理，歸根究底大概還是因爲過不了自己這關吧，他不希望她重新回憶起那種無奈和痛苦。而他拒絕了華村教練和榊教練的建議，並沒有去邀請安寧來打這場比賽，也是因爲親眼見證了她對凱賓的比賽。那場比賽之後安寧還沒有再拿起球拍，他並不知道她心中是否有什麼改變了，只是……
不知道在網球場上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再面對她。
“Penny。”安寧低聲輕喚，她和帕勒斯娜都不是雙打選手，而且打法個性迥異，所以這場比賽的目的她們兩個還是能猜出個大概。
“我瞭解，你不就是想讓我輕點收拾那個真田嘛。”帕勒斯娜翻了個白眼，“我不會忘了今天的任務的。”真田弦一郎，真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你！
“ok，讓我大鬧一場吧！”安寧勾出一個漂亮的笑容，明媚的讓帕勒斯娜怔忪，只覺得那裡面有着無上的堅持和清透。
球網兩邊的雙方各有各的心思，不過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球場上邊，讓圍觀的人都感覺得到那樣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帕勒斯娜·約翰遜。”榊老師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說實話最初見到的時候，真是出乎意料，這位可是正在網壇上發光發熱的職網新秀。不過查閱了北川安寧的資料，他也終於能夠順利解釋帕勒斯娜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帕勒斯娜·約翰遜，英國人，15歲進入職業網壇，今年是出賽的第二年，悉尼站入圍四強，在俄克拉荷馬、邁阿密、羅馬、伊斯特本、四站比賽中打進了八強，成爲了歷史上完成擊敗五位世界前十用時最短的選手，在其第16場職業比賽中，在邁阿密第二輪比賽中擊敗了當時世界排名第10。”
華村教練特意去查找了帕勒斯娜今年的戰績，心情也很激動。翻了翻手裡的文件夾，她對帕勒斯娜很感興趣。
“參加了今年的澳網法網，其中澳網中輸給了現世界排名第一止步四強，法網因爲不適應紅土的原因止步於第四輪。澳網之後世界排名首次入圍前50，在伊斯特本站比賽結束後，世界排名從22位升至20位，首次躋身前20。”（以上數據參照小威廉姆斯17歲也就是進入職網第二年成績所寫，可以無視之，親們請勿考據！）
“很不錯的苗子，真想好好□□一下呢。”
真田聽了之後，表情僵了三分。帕勒斯娜，必須擔得起高手之名了。
比賽還沒開始，看着帕勒斯娜糾結飛舞的眉毛，安寧忍不住笑了出來：“安啦，這戰績可真是不錯呢，是表揚哦~”
聽着安寧的話，華村教練翻過一頁：“北川安寧，美籍日裔，祖母是美國人，以祖母的姓氏稱安妮·布朗活躍在美國青少年網壇。曾經蟬聯兩屆全美網球公開賽青少年女子組冠軍的天才少女……”
“華村老師，給我留點面子行麼。”安寧無語垂淚，怎麼乾和柳這兩個數據神人不在，她還是逃脫不了被扒光身世的命運呢，華村老師笑着應：“北川這戰績可真是不錯呢，是表揚哦~”帕勒斯娜也是一臉的揶揄。
“我收回這句話。”安寧強忍着不爆出十字花以免影響形象。怎麼華村老師也變身數據狂了呢，還是腹黑數據狂……無語望天。
沉默了幾秒，所有人都收斂了心思，一時之間，風雲突變，氣氛又重新緊張到極點。
早就修好的拍子，安寧默默在手中握緊，擡手就是發球，兩個男生紳士讓出的發球權她總歸不能讓他們失望吧。
“旋轉瀑布2.0，哈哈。”帕勒斯娜興奮地叫囂，比安寧自己還興奮。
“PENNY少女，你收斂一點好不好。”安寧無奈了，卻沒漏過跡部和真田眼中閃過的鬥志昂然，時速超過210km/h的旋轉發球，應該稱得上是高規格的見面禮了。
跡部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發球，卻從這個開場中領悟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之前在街頭網球場和忍足合作雙打時不同，北川安寧一旦認真下來全力以赴，就不會是默默配合囿於防守的人，而是鋒芒畢露肆意驕傲！
“真田，也許我們比想象中要難打。”跡部呵笑，不見一絲沮喪，可是心裡也不由得閃過也許會輸球的念頭。
“不能鬆懈。”
“我倒是希望比賽很難打。”帕勒斯娜眯眼笑道，希望這兩個眼高於頂的日本網球的希望不要被秒殺掉纔好。華村老師不住的搖頭，果然是個任性的丫頭，剛纔還一直裝作語言不通，挑釁起來倒是完全不含糊。
快速加旋轉，讓安寧的發球極具威力，雖然接的起來，卻給真田跡部都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威力完全勝過真田的看不見的發球。
安寧、帕勒斯娜輕鬆拿下發球局，真田和跡部纔算是擺脫了安寧發球局的噩夢。緊接着是真田的發球局。
真田也藏不下去了，如今形勢是完全的倒向對手，只能亮出看不見的發球。
帕勒斯娜揚起笑容，轉手球已經從跡部腳邊滑過，直接讓跡部真田連帶着場外的人都看愣了。看來在實力上，安寧和帕勒斯娜佔有絕對的上風。
隨着比賽繼續進行，局面出乎意料的出現了一邊倒，雖然跡部和真田逐漸跟上了安寧、帕勒斯娜的速度，卻依然沒辦法應付她們的攻勢，逼着真田一再使用看不見的發球和看不見的引拍。起初還有點效果，不過安寧很快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既然真田的揮拍速度快動作小，就用強烈逼人的旋轉，生生逼着真田因爲沒辦法細膩處理而失誤，也就此宣告看不見的引拍被破。
到了跡部的發球局，他們兩個被逼到了一個狼狽的地步，跡部驕傲異常自然不能容忍，連用了幾次新研究的發球。
“景吾，我說過你的發球有問題吧。”安寧搖搖頭，眼看着球從場上呼嘯而過。
“麻煩。”跡部體力劇烈消耗，卻重新贏回了士氣，加上比賽過半，雙方已經差不多適應了對方的速度，藉着機會扳回了一成。
安寧和帕勒斯娜卻都露出瞭如願和釋然，也是，如果對手太弱，比賽贏了也沒有意思。
“PENNY，我不要輸。”安寧絲毫不在意的說，語氣軟軟的，聽起來也沒什麼震懾力。
“明明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非得要打雙打。”帕勒斯娜似乎是在抱怨，真田和跡部的實力還真不夠她看的，安寧在場上有時候會打亂她的節奏，所以兩個人才會只能將將保持每一球的領先優勢。
“反正我不要輸。”安寧手腕一翻，靈活的轉拍，說出來的話卻讓衆人啞然想要吐血。
“那就好好打雙打吧。”帕勒斯娜扯出一個微笑，勉強答應了。
跡部的發球局實際上並沒有逆轉場上的形勢，安寧和帕勒斯娜再次上場已經完全換了打法。先前只是個人憑藉自身能力追球進攻，完全沒有配合，不過現在的兩個人雖然放慢了速度，卻愈加顯得合拍。
不用什麼雙打隊形，也達不到菊丸大石那麼心有靈犀，卻慢慢將比賽的節奏重新掌控，直落幾局，殺的真田跡部片甲不留。
“我們輸了。”跡部故作不在意的擺手，卻也不得不承認實力的差距，北川安寧和帕勒斯娜，真的很強，也只有她們彼此才能讓對方產生惺惺相惜的羈絆。
“……”真田無話，只是點點頭，然後和兩個女生握手，得了帕勒斯娜不明所以的白眼一枚。
“今天見到了兩個絕頂高手的配合。”跡部側頭看了一眼榊老師。
“其實配合起來很簡單。”安寧輕笑，本來真田跡部已經挽回了氣勢，如果她們兩個沒有提出這個合作的方案，繼續沒有配合的蠻幹下去也未必能贏得這麼徹底。
“願聞其詳。”真田聽出安寧話裡有話，恐怕這纔是這場練習賽的真正目的。
“一個共同的步調。”
“共同的步調？”真田和跡部似有疑惑，帕勒斯娜卻輕聲的哼了起來。
真田和跡部回憶剛纔的比賽，的確進入了安寧和帕勒斯娜的節奏，兩個人步調一致，即使並不是很快也能把主動權牢牢掌握。
“就是這個曲子。”跡部忽然明瞭，一個不勝感慨的微笑。
“這是哥哥四年前的全美巡演的壓軸表演的曲子，我們兩個說什麼也忘不了的。”安寧揭曉答案。
“原來如此。”跡部點頭笑道。
“兩位老師、還有部長，任務完成。”安寧轉身向場邊鞠躬，“很感謝各位讓我擁有一場完美的隱退比賽。”
“什麼！”帕勒斯娜和跡部都驚呼出聲，旁的人都是震驚到講不出話。
果然！手冢瞳孔驟縮，這是他最怕發生的事！
也不算是怕，只是生活軌跡隱隱之中覺得會出現的不盡如人意的走向。她和凱賓打過球之後，真的想要徹徹底底的離開球場。
安寧勾出一個最自信的笑容，在這個場合說這件事也許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但是卻是她最滿意的選擇。
堪稱完美的隱退比賽——
不弱的對手，完美的比分，絕對壓倒性的勝利，是絕對的驕傲與榮耀。
並不是她的強項的雙打比賽，與跡部切磋與真田清算，是絕對的挑戰與刺激。
在帕勒斯娜的眼前爲彼此的羈絆終結，有喜歡的人站在場邊觀戰，是絕對的暢快與雀躍。
“我是說，這將是我的隱退比賽，而各位能做見證，我很感激。”深吸一口氣，無比的輕鬆。
“你難道不進入職業網壇麼？”真田出乎意料的提問。她和帕勒斯娜的實力不相上下，進入職網攀登高峰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不清楚她的實力之前雖然好奇愧疚卻並沒有一個形象的概念，知道她因爲自己的失誤不能再打網球也沒有那麼震撼。看到她的卓越實力之後對於當年的事無盡的後怕和自責，卻又感覺到一點點慶幸，至少她依然很強大，也並沒有離開網球。
真的聽到她親口說出不會進入職業網壇的話，除了震驚還有一種不符合真田性格的恐懼。
安寧不清楚真田的心情，只是緩慢但是堅定的搖搖頭：“不會了。”
“爲什麼？你現在右手打得也很好啊？”帕勒斯娜其實心裡有個答案，卻又不願意相信。
在全世界的面前，安妮•布朗在最燦爛的時候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一地疑惑和嘆息；如今北川安寧又以燦爛決絕的姿態退出，只餘下頂點的記憶。也算是她的一種私心吧，雖然這場比賽贏得乾淨利落，卻騙不過自己。她已經進入了瓶頸期，手傷更是限制了她今後的發展，她已經不適合激烈的網球比賽了，更不用提站在世界的舞臺上。
最見不得“英雄末路，美人遲暮”，不如在最燦爛時謝幕，也好過愴然回憶，然後被時間遺忘。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
“因爲我找到了新的夢想，我要爲了這個夢想而傾盡全力。”將目光放在很遠很遠接近地平線的地方，視線中間卻有一抹身影，雖然因爲缺失的焦距還有光線的打溼暈染模糊成了一團，卻磨滅不了那個人在心裡的痕跡。
你，也許不知道，你成爲了我的夢想。
我因爲你重新回到球場上，又因爲你乾淨利落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