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伯伯，以您的身份地位，何必跟這樣一個人如此……客套？”
陸川剛剛離開，銀面女子筱筱，便面露不忿道。
“這樣一個人？”
淵澤聖尊收回目光，微微側身，不答反問道，“什麼樣的人？”
“自私自利，心胸狹義，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屠夫！”
銀面女子指着滿地瘡痍道，“琅琊福地遭劫，死傷無數，其中死在他手中的更是不計其數，如今更是要挖了琅琊福地的根，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難！”
“呵！”
淵澤聖尊失笑搖頭，轉而看向九兒道，“你也這麼看？”
“晚輩才疏識淺……”
九兒俏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逝，並未接過話茬說下去。
“你們啊！”
淵澤聖尊再次搖頭，淡淡道，“別說一個陸川，即便是你們，修行至今，誰能保證，自己的手上，沒有無辜性命呢？”
九兒微微垂首。
“可是……”
銀面女子依舊不忿，辯解道，“可是跟這種自私自利的殺人狂徒相比，我們也不是有意爲之，更何況……”
“五十步笑百步？”
淵澤聖尊淡然一笑，擺擺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當年雷兄在的時候，我們也曾討論過這個問題，可說到底，並沒有什麼意義。”
“怎麼會沒有異議？”
銀面女子面色有些難看，實在不明白，淵澤聖尊貴爲聖中至尊，怎麼會說出這般離譜的話來。
但事實上，這並非是離譜，而是她不理解其中的意義。
若非她是玄霄雷尊之女，淵澤聖尊又豈會閒的沒事，跟她說這些？
“陸川殺人很多，那幽冥殿如何？”
淵澤聖尊並未以教訓的口吻說教，而是循循善誘道，“較之妖族又如何？”
“可是……”
銀面女子神色一僵，還是有些不甘心。
“呵呵！”
淵澤聖尊搖搖頭，淡淡道，“我只等，你對你父的傳承遺寶，落在陸川手中，一直心懷芥蒂，但你現在也看到了，他並非是易於之輩。
你也不要想着，我們可以出手，若人人都壞了規矩，這世道就亂了。
你想過沒有，若皇天大陸亂了，我們人族將何去何從？”
銀面女子輕咬紅脣，面色有些灰白。
顯而易見，淵澤聖尊這番話雖然重了，可她還是理解其中的意味。
今天，她們可以憑靈寂大修士的實力，悍然襲殺陸川，本就是破壞了規矩。
若非淵澤聖尊出手，甚至舍了顏面，怕是香消玉殞就在此時。
但同樣，兩女也不是沒有根腳的散修，一旦這件事傳播出去，必會掀起軒然大波。
原本隱於暗中，蠢蠢欲動，本就覬覦陸川身上寶物的存在，怕是會蜂擁而出，在人族中惹出無邊禍事。
陸川也並非沒有這樣的覺悟，可偏偏他還是下了死手。
這說明，他本身就不是個怕事的主兒。
有煉獄塔護身，除非是洞天大能或淵澤聖尊這等存在親自出手，怕是鮮少有能夠威脅到他的人了。
而且，陸川也絕非沒有頭腦的人，否則的話，也不可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甚至於，會在此前，拒絕淵澤聖尊的面子。
畢竟，衆大能者立下的規矩，可不是說着玩的，現在外界就有不知幾尊大能者在暗中看着呢。
這也是爲何，陸川沒有擔心，會被淵澤聖尊偷襲的根本原因。
陸川現在心裡跟明鏡似的。
從龍牙山主現身開始，他便清楚，自己陷入了一個隨時可能會粉身碎骨的巨大漩渦之中。
在目的完成前，所有人都會保他一命，只要他不是自己作死。
甚至於，就算陸川作死，那些存在也會捏着鼻子認了，依舊會出手救他，至多是讓他吃點苦頭。
之所以放過兩女，便是斬斷之前的交情，陸川不想欠淵澤聖尊的人情。
對方竟然願意獻身，並且舍下顏面求情，他自然樂的接受。
最重要的是，陸川還能從中，看到更多的東西。
“好了，此間事了，我也該走了，否則的話，那些老傢伙怕是會坐立不安了！”
看了兩女一眼，淵澤聖尊身形漸漸淡去，輕聲叮囑道，“不要太沖動，也莫要太過強求，注意保護自己！”
“恭送聖尊！”
“陳伯伯慢走！”
兩女沒敢強留，更不敢多問，目送淵澤聖尊離開。
“筱筱姐，我們也走吧，去找我家小姐去，她一定會收拾那個傢伙，給我們出氣的！”
九兒提議道。
“好，我們去找阿涵，我還就不信了，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神藏人仙？”
銀面女子咬咬牙，恨恨跺腳的看了眼陸川離去的方向，與九兒並肩而去。
……
與此同時，百十里開外。
“呼……”
陸川緩緩吐出一口灰白了濁氣，面上漸漸恢復了一絲紅潤，目中卻難掩陰沉之色，“果然，那娘們手上，掌握着某種能夠引動雷之規則的秘術！”
就在最後關頭，即將斬殺銀面女子之時，陸川清晰感受到一股心悸之感，好似要由內而外，引動自己脊椎上烙印下的雷之規則符文。
雖然不知道，此女爲何不在一開始就動用秘術，非要跟自己生死鬥一場，可僅憑這一點，陸川在心裡，此女便上了必殺名單。
沒有人，會任由他人，掌握着能夠隨時隨地，隨意殺死自己的東西。
哪怕，只是某種威脅也不行。
更遑論，還是陸川這等縱橫逍遙慣了，受不得任何束縛的存在。
“甚至於，淵澤聖尊的態度，也很有問題！”
陸川微眯了下眼睛，寒芒微閃，“貌似，他很希望，我得到雷尊傳承！
不，確切的說，是那份道境絕學的傳承。”
事實上，玄霄雷尊的大部分傳承，已經落入了陸川的手中，哪怕是有所缺失。
洞天之靈——巽雷道晶，其中便自動保存了玄霄雷尊的大部分傳承，只是陸川一直心存懷疑，從未查看過。
到得最後，甚至在巽雷道晶和頡桷寶棺爭鋒之時，動用還未成型的煉獄塔，助玄瞳一舉吞了兩者，也因爲玄瞳的沉睡，而沒有機會查看。
到現在，知道這份傳承有問題，哪怕只是可能，陸川更是絕了這份心思。
陸川不敢保證，只是觀摩，是否會中招，所以直接便不看不接觸。
但想要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將身上的雷之規則，完全洗去，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再一個，便是九兒的問題，她是來自五仙教，那位大阿姑的麾下，卻又效命於那個與大阿姑不知有什麼關係的小姐！”
陸川揉了揉眉心，眉峰微揚如刀，殺意閃爍，“先是將我拐去聖倉城，做什麼狗屁交易，現在又暗中偷襲，明顯自相矛盾，這些都需要查清，不……不需要查清楚！”
“把她們全宰了，一了百了，一切問題便能都解決！”
這一刻，陸川惡向膽邊生，殺機四起。
與兩女的一戰，看似陸川佔了上風，實則其中的兇險，只有他自己知道。
哪怕是現在，已經恢復了戰力，可體內的傷勢，其實也到了一個臨界點，只是比兩女好了一籌而已。
但因爲淵澤聖尊的出現，陸川多了兩個背景不凡，修爲不弱的強敵，怕是日後也不會輕鬆多少。
“至於五仙教的那位大阿姑……”
陸川眸光閃爍，盤算着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以他現在的修爲實力，莫說洞天境的大阿姑，即便是淵澤聖尊這等存在，都能輕易碾死他。
更遑論，這位大阿姑還精善卜算之道。
甚至，陸川現在都懷疑，自己動念頭想到對方的時候，怕是都已經暴露了。
“麻煩啊！”
陸川揉着眉心，隱隱感覺有些頭疼，自己只想解決當年的恩怨，不想摻和進這些狗屁倒竈的麻煩事之中，可偏偏有人不願意放過他。
尤其是，事關聖中至尊和洞天大能者，這根本不是現在他能招惹的起的存在。
“這些傢伙，一個個都在盤算着什麼，把我當棋子利用……到底是想幹什麼呢？”
除此之外，還有那位不知深淺，神出鬼沒的妖皇，陸川更是倍感壓抑，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鬱結沉悶到了極點。
“嗯？”
正行走間，陸川心頭猛然一跳，下意識就要去摸一把後背，可眼前一花間，生生止住了這一動作，微微垂首道，“不知聖尊前來，所爲何事？”
但見眼前氤氳霧氣翻涌，須臾之間，一道儒雅身影出現在面前，赫然正是剛剛纔見面不久的淵澤聖尊！
“小友不必緊張，只是有句話，想要跟你說！”
淵澤聖尊深深看了陸川一眼，直言不諱道，“你這幾年來的行蹤，我們都看在眼裡，也知道你早年的過往，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並非如表面那般簡單！”
“還請聖尊明示！”
陸川依舊微微垂首，不卑不亢道。
“不，這些不需要我多說，也不需要直接點明，想必你已經發現了些許端倪！”
豈料，淵澤聖尊卻搖了搖頭道，意味深長道，“這些，都需要你自己去發現，只有如此，你才能看清真相，這很重要，關乎到你的性命！
言盡於此，好自爲之吧！”
說着，不由分說，便既飄然消失無蹤。
“呼……還真是……”
陸川面色有些難看的擡起頭，無語的看向天穹，“一個個跟我這玩神秘，呵，那就慢慢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