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人不就清楚了。”林卿淡淡撥弄着面前的茶盞,含笑道:“去請二位姨娘進來吧!”
“是。”巧兒點點頭,招呼身後的小丫鬟過來收拾碗筷,自己則匆匆走出大殿,過了一小會兒再進來時,她身後已是跟了兩個大腹便便的人,不是即將臨盆的肖氏和白氏還有誰?
兩人剛跨過門檻,就對着端坐在上首的林卿福了一福,恭敬道:“妾身給大小姐請安。”
還未等其把禮行完,林卿便示意巧兒和環兒扶住,含笑道:“二位姨娘懷着身孕,何須多禮,快請坐吧。”
“多謝大小姐。”白氏先一步擡起頭,暗暗向林卿使了個警惕的眼色。
今日一大早肖氏就去了她的閣院,說悶的慌,想要讓她跟自己一起來見林卿,由林卿出面請個戲班子來府中唱戲,如今雖說是晗筠公主代爲掌家,但在林卿從西北邊境回來之後,一些瑣事還是由她在打理,白氏一時也找不到什麼理由推脫,就隨肖氏過來了。
但她跟肖氏周璇多年,很清楚對方是個無利絕對不起早的人,這樣叫着自己來找林卿,怕是極可能有詐,所以才提醒林卿注意。
林卿察覺到白氏的異樣,只稍稍點頭示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含笑道:“二位姨娘這麼早來卿兒這裡,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如此說着,又關切道:“可用過早膳了?”
“多謝大小姐關心,妾身等已經用過了。”肖氏挺着大肚子,在椅子上有些吃力地福了一福,繼續道:“原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擾大小姐的,可是成天待在閣院裡養胎,實在是悶的緊,所以妾身才斗膽來打擾大小姐,希望大小姐能從外面請個戲班子進府裡唱戲,也算有點樂子。”
聽到肖氏的話,林卿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肖氏是個極其有分寸的人,雖然覬覦正妻之位,但明面上從來不會提出任何超越自己身份的要求,如今……怕是目的不簡單。
如此想着,林卿帶着些許歉意微微笑道:“原是我疏忽了,早就應該爲姨娘考慮到這些的。”說到這裡,林卿看了巧兒一眼,吩咐道:“去通知管家,務必要請到全京城最好的戲班子。”
若是一般人自然不敢有這麼大的口氣,但鎮國將軍府最近可謂是京城中風頭最勁的存在,請個小小的戲班子,不是什麼難事。
“妾身多謝大小姐體恤。”說話的功夫,有丫鬟端茶過來,待其走近後,肖氏先一步端了一杯遞給白氏,含笑道:“果真是大小姐這裡的茶最好了,這茉莉花的香氣遠遠都能聞到。”
“姐姐說的是。”白氏恭敬地接過茶。
她並沒有發現,在觸碰到茶盞的時候,肖氏的小手指護甲輕輕觸碰了一下茶水,盪漾開一圈似有似無的波紋,而肖是的嘴角續起一絲諱莫如深的冷冷笑意。
白氏雖然沒有察覺,但這一切卻完全沒有逃過林卿的眼睛,她淡淡一笑,仿若不覺。
既然有人想找死,那麼,她實在
沒有什麼理由不成全,不是麼?
林卿按捺住心中的思緒,跟肖氏和白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聊了一會兒,突然道:“今日天氣甚好,又跟二位姨娘聊的高興,環兒,你去瞧瞧哥哥嫂嫂在不在,若是在的話,請他們也過來,中午本小姐親自下廚,做一桌大餐。”
雖然她並不懼怕肖氏的套路,但既然要把戲演好了,少不得要任由她演下去,這個過程中沒有自己人在場,可是不好玩了。
“是,小姐。”環兒點點頭,即刻去了。
然而剛走出門,就跟從外面匆匆進來的小丫鬟撞了個正着,環兒是林卿身邊的大丫鬟,見小丫鬟毛毛躁躁的,難免有些不悅,擰眉道:“這是怎麼了,連路都不會走了麼?”
“環兒姐姐息怒,我不是故意的。”如此說了一句,小丫鬟急急道:“是老爺扶着老太太來看小姐了,奴婢才着急進來稟告。”
哦?
看來老太太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自己這個礙眼的孫女兒啊,連父親都請來了,這是要來個人證物證俱在?
可是,她怎麼好遂了他們的意願呢?
如此想着,大廳中的氣氛也多了幾絲怪異,但林卿只若不覺,笑盈盈地起身道:“看來今天還真是個熱鬧日子,全家都聚到一起了,快快有請祖母和爹爹。”說着,親自起身迎了出去。
待林卿迎出去的時候,林青雲已是扶着老太太進了內院,林卿含笑福了一福,柔聲道:“卿兒給祖母請安,給爹爹請安。”
“快起來吧!”自從上次壽宴被沈流雲暗害誘發了哮喘復發,老太太的身子一直時好時壞,對林卿這個間接促使者的態度也甚爲冷淡,其實她浸淫內宅大半輩子,如何感覺不到林卿這個看起來親善無害的小丫頭實際上卻是手腕了得之人,原本也不想招惹她,只等安安心心將她嫁出去便好,可是林卿對林如玉的所作所爲觸動了老太太的底線,爲了她那唯一的寶貝女兒,老太太不惜鋌而走險,也要除掉林卿!
“多謝祖母。”林卿盈盈一下,上前跟林青雲一左一右扶住老太太,笑意不減道:“今日可真是熱鬧,二位姨娘一早就來了卿兒這裡,已經閒聊了好一會兒了,我剛剛派人去請哥哥嫂子也過來,正想着中午親自下廚做幾道拿手菜,父親和祖母就過來了,可見您二位纔是最有口福的。”
“母親,別的不說,卿兒做的點心可是一絕,一會兒您可要多吃一些。”林青雲笑着向老太太道。
雖然這些年老太太處事偏頗,林青雲對其已有許多不滿,但想着對方畢竟也算對自己有養育之恩,所以明面上對老太太還是十分恭敬,應該有的各項用度也只多不少。
“是啊,老身也好久沒吃到卿兒做的點心了。”
說話的功夫,幾日已是進了大殿,肖氏和白氏早早就在各自的丫鬟攙扶下站了起來,恭敬地行禮道:“妾身給老爺請安,給老夫人請安。”
“都起來吧!
”雖說林青雲對這兩個非嫡出,也並非自己心愛之人所生的孩子沒有太多期待,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含笑道:“你二人這幾日就快臨盆了,還是不要到處亂走的好。”
“是,妾身們謹記老爺吩咐。”
“嗯。”如此說了一句,林青雲轉頭向林卿道:“產婆可找好了?也該準備着了。”
“父親放心,早早就找好了,前幾日女兒就將兩個產婆接進府中住着,以防萬一。”
白氏的胎兒已經近九月,隨時都可能生產。
“你做事一向穩重,爲父自然放心。”林青雲滿意地點點頭,正準備問一下午飯的菜式,然而還未開口,就見肖氏突然臉色一變,痛苦地彎腰捂住肚子,口中則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
“姐姐,這是怎麼了?”白氏離肖氏最近,第一個反應過來,亦是神色大變。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肚子好痛,啊……”肖氏緊緊咬着嘴脣,似乎是在忍着極大的痛楚,連話都說不清楚。
“府醫,快去宣府醫,還有產婆!”林青雲神色一緊,快步走過來把痛的就要從座位上滑下去的肖氏抱了起來,暫時安置在偏殿的牀榻上。
“這是怎麼了,快要生了麼?”老太太也在自己貼身嬤嬤的攙扶下走上來,有些疑惑地向林青雲道。
“應該不……”
林青雲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剛剛還好好的白氏亦痛苦地捂住肚子,神情舉止跟肖氏如出一轍。
林梟和晗筠公主一進門就看到這混亂的一幕,相互對視了一眼,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快,擡一個貴妃榻來!”林青雲利落地抱起白氏,大聲喊道。
若是肖氏一個人出現症狀是意外,但兩個人同時這般情況,恐怕不是一句意外能解釋的了。
難不成是卿兒?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就被林青雲立刻否定了。
兩個庶出的孩子,連男女都尚且不知,何況卿兒只是個女兒,即便是有什麼利益之爭,也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卿兒,這是怎麼回事?”晗筠公主快步走到一直淡淡站在一旁的林卿面前,悄聲問道。
家裡所有人都到齊了,實在詭異的很。
“不必着急,嫂嫂待會兒就知道了。”
在林卿說話的時候,肖氏和白氏再次痛的大叫,整個大廳亂成一團,林青雲揉一揉發酸的太陽穴,大聲催促道:“府醫呢,去看看府醫怎麼還沒來!”
在鎮國將軍府,林青雲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下人聽到這話,趕緊去了。
府醫不過片刻就到了,自然是先給早發病的肖氏把脈,在衆人緊張的神色中,府醫緩緩收回手,恭敬地向林青雲道:“回稟老爺,二姨娘脈象虛浮,有早產的跡象,還是快快移回自己的閣院,請產婆催產吧!”
生產見血,是不祥之事,自然不能在林卿一個閨閣女子的房中進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