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軍妓

55、軍妓

“元帥,馬料場共有五處起火,幸虧發現的及時,馬料損失約爲五十石,安全過冬並不成問題。活捉的那三人已經招了,是香宛國派來的。他們企圖燒了馬料場的馬料,讓我們的戰馬無法過冬,他們會趁機攻打墨辰,奪回被元帥攻佔的池城。”

慕林麾下易將軍稟告着這一切,眉頭有些緊蹙,“元帥,潛入軍營的敵兵能如此輕易地避開我們的站崗守衛,其中必有蹊蹺。萬幸的是,這一切都被樓雨奮不顧身阻止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鎮北軍以騎兵威懾香宛,馬料被燒光,幾萬匹戰戰會活活餓死。香宛如果調重兵來襲,想想,易將軍的冷汗往下掉。

慕林若有所思地問道:“那個叫樓雨的馬伕現在如何?”

“是條硬漢,挺命大的。刀尖只差半寸就刺到心臟,肋骨被打斷二根,身上大大小小有二十多受傷。”易將軍嘆了口氣,惋惜道:“只是他到現在還是暈迷不醒,司病官說可能會…熬不過今晚……”

“給他用最好的藥,醒來之後按功勳嘉獎他。”慕林鎮靜道:“如果醒不過來,厚葬他給並給他家人一定的撫卹金。”

一旁的慕琅低聲插嘴道:“元帥,屬下派人查過了,樓雨是孤兒,自小就無父無母,沒爹愛沒娘疼。”

慕林頭頂有些煙些,沉聲道:“我是說…如果,鎮北軍每個士兵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相信他會挺過這一關的。”

此話一出,營帳內的數十位將領皆不敢再對此有所言,只是不明白啊,元帥的脾氣爲何變差?

“易將軍,從此事看來軍中怕是有香宛的細作,那三人交由你處理,無論如此要將細作揪出來。”

易將軍領命道:“是,元帥。”

慕林攤開地圖,沉着道:“劉將軍,從西營區調兵五萬到淡漠,歐陽將軍從北區調兵二萬豪州佈陣防敵,必要時侯可出兵攻到香宛。十萬新兵半月後將會到達鎮北軍區,這段時間我們不能放鬆戒備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軍事商量完畢,衆將領退出營帳,慕林剛想閤眼休息,卻見慕琅仍留在營帳沒有離去的意思。

“有事?”慕林對慕琅這幾天的木訥及突然而來的幽怨非常不滿。也許是被那晚的事給嚇傻了吧?如果沒嚇傻,他怎麼會抱着渾身是血的她直往他營帳衝而非送到司病官處。明明她還有口氣,偏說人死了。連人死沒死都分不清,不是傻了就是缺根筋。

“司病官說樓雨極有可能熬不過今晚……”慕琅固執道:“元帥去看看她吧,屬下怕……”

“不是說她暈迷不醒嗎?既然如此,我去了又能如何?”慕林卸下盔甲洗了把臉,剛想休憩一會卻見慕琅非常不識擡舉,像根木杵子站着不動,不由惱道:“大半夜的你留在我營帳不回去,要陪我一起睡?”

慕琅沉默良久後憋出句,“元帥,你將那支千年人蔘賞給屬下吧?”

慕林嗆住,不敢置信地回頭,“你說什麼?”

“就是元帥一年前活捉香宛驃騎將軍時繳獲的那支人蔘,我知道元帥一直珍藏着。”

慕林被慕琅的話而氣結,“你惦記着我的東西做甚?”

“司病司說樓雨就剩最後一口氣了,屬下想,也許千年人蔘能換回她的命。”

慕林算是明白了,他是想拿那枝千年人蔘去給樓雨吊氣。

“你真以爲她會死?”慕林覺得有些可笑,“你放心吧,她不會死的。就算死了,她也會從閻羅殿爬回來的。所以,你回去洗洗睡吧。”

慕琅失望地往外走。

“站住!”慕琅剛走到營帳大門,慕林叫住了他,一個錦盒丟了過去。

慕琅忙轉身接住,打開一看竟然是那枝千年人蔘,不由笑了。元帥還是挺關心她的,那枝想送給老將軍做壽禮的千年人蔘也奉獻出來了,也不是那麼吝嗇嘛。

“她要是死了,你就下去陪她吧。”別再來煩他了,看着礙眼。

“是。”慕琅樂呵呵地抱着千年人蔘走了。

慕林望着那沒出息的身影,特鄙視。這個天真的傻小子,真以爲邵瑕爲了保護馬料而不惜自己的生命?她只是憋壞了,藉此抓住機會,纔會如此不要命的拼死保護馬料。

一個軍營馬伕捨生忘死保護了數萬石馬料,扼殺了敵軍的陰謀。作爲鎮北軍十萬士兵的將領,他能忽視她的功績?

拿命換功勳,她賭得挺大的。只是爲了一個男人,連命都豁出去了,值得嗎?

慕林的眉頭有些發蹙,睡意消散的他重新穿好衣物走出營區。不知不覺間,腳下意走到了司病官營帳,正猶豫着是否要進去,帳內傳來慕琅着急的聲音,“大夫,這千年人蔘我都拿來了,樓雨是不是真救不活了?”

“看他的造化吧。”大夫嘆了口氣,很是惋惜。

“你可千萬要盡力,他…死不得。”慕琅慌了。

慕林走進營帳一看,只見慕林眼眶發紅地坐在病榻前,榻上的人影臉色蒼如紙白,雙目緊閉,嘴裡含着千年人蔘,鼻子有氣出沒氣進,千真萬確是凶多吉少。

“元帥。”慕琅眼巴巴地望着慕林。

慕林瞪了他一眼,轉身出了營帳。他不是神醫,慕琅該對大夫巴着眼纔對。

“元帥……”慕琅急瘋了,元帥都走進來了,要是他對樓雨說句話,說不定樓雨就會從閻王殿走出來了,他費盡心思纔將她從顧子喻身邊帶走,怎麼在眼生死關頭,他對她就不屑一顧了呢?她可是他的未婚妻,未來元帥夫人,更有可能是將來的一國之後啊!

支開大夫之後,慕琅對着暈迷不醒的邵瑕憂心忡忡道:“你可不能這樣就死了。你說過的,一定會回到顧丞相身邊,要是不醒來,你怎麼回到他身邊?”顧子喻已經死了,她要是再死了,到黃泉也…算是美滿一對了,可是她要是死了,元帥會受到老將軍的責罰……

大半夜,慕林睡得正熟,慕琅匆忙衝進營帳,慌然道:“元帥…元帥……”

被吵醒的慕林剛想命令帳外守夜的士兵將慕琅拖出去砍了,卻見他神色慌張、大汗淋漓,不由心怔了下,“她…死了?”

“活了!”慕琅擦着額上的汗,苦逼的臉上突然露出驚喜的笑容,“謝元帥的千年人蔘,終於將樓雨給救活了。”

“滾!”慕林怒吼一聲,將慕琅踹出營帳。人沒死,大半夜的竟然敢來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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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可以上戰場?”邵瑕冷冷地瞪着剛從戰場上覬旋而歸的慕林。這個混蛋,一上戰場就是一個月,她的所有耐性都被他磨光了。

“等你的傷好再說。”慕林走到自己愛馬前,挑剔道,“它剛從戰場上下來,你要是不好好待它,你也別想着要英勇救糧的軍勳了。”

“沒你那麼小心眼。”邵瑕低聲嘀咕。

差不多半年了,她對他的怨恨可是一點都沒收斂啊,慕林挑眉,“到鬼門送走了一趟,嘴巴還沒學乖?”

邵瑕忍怒道:“我做馬伕還要做多久?”半年沒見相公,也不知那個狗皇帝有沒有起歪心,相公能保護自己不?

“明天開始,你不用做馬伕了。”

邵瑕眼睛一亮,擡頭望向慕林。

“朝廷的十萬新兵已到鎮北軍營半個月,明天你進騎兵編制,哪天合格了哪天就能上戰場了。”

邵瑕的笑容消失了,冷然反問道:“你認爲我打不過一名騎兵?”

“改掉你的匹夫之勇,戰場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東西。”慕林斂神道:“馬料一事,你竟敢拿自己的生死來賭,我希望不會有下一次。”

“這不是拜你所賜。”行軍打仗,她不需要他來教,爹的軍事戰跡她能倒背如流。半年多來,無論是睡在馬廄或是營帳,都似乎都能聽到沙場上的殺戮衝動,滾滾沙塵刀光劍影馬嘶旗倒,陌生而熟悉的聲音重新在腦海裡響起,重新將她拉入那一場場夢幻中的殺戮戰場。

“再給你一個選擇,如果你不進騎兵營,只能做軍中文官了。”

邵瑕攢手冷道:“你是鎮北軍的元帥,我只是個小小的馬伕,能不服從元帥的命令嗎?這…算是我救馬料的功勳嗎?”馬伕都做了三個月,騎兵爲何做不得呢?

“騎兵是鎮北軍最精銳的軍隊,不是阿貓阿狗可以進去的,所有士兵都是經過千里挑一的嚴格篩選,如果不是看到你的英勇表現,你這輩子都別想有這個機會。希望你能成爲一名合格的騎兵,如果想上戰場的話。”慕林扔下話,轉身離開了馬廄。

“謝元帥的恩賜。”邵瑕冷笑。鎮北軍的剽悍騎兵讓敵軍駭聞,是一支戰無不勝的鐵騎,如同當年的邵家軍,威震天下。爹也是從士兵做起的,她爲何做不得騎兵?

一夜無眠的邵瑕剛換完崗,直接奔騎兵營報道,做了名新兵蛋子。新騎兵已嚴格訓練半月,然而邵瑕重傷未愈且在慕琅偷偷關照之下,她並沒有受到像其他騎兵那般慘無人道的訓練,只是進行了一些步兵的最基本訓練,扎扎馬步、格鬥步驟等,直到傷情完合復原,才投入嚴格的訓練。

原以爲騎兵的訓慘難不倒人,可是一開始,驕陽烈考,雷風暴打,邵瑕仍是累垮了,每天行屍走肉的活着。騎兵是鎮北軍的靈魂,慕林偶爾會到新兵營走走,在臺上威風凜凜地講着些讓新兵熱血沸騰的精忠報國話語,邵瑕在隊中冷眼嗤笑。

騎兵的訓練時間幾乎佔了一整天的時間,累散架的士兵倒牀就睡,邵瑕每晚深夜都會擠出一個時辰偷溜到軍營後方的小樹林,偷偷練武然後再到小河邊洗個澡溜回營中睡覺。滿鋪的男人,整個營帳裡臭汗味熏天,邵瑕快瘋了,失眠日溢嚴重。

可嚴重的事來臨了,一早醒來帳外下着傾盆大雨,可是騎兵的訓練依舊繼續,望着他們一個個衝進滂沱的大雨中,肚子絞痛的邵瑕忍不住止步了,適不巧來了月事,她這樣衝進大雨中到訓練,不會血流成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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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傾盆,邵瑕不敢抱有僥倖心態,血流成河的事一旦發生,她的身份就會揭穿。軍營除了軍妓之外,是不能容充任何女子進入的,慕林的變態規定是,連女眷都不行,說的誇張點,在他的地盤,連母狗都不能進入。

她的身份被揭穿,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他,一定會當着所有人的面逐她出軍營,邵瑕很挫敗地蹲在營帳前,去,血流成流,不去,會被軍官軍法伺候。

相公是她的保護神,慕琅不是,她不可能每次都求助於他,尤其是這種事。

時間一滴滴過去,雨越下越大,可震天的騎兵訓練吼聲仍是穿過嘩嘩雨聲傳了過來,邵瑕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樓雨?”腳步聲傳來,一位士兵冒雨趕了過來。

邵瑕認得他,是慕林帳前的護衛。

“樓雨,你怎麼沒去訓練,害我白跑一趟訓練場。”護衛鬆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雨水,“元帥找你有事,你馬上去一趟。”

邵瑕疑惑着忍痛起身跟護衛一塊去見慕林。雖然特不想見慕林,可比起血流成河的慘狀,她寧願去見慕林。

進了元帥的營帳,只見身穿盔甲的慕林正在處理公務,她畢恭畢敬在一旁等候他的欽點,但見他一直低頭辦公絲毫沒有開口之意,肚子陣陣抽痛的她往椅子上一坐,頓時舒服了不少。

“在騎兵營熬不住了?”慕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來,特不見待他的自作主張。

“還好,希望沒如你願。”她絕不會如他所願,灰溜溜離開軍營的。

慕林的目的,無非是想告訴邵軍家的人,她無德無能絕非統領邵家軍的良才;而她的目的,只是想借軍隊的力量打垮司馬逸,爲報家仇爲保相公而已。

“十萬新兵已到鎮北軍營,可朝廷這次送來的不止是新兵,還有五百軍妓。”慕林擡頭望向邵瑕,“你有何想法?”

“鎮北軍守護疆土熱血報效國家,朝廷送軍妓來慰勞戰士,皇帝關心將士們的舉措說得過去,而且軍妓在其它軍營也是設立的。”

慕林挑眉,“你忽悠我?”

邵瑕撇嘴,“給你送了這麼多傾城的姑娘,你還不樂意?”軍妓的事,她多少也聽說了些,晚上營帳睡覺時,那些臭男人聊得熱血浪費,要多齷齪有多齷齪。她以前從來不知男人會如此骯髒,聊的話題居然會變態到無語堪比。那個坐在案前,道貌岸然的臭男人,肯定也跟他們一個無恥德性,一想到此,邵瑕對他的鄙視更深了。

慕林停下手中的筆,有些忍笑道:“我不是顧丞相,對女人…不感興趣。”

“……”她知道,他只對權勢的追求永無止境而已。

“叫你過來,你該知道我的目的是什麼吧?”慕林不想跟女人耍嘴皮子,直接吩咐命令。

邵瑕睜眼說瞎話,“你的目的是什麼?”哼,連吩咐人做事都如此臭屁,他的架子還真是臭啊。

“我不想讓司馬逸知道鎮北軍的真實情況。”慕林直截了當道:“他精心細作之術,十萬新兵中肯定混入不少他的人,但這點你無需要操心,我已經派人暗中排除了。你的任務是,從那五百名軍妓中剷除他的細作。女人只會惑亂軍心,所以我並不打算讓她們成爲軍妓,你想個辦法處置她們吧。”

“難不成你想將軍妓退回朝廷?”說女人是禍水,若沒有他親孃,還真以爲他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司馬逸的疑心是衆所周知的,若是將軍妓退回去必會引起他的懷疑,所以只能給她們另謀出路。”

“你擔心這些軍妓真去伺候那些將士們,你的心腹中了溫香軟玉之術,一時不察覺讓她們套取機密?”司馬逸那賤人,果然是什麼賤招都敢使,往新兵裡摻細作不說,竟然還敢送了批軍妓惑亂軍心乘機套取情報。

可是他狡猾,慕林也不是省油的燈。

“如果將細作找出了,你打算怎麼辦?”既然已經知道新兵中混了有細作,按慕林的手段,他絕不可能坐以待斃,可如果動作太大,肯定會引起司馬逸的懷疑。

“你說呢?”慕林反問道。

邵瑕沉默了半晌,“五百軍妓既不能退回去也不能擾亂軍心,不如將她們組成另一個軍伍,可以讓司病官傳授她們最基本的療傷技能,到時沙場大戰受傷的士兵可以退到後方讓她們療傷包紮;也可以讓她們到軍中做廚娘,隨軍而行。怕引人懷疑,司馬逸派到軍妓中的細作必然是少數,而且那些女子必會合你的胃口,所以要揪出她們應該不是難事。先將她們集中起來管理,她們長時間接觸不了你們,必然會有所動作,到時只要撒網就行了。”

“這也不失爲一個辦法。”慕林琢磨道:“我會下令解除她們軍妓的身份充當到後務兵中,先讓她們統學醫術跟廚藝,之後學藝再分撥到各軍營中。”

邵瑕笑道:“這樣一來,元帥大人在鎮北軍營頒佈的“女子不得進入軍營”的命令,豈不是要廢止了?”

慕林反問道:“我不是已經爲你破了先例了嗎?”

“要我謝謝你嗎?”他的所作所爲,豈不全是爲了一個“利”字。

“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慕林瞥了她一眼。

“我想問個事。”邵瑕好奇道:“你在新兵中抓到細作沒有?”

“新兵都入營一個月了,你當我的人都是吃閒話的?”

“你殺了他們?”揪出十萬新兵中所有的細作,絕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慕林淡笑,“不久之後,又將會再起戰事。”

邵瑕怔然,有些毛骨悚然。慕林做事,果然夠絕,他作壁上觀閒情看細作耍猴戲,到時拉到戰場借敵人之手殺掉,做事不留任何把柄。

“那軍妓中的細作,你打算怎麼辦?”

“你以爲我今天叫你,是來聊天的?”

邵瑕遲疑道:“你…想讓我混進軍妓中?”

“這份差事,不是挺適合你的嗎?”

“我不同意!”讓她做軍妓,相公會介意的。

“又不是讓你做真的軍妓,怕什麼?”慕林抓起一旁的包袱扔了過去,“如果你想上戰場的話,最好答應了,否則你這位菜騎兵,沒個一年半載別想上戰場。”

“你威脅我?”邵瑕不悅地打開包袱,發現裡面有二套簡單的女裝,此外竟然還有張人皮面具,好奇地將人皮面具戴上,一張豔麗的女子姿容出現在銅鏡中,鄙視道:“你就喜歡這種女子?”

“丞相夫人在京城誰人不知,軍中一時間來了十萬人,難保有人會認出你,還是小心爲上。”

“是不是我找出了其中的細作,就可以上戰場了?”他慣使賤招,她不得不防。

“沒問題。”慕林爽快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能早日回到相公身邊,她一萬個不樂意,也要賭一回。

“明天。我已經讓人跟你的軍官說了,你被我外調出去辦事了,等事辦好之後才能回騎兵營。”

“今天呢?”外面依舊是滂沱大雨,難不成她要冒雨訓練。

邵瑕聽着外面的雨聲,縮了縮脖子。

慕林瞪了她一眼,“又想偷懶了?”

邵瑕忍痛道:“陰雨天氣,傷口復發淋不得雨。”

“你今天不用回去了,愛到哪呆到哪呆去,別硬着我的眼就行。”

邵瑕不知道,昨晚偷偷到河邊洗澡,懊惱月事大駕光臨的她在回來的路上忍不住嘀咕發了牢騷,卻不巧被暗中察看她練武進展的慕林聽到了。雖不近女色,可他也知道姑娘家來月事爲何意,他沒體恤她的用意,只是不想她血流成河讓人拆臺而已。

邵瑕惆悵,營區回不得,外面下着傾盆大雨,她到哪呆去。

見邵瑕坐着傻傻發呆不動搖,慕林不悅道:“想在這生根發芽?”

“你不是說我愛呆哪呆哪嗎?”邵瑕賴着不肯走了。

慕林驅趕道:“到內帳去,別礙我的眼。”

去他的內帳總比跑出去血流成河或是在茅房呆上一天一夜強,一番權衡之後,邵瑕提着包袱進了慕林的內帳。讓人意外的是,內帳乾淨簡陋,一張軟榻一張方桌几本書籍,沒有那些臭男人的汗味,被子被疊成方塊,有着淡淡的陽光乾爽味道。

邵瑕在榻邊做了一個多時辰,肚子越來越是抽痛,冷汗從額頭滲出,她悄然起身探出半個腦袋見慕林一直在低頭辦公,外帳一片寂靜,案上陳列着許多公文,似乎一時半會忙不完。她退了回來,倒在榻上抱着肚子縮成一團閉眼休息。

帳外瀝瀝大雨,帳內一片寂靜,邵瑕不覺間睡了過去。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成了一名軍妓,給元帥將軍暖牀,慕林露出禽獸面目撕了她的衣服,他對她狠笑,說顧子喻的女人,他做夢都想碰!

邵瑕不安地掙扎,手邊傳來溫燙感,困難地睜開眼睛,發現手邊多一隻溫熱的牛皮水袋。她愕然了一會,放輕手腳偷偷察看敵情,案前已空無一人,慕林不知去向。她鬆了口氣,拿起熱水袋捂在肚子上,慕林那混蛋竟然也有細心的時候,不過…他是怎麼知道自己來月事的?

她腹誹着轉身,帳外的雨依舊沒停,只能繼續睡覺。熱水貼着腹部,抽痛緩了不少,下了一夜的雨潮溼之氣涌來,邵瑕覺得有些冷,猶豫了一會扯過慕林的被子蓋了起來。

傍晚時分,帳外傳來腳步聲,想收拾被窩已是來不及,邵瑕雙眼緊閉直接裝死,她睡了他的牀,與其醒來尷尬無比還不如兩眼一閉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可是帳外的人偏偏不買她的賬,直接冷冷下了命令,“馬上把她領走,明天的事給我安排好了。”

慕琅丈二摸不着頭腦,“元帥,領誰走啊?”

慕林沒好氣道:“裡面睡覺的那個。”

“…誰啊?”

“腦袋長哪去了,我剛吩咐的事當耳邊風了。”慕林的口氣相當不悅。

“屬下現在就去辦。”慕琅剛要轉身,卻又停下腳步猶豫道:“元帥,你將來不是要欽點秋月姑娘…那個的…嗎?要不趁現在培養感情,到時穿邦了怎麼辦?”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那屬下睡……”哪裡?

被慕林的眼珠子一瞪,慕琅沒敢往下說。

趁着兩人拌嘴的空閒,邵瑕馬上起身收拾被子,不留下蛛絲馬跡。慕琅委屈地進了內帳,見邵瑕平靜的坐在榻前,有些緊張道:“樓雨,你…今天晚上到我營區休息吧,方便行事。”

“好的。”邵瑕不動聲色地起身,抱着牛皮水袋跟他走出了內帳,經過慕林的案前順手扔還給他。

走出元帥營區,慕琅撐傘帶邵瑕前行,解釋道:“軍妓原有五百,途中死了六個,剩下的到軍營後也是分別關到兩個地方,但怕你進去後引起懷疑,所以不得不另外給了你個身份。”

“我的身份是什麼?”

“紀秋月,是商倉千戶的女兒,她的父親官商勾結參與鹽鐵事件,事發後被抄家問斬,男丁被流放千里之外女眷則被充當軍妓。”

“秋月?”邵瑕愕然,“剛纔你說她會被元帥欽點,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他剛纔對慕林所說的,要給元帥暖牀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