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侍寢

56、侍寢

“其實這只是一場局,細作必須要及早揪出來,否則後患無窮。”慕琅的舌頭有些失靈,頭皮發麻道:“你放心,不會假戲真做的,時局的需要嘛,你懂的。”

邵瑕滿臉黑線,“要我跟他做什麼?”

“紀秋月初來乍到水土不服已送到司病官處幾天了,你明天以她的身份回軍妓營,儘快查出細作以免夜夢多,我們的真實身份一旦被泄露出去,只怕到時會天下大亂。”

“一定要是他嗎?”邵瑕頭痛道:“能換個人嗎?他是元帥,你就不怕反倒引起細作們的懷疑。”

“我想她們的最終目標是元帥,我們必須要速戰速決,再說你是女兒身的事只有我跟元帥知道,所以只能委屈元帥出馬了。”

委屈?邵瑕滿臉黑線,她成了軍妓不說,還得對他獻身討寵,憑什麼委屈的慕林那混蛋?

那晚,邵瑕睡在慕琅的營帳,慕琅另覓窩睡覺。東方剛吐魚肚白,邵瑕睡得迷迷糊糊卻被慕琅叫醒,她換上女裝戴上人皮面具。望着銅鏡中長相豔麗的女子,邵瑕似乎看到另一個隱藏已久的身影,胸口熟悉的抽痛襲來,她深吸口氣遣散回憶。

慕琅簡單告之紀秋月囂張跋扈的性格及以往習慣,邵瑕慎記在心。官家小姐自有風格,邵瑕款步尾隨他去了東區僻靜的院區。院落本已荒涼,只因突然來了五百軍妓只得重新修葺啓用。

院外面有士兵把守,慕琅帶着邵瑕踏進院落,卻碰到兩士兵擡着一具女屍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慕琅問道。

“稟將軍,這位女子昨夜上吊自殺了。”士兵回報道。

慕琅繼續往前走,邵瑕問道:“這裡經常死人?”

“目前這種情況不會經常發生,但是如果將來真讓這些軍妓慰勞將士,我估計死人之事會如同家常便飯,畢竟她們做軍妓都是被逼無奈。關在這裡半月,元帥卻沒有對她們採取任何措施,只會讓她們更加惶恐不安,一旦她們承受不住,像會發生剛纔的事。”

暫時關押在西區的軍妓在前一天已全部轉移到東區,原本不寬敞的院落更顯擁擠不堪,見着身穿盔甲腰帶配刀的慕林走過,那些女子刷刷色變慌然奔回房間將門掩上。

邵瑕低聲道:“看來你已成狼豺虎豹了。”

慕琅苦笑,元帥盡將吃力不討好的事丟給自己。

紀秋月的房間在西廂二十房,房間不大,但擠了十二人。憑着事前的記憶,邵瑕往自己的牀鋪走去。

因慕琅的存在,房間其餘女子緊張地望着她,連話也說不出來。邵瑕朝他行禮道謝:“謝謝慕將軍相送。”

“紀姑娘好好休息,今晚我再來接你。”慕琅客套的聲音響起,“只要你能好好伺候元帥,好處自然少不了你。”

“承蒙元帥厚愛。”邵瑕臉色緋紅,有些嬌媚道:“民女謹遵將軍今天教誨,若有出頭之日絕不忘將軍的提點之恩。”

“那我先告辭了。”慕琅走到門檻處仍不忘提醒道:“記住,元帥不喜歡等人。”

“民女一定準時到。”

走送慕琅,邵瑕坐在牀邊從枕頭底下摸出小銅鏡,春風得意地梳着額前的頭髮,嘴裡輕哼着小調。

“紀姑娘,你的病好了?”旁邊牀鋪的李阿芬怯怯生地發問。

邵瑕挑了挑單鳳眼,笑得甚有味道,“病算是好了,只不過我在司病官處碰到元帥大人,所以…就多留了兩天才回來。”

“你見着了元帥大人?”對鋪的女子驚訝地捂嘴。

邵瑕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賣風情道:“是啊,我本來想着當天就要回來的,誰知元帥讓我留下來,我就留下來。如果不是怕你們擔心,元帥還不肯放我回來呢。他還說,今晚要送我一套胭脂水粉,讓我以後打扮的漂亮點。”

她的話中有話,衆人是聽出來了。自古女子口舌多,沒一會屋子便擠滿了人,忐忑不安數月的軍妓們七嘴八舌的問着邵瑕,那些士兵是不是個個都凶神惡煞,將來會不會虐待她們。對於被送往軍營的軍妓們來說,軍營的男人比妓院的嫖客更加恐怖,哪怕他們是名震天下的鎮北軍。

邵瑕不動聲色地打量一撥撥到訪的軍妓,在腦海中排除着對象。紀秋月爲人囂張跋扈,雖然被淪爲軍妓,可她尖酸刻薄的性子在軍妓中並沒有好人緣,病癒初回軍妓營,邵瑕怕引人懷疑不敢做過多有違紀秋月本性的事。

傍晚時分,慕琅準時出現在軍妓營,邵瑕按着紀秋月之前的行頭濃妝豔抹了好一番,在衆多軍妓們妒忌又擔憂的目光中離開。

“今天的收穫如何?”走出軍妓營,慕琅低聲問道。

“有關注到幾個,但我需要更多的時間。”邵瑕蹙眉道:“司馬逸是隻狡猾的狐狸,他派的細作若是能讓人一眼看出,豈不是敗事有餘?”說句實話,軍妓們的行爲舉止並未有可疑之處,她大多時候也只是憑女人的感覺在判斷。

“有懷疑可以先留意起來,我們可以慢慢查。”慕琅鬆了口氣,“元帥果然想得周到,派你執行這事最適合不過了。”

邵瑕嗤笑。除了她,慕林還有其他選擇嗎?

夜幕來得很快,邵瑕一直坐在慕林的案前勾畫懷疑對象,想着釣魚政策。一直等到深夜,邵瑕餓得前胸貼後背,慕林才全副武裝回到營帳,眼珠子一瞪將邵瑕從他的寶座上趕走。

巨大的鴛鴦浴木桶被擡進帳內,溫熱的水讓渾身沾乎乎的邵瑕吞了吞口水。昨晚住在慕琅的營帳,她已經沒有機會洗澡了,白天讓軍妓們纏得連上茅房的空閒時候都沒有,她真的…很想洗澡,只是一走進浴桶的話,肯定會一江紅。

邵瑕哀呼,可是慕林也沒給她這個機會。他直接動手脫衣服,小麥色的結實手臂露了出來,邵瑕忙捂臉進了內帳。

這個混蛋真不是男人,連洗澡的機會都不讓給她。

慕林痛快地泡了澡,還吆喝邵瑕給他拿換洗的衣服,邵瑕不情願的取過他衣物扔了出來。泡過澡,晚飯很快就送了上來,邵瑕沒跟他客氣,發狠地吃了一頓。

問了細作事件後,慕林處理了一些公務後就寢,他扔了一張毯子給邵瑕,“你睡地上。”

忍得,纔有所得。邵瑕扯過毯子鋪在地上,疲憊地睡在地上。在這個世界,只有相公對她最好,沒離開之前每次來月事他都不會有顧忌,讓自己跟他同牀共枕,而現在她只有睡地上的份了。

地上貼着涼氣,邵瑕睡得很不安穩,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她做着離開前的噩夢,那場大火,那穿胸的利箭,還有相公那絕望的眼神………

早晨被隱隱約約的操練聲吵醒,邵瑕痛苦地伸了伸懶腰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睡在慕林的榻上,身上還蓋着溫暖的羊毛氈。可是還沒來得及理解慕林怪異舉動的邵瑕,在匆忙起身後竟然發現自己漏了,一灘鮮紅色的血跡印在榻上的氈墊上。

慕林的惡毒,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留下如此證據,肯定會遭到他的羞辱,邵瑕有些慌了。發現他沒在外帳,她用羊毛氈蓋住血跡,將整個帳翻了個遍卻沒找着一滴水,只得硬着發皮讓帳外護衛送來洗漱用水。

儘管用水再小心,可氈墊吸水的快,水弄溼了一大片氈墊可血跡仍是很明顯。無計可施的她只得再次讓護衛去請慕琅出山,讓他鄙視她總比嘴毒的慕林鄙視強千萬倍。

“這個……”慕琅看到榻上那一大片溼毛氈跟淡黃的血跡,當即傻眼了。上陣殺敵他是內行,可是讓他處理這事…元帥是有潔癖之人,要是讓他知道睡得地方染了晦氣,他肯定扭斷自己脖子的。

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故作堅強安慰道:“別擔心,我一會讓人換張新的就行了。”元帥心思縝密,沒有命令私動他的東西也是要掉脖子,但無論如何也比讓他看到那灘血強。

“謝謝你。”在別的男人面前出現這種糗事,邵瑕只想挖個坑埋了自己。

在慕琅的安排之下,紀秋月生前的衣服從軍妓營送了過來,氈墊也被換上新的,所有的蛛絲馬跡都被消滅了。她跟慕琅約定好,死也不可以供出她漏在他榻上的事。

想來慕琅派人回來取衣服的舉動過於轟動了,見邵瑕臉色蒼白的拖着身體回來,有很多軍妓站在門邊用複雜的眼視打量着她。剛一個拐彎,誰知一個軍妓端着一大木盆滿滿的水,見邵瑕走來,她一個躲閃不及,水盆撞到兩人身上,水淺了出來,淋了邵瑕一身。

“對不起,紀姑娘。”撞人的軍妓馬上道歉,她顧不得自已被潑的滿身溼的衣服,幫邵瑕擰着衣服上的水。

“瞎了你狗眼。”惱火的邵瑕推開她,一巴掌重重地甩了過去,五個通紅的手指印軍妓的右臉上。

邵瑕撩起衣袖擰着水,又給了軍妓的左臉一巴掌,“真是晦氣。”

“對不起,對不起。”軍妓連連鞠躬道歉。

“改天再收拾你!”邵瑕怒衝衝回房。

邵瑕遠去,軍妓彎腰拾起木盆,望着邵瑕消失的地方,目光深沉起來。她走到洗衣房晾衣處等了半個時辰,另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竹篙那頭,衣物遮擋住一切。

“確定了嗎?”

“確定了。”軍妓點頭,“她的脖子跟手臂上都有很多淤青,想來昨夜確實是與男子歡好過。我暗中試探過她,確定她不會武功,僅是個胸大無腦的蠢人。”

“我們來了差不多一個月了,主上等得急。他一天不打軍妓的主意,我們就無法聯繫上自己人,也沒有辦法取得情報。既然紀秋月確實服侍過他,想來他也是個欲、望的正常男人。該是我們下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