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生蛋節+新年特別番外(上篇完)

這烏龍實在是擺的有點大, 受害者不僅有郝新聞和張靜,連文瑞自己也被四處飛濺的水花弄溼了半邊袍子,水珠順着下襬滴滴答答的落到竈房地面上, 連鞋子都有些溼了。

郝新聞和張靜的情況更糟, 大劉從廚房後面繞出來就正好看到郝新聞一臉無奈的在抖衣服。可惜棉袍子吸水, 大片的水漬一下子就滲了進去, 用布擦都吸不掉, 更不可能被抖落下去。

所以文瑞被張靜拖回房裡換了衣服,並且弄清前因後果之後,頓時就有些臉上擱不住, 說什麼也不肯再出去,並且還拖着張靜也不給他出去。

張靜一眼看穿文瑞的小九九, 臉紅紅的使勁推他:“青天白日的, 大家便是無事亦未免要在院中走動, 你卻想做甚!”

文瑞是想的厲害了,兒子都顧不上去看, 抱住了張靜就不撒手。張靜使勁推他,他雖然進一步的事情暫時也不敢做,但使勁抱住不放什麼的就完全不妥協。最後張靜掙扎的也累了,只能隨他去,被他摟着靠在旁邊的湘妃塌上, 細細的說話。

文瑞還在擔心:“那便是劉大哥?那今日我豈非失禮之極?”

另外那個大個子也是劉大哥的朋友, 自己剛還潑了人家一身的水。文瑞越想頭皮越麻, 頭皮越麻就越不敢出去面對, 心裡甚至隱隱有了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這真是太糟糕了的想法。

張靜難得看到文瑞這樣失措, 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看的文瑞汗毛都有些豎起來:“阿靜?莫非……劉大哥脾氣不好?稍時一定會怪罪於我?”

張靜終於破功,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無妨,劉大哥絕非無禮之人。我方纔只是……好久不曾見你,想多瞧瞧。”

就像文瑞的很多想法張靜一下就能猜到一樣,張靜的想法——特別是在動歪念頭的時候——文瑞那也是跟有心電感應一樣的可以一目瞭然。

現在張靜嘴上這麼說,那神情分明是看自己好戲!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王稍微做點過分的事!

於是本來沒打算做什麼的文瑞被張靜勾的邪火起來,一把把人按在榻上就親了下去。

可惜現在這種情況顯然不是什麼可以做點什麼的好環境,文瑞剛把張靜掙扎的胳膊壓住,手撫上張靜前胸,嘴脣貼上去試圖撬開對方的牙關,房門就突然被拍的“砰砰”作響,大劉精神的不得了的聲音也跟着闖進了屋裡:

“弟啊!你們怎麼還沒換好衣服?”

嗯,沒錯,大劉就是故意的。

之前忙着幫郝新聞打理,他都沒注意。等郝新聞換好衣服,他才突然意識到剛纔好像看到張靜和文瑞去了同一件屋子裡!

雖然張靜和文瑞的關係他也早就發現了,但是張靜沒親口對自己說,他就潛意識的不願意去相信。

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那麼乖那麼聽話的孩子,就這麼被人騙走了,還是個男人,而且重點是,張靜怎麼看都不太可能是上頭的那個!

這點可是相當重要的!就比如現在郝新聞明顯也對自己心懷不軌吧,但將來就算真的和他有什麼發展了,那自己也必須得是上頭的那個!

倒不是說大劉對這個位置的問題本身有什麼看法,這種想法實在複雜而微妙,帶着一種征服的意味。

但同時他自己又挺清楚,只是不願意承認,如果在兩人的關係裡他能佔絕對的主導地位的話這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他也不會在意到底是在上還是在下。

因爲一想到很多時候郝新聞雖然看起來是聽了自己的話,但實際最後卻往往又按着對方的想法跑了,他就覺得上下的問題絕對很重要。他也是男人,爲什麼一定要方方面面都被對方吃的那麼死啊!

所以帶着這樣的想法,他就越看文瑞越不順眼,自己這個弟弟又單純,還傻乎乎的,毫無疑問肯定是吃虧的那個!

這會兒他在屋外拍門,拍了兩下聽屋裡沒聲,心裡越發不順暢起來,嗓門比之前更大:“弟啊,快出來!一會兒火雞烤好了你要來幫我嘗味道啊!”

郝新聞哭笑不得的跟在大劉身後,想要把他從張靜房門前拉開,被大劉一眼瞪的心裡一顫。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大劉這自覺狠戾的一眼在他看來那就是那個嬌嗔嫵媚,於是又有點心軟。

就這麼一猶豫間,大劉又狠狠拍了五六下門,大有不把門裡的人喊出來不罷休的架勢。也幸虧張靜這屋子在後院,沒什麼下人來往,不然估計就要引起圍觀了。

這下屋裡文瑞也再壓不住張靜,被用力推開,張靜紅着臉一骨碌爬起來,因爲吃驚和緊張,氣息都有些不穩:“來、來了。”

大劉一聽這聲兒就知道屋子裡頭肯定之前發生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於是文瑞從回家第一天起就陷入了被大劉深刻仇視的境地。可憐他一門心思還想着要如何才能討好這個大哥,畢竟對方也照顧了張靜很久。

無論如何,雞飛狗跳的日子裡十二月二十四日這天還是到了。其實到這個時候已經沒多少人還在意大劉的“生蛋節”,因爲現在是真正接近年邊兒了。

用大劉的話來說,前一天整個鎮子就已經完全進入了“過年”模式。臘月二十三要祭竈,一大早哪家都在打糖。

大劉在這裡住了約莫一個月,本身性格大方樂和,出手又闊綽,人緣兒已經混的不錯,轉了一圈,摸到不少糖塊。

他也不管是蔗糖還是苞谷糖還是蜂蜜還是冰糖,全部丟在一鍋裡熬了半天,成了黏黏稠稠的一大鍋。於是大家在祭竈的時候,他就用這一大鍋東西裹了他的縫製版火雞,在院子背後郝新聞幫他臨時挖的地炕坑裡架起了火,開始烤這大玩意兒。

二十四是掃除日,莊子裡下人本來就不算少,文瑞來的時候把文憲也帶來了,文憲擔心過年人手不夠,還從府裡又帶了一批人手過來。於是明明是最忙碌的大掃除日子,張靜倒是反而閒了。

張靜閒了,高興的絕對不值文瑞一個。大劉一早就拖着張靜去他的地炕坑裡刨土,前夜他只是把烤雞用的火給壓小了而已,並沒有熄滅,坑裡的大玩意兒已經被煨了一整夜。

今天土起出來沒多少,剛出一個口子,一股奇異的香味就鑽了出來,張靜覺得自己並不是嘴饞的人,但是聞到這股香味也不由自主嚥了口口水。

大劉更是樂的不行:“哎哎這個行!快蓋上蓋上,咱們到晚上再來,到時候整隻都酥爛了,肚子裡塞的東西味道也都透了,我保證大家吃的舌頭都要吞下去!”

正宗烤火雞是西式菜餚,劉家小飯館是地道東方特色,對於大劉的“火雞”和真正的火雞之間的差別郝新聞已經懶得去指出了。

他這幾天發現文瑞是個很有趣的談話對象,對方雖然是個古人,但對於政治經濟乃至文學藝術方面都有很獨到的見解。所以他直接對大劉採取了放任的態度,轉而專注於和文瑞討論很多問題。

畢竟他們來時空旅行一趟的造價是相當昂貴的,什麼材料也帶不回去的話,估計接下來的大半輩子就可以直接在研究院裡完全奉獻了。

沒人管了的大劉自然更加歡脫,考察好火雞的狀況,對結果還比較滿意,於是他又拖着張靜到前廳找文憲借人手。他之前做了很多專門用來裝飾的手工,今天正好有人,可以借來幫他把整個屋子佈置起來!

那天臨近黃昏的時候文家農莊的裝扮差不多驚動了整個鎮子裡的人,家家戶戶都跑來看熱鬧。和一般人家過年的做法不同,文家莊這次拉了許多的彩條,還加了蠟燭,天還沒完全黑,已經閃閃亮起來,特別引人注目。

尤其是他們家門口那棵大松樹,上頭零零碎碎的掛滿了各種小玩意兒,紙燈籠竹蜻蜓泥娃娃小糖人之類應有盡有,看的一羣娃娃雙眼發直口水直流。樹頂還有一個鑲了琉璃片的大綵球,中間點着足有茶盅粗的大蜡燭,就算天色還沒黑透,那亮光也已經照出老遠,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這裡靠過來看熱鬧。

張靜蹲在門口往外看,本來他是好好站在門口的,結果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文瑞擔心勁兒上來,乾脆把人拉進了門不許再出去。所以這會兒只有大劉一個站在外頭給人解釋:

“這個啊是聖誕樹,許願用的。小朋友明天一早來看,樹下會有禮物哦。誰到得早就能拿到,晚了就沒有了。”

大劉這一宣傳,小孩兒們都樂的炸了鍋,紛紛約好明天一早一定要先過來。家裡大人們自然馬上聯想到這大概是文家莊過年圖喜興要散錢物,想起臘八時候莊子裡開粥廠佈施乞丐時候的大手筆,不少成年人都偷偷的吞口水了,覺得明天得讓家裡孩子早點來拿禮物才行!

門裡文瑞聽到大劉的宣告不由苦笑,招手讓文憲過來,偷偷吩咐:“劉兄輕裝前來,準備禮物只怕明日不夠,你再去開倉檢查下,挑些兒補上。”

不管怎麼說,大劉也算是自己的舅老爺,而且明顯準備不足只是對這裡的習俗不清楚而不是小氣人,那麼這個缺也只有自己來偷偷幫忙填上了。

這個決定在許多天之後被證實純粹是文瑞一腔情願,因爲大劉在終於明白了那天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就懊悔的大喊:“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派什麼禮物了啊!”

無論如何,眼下大劉什麼也不知道,所以他還是一團高興。天色漸暗,陰了差不多一天的天空裡不負衆望的飄起了大雪,門前人羣散去,大劉也終於不得不回到了門裡。只有亮晶晶的聖誕樹站在漫天雪花中,燭光被夜風吹動,在牆上留下躍動的光影,映襯出一片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