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第 113 章

書院後頭有幾進院子的建造規格特別高, 一座是錢夫子的,畢竟老先生是書院的靈魂人物,他的院子代表的是地位;兩座則是張靜和張媽媽的, 因爲分別還住了文瑞和文祈父子。另外還有兩座院子, 卻是空關着, 是以防萬一可以用來招待貴客的。

這幾座院子用的建材就特別好, 另外窗上都沒糊窗紙, 而是直接鑲嵌的透明琉璃瓦。白天的時候分外的敞亮,就算不開窗,房間裡也比一般的屋子都還要亮堂。

於是第二天張靜一覺醒來的時候就發現, 窗外的陽光竟然真的曬到了他的牀上。

雖然昨晚被文瑞留了下來,他現在在的這屋不是自己那屋, 但是他知道兩個房間的格局相似, 牀的位置都比較靠裡, 陽光都能照進來,說明現在的時間絕對不早了!

一想到自己回來第一天就睡了個大懶覺, 張靜幾乎是從牀上彈了起來。結果腰上使不上力,一陣痠麻,又把人給摔回了牀上。這纔想起來昨晚文瑞算是徹底的展現了禽獸的一面,只怕自己這會兒身上都帶着各種痕跡。

好在那傢伙雖然難得的表現的十分急切,該有的溫柔卻也沒有丟, 並且也很體貼, 並沒有索求無度。事後還細心的記得準備了熱水, 幫他洗了澡。如果昨晚是睡自己屋的話, 一趟回來也夠累的了, 估計都不一定會有那個力氣去洗。

說來他劉大哥曾經說過,□□除了能帶給人歡愉和繁衍後代, 其實也是一種很有效的解除壓力的方法。

他昨天回來之後就被錢夫子的事情弄的人都懵了,本以爲晚上肯定睡不踏實。沒想到的是這一覺竟然連個夢都沒有,一閉眼一睜眼,太陽都曬屁股了!看來劉大哥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七想八想的又躺了一會兒,感覺腰上的痠痛感覺略微好了些,後頭雖然還有些感覺奇怪,卻並不痛,只是有些異物感,忍忍的話,行動應該肯定沒問題。張靜這才掙扎着爬起來,掀被子下地。

在他穿衣服穿鞋這點時間裡,外頭一直候着的小蜆子聽到了屋裡的動靜,直接就推門進來,擺上了臉盆熱水鹽,還打開了靠窗的鏡臺。

等張靜摸索着穿好衣服從牀上下來,繞過窗前的屏風來到臥室前半間,就看到小蜆子笑嘻嘻的迎上來,一手漱鹽一手熱水杯,一看就是來伺候他洗漱了。

之前聽到外屋動靜的時候張靜還以爲是文瑞,沒想到出來看到的是小蜆子,一愣之後反應過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心裡立刻就糾結起來,舌頭也有些不利索:“你你你你…………”

小蜆子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爺早上起來關照的,說公子昨夜同吾們家爺商議事情,講說的太晚,便留在這屋裡休息了。公子此番回來的急迫,並沒有帶人,所以爺就吩咐我留在這裡伺候公子洗漱。”

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張靜覺得臉上的燒略微退下去了一點。昨晚的事情後來他迷迷糊糊的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不過好像去竈上搬熱水的確實不是小蜆子。所以他跟文瑞的事兒,小蜆子應該還不知道吧?

僥倖心理在很多時候都有安慰人的作用,張靜這會兒也不例外,覺得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這纔想起來連現在什麼時候都不知道,而且怎麼起來到現在也沒見到文瑞?

聽他問,小蜆子就一五一十的彙報:

“現時還差兩刻便到巳時,學裡早課已畢,現下正上午課。因公子睏乏,爺一早已同錢老夫子告罪,並囑咐吾們莫要打擾公子休息,還請公子莫怪。至於爺,他今日城門一開就回府了,說是去幫公子請風水先生。公子,莫非是此間房屋要改動?”

小蜆子問的好奇,張靜這纔想起來昨天晚上他跟文瑞去錢夫子那裡的時候,小蜆子雖然一直跟着,但沒一起進屋,而是一直在廊檐下候着。

當時雖然雪沒再下,但是夜裡天氣陰冷,他也是一路上跟自己一起緊趕慢趕跑回來的,不說有多疲勞,反而今天一早還等着服侍自己洗漱。

再聯想到自家小四哪回不都是跟着自己進屋,冬天的話,縮在暖爐邊的時候比自己還多,不由有些感嘆,沒回答小蜆子的問題,先愧疚了一把:

“你與我一同趕回來的,必然也累了。我這裡不用服侍,你也去歇歇罷。”

沒想到小蜆子一聽這話,吐了吐舌頭,難得又露出了比較孩子氣的樣子:“小的不問了,公子切莫趕我走。不然等爺回來,必然說我不曾盡心做事,又是一頓好罵。”

知道他理解錯了方向,張靜也不由失笑,只得跟他再耐心的解釋了一下。聽得小蜆子唏噓不已,頗有歲月易老的感慨。

小蜆子年紀也就比小四大些,正緊算起來比張靜都要小,這會兒一本正經的感慨,終於把張靜徹底逗樂了。等聽說今早錢夫子在劉澤沁的督促下依然認真的服了藥,昨天壓在心裡的沉悶感也終於完全消散掉,心情總算爽朗起來。

今早文瑞的心情也很好。

本來一大早趕回府去和文憲商量要去哪裡請風水先生最好,結果被文憲告知這種遷墳的大事不是算個日子就完,還得準備新墳地的資料一起,甚至是最好要讓先生上新墳地看過,再結合相關人士的生辰八字,才能算得出時間,他就覺得心裡一涼。

原本只是覺得這事兒是大事,不能隨便亂來,現在聽起來似乎不僅僅是大事的問題,還是個很需要慎重的大事,如果要請先生來回去看,那隻怕一倆月都未必能馬上解決得了。

一想到張靜還滿懷希望的等着自己的消息,他就有些發愁。

結果正愁着,文十四卻突然回來了。

他之前在文家莊跟着文十一處理過楊管事的事情,後頭押送楊管事上京之後,文十一回了文家莊,他就留在王府,繼續徹查。前些日子剛摸索到一些線索,所以按着線索去了一趟鄰府。文瑞原以爲他還得一些日子才能回來,沒想到今天一早,人就出現在了王府裡。

文十四這頭的事情是大事,他既然回來,文瑞自然沒有不見他的道理。文十四此行收穫頗豐,甚至還在那地方找到了個大人物,文瑞跟他兩人在書房裡詳談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把所有事情來龍去脈都理清,心裡對未來也突然有了明確的概念。

他皇帝大舅最近有禪位的意思,而且也並不想重新立太子。對此,文瑞能理解,但是也很頭疼。

畢竟不改太子並且通過禪位的方式讓新帝登基,這對於國家來說確實是最好的方法,因爲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皇室兄弟之間操戈相向,進而避免因爲內亂而影響民衆的生活、國家的發展。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經是完全有了自己的選擇,而且這個選擇和老皇帝的選擇截然不同。之前的話,還能從遺詔之類的入手,現在老皇帝有這個打算,那麼就只能從文諳本身來入手了。

說白了,就是要有辦法讓老皇帝對這個太子十分不滿,纔有可能讓老皇帝自己推翻自己的想法。

文歆不是那種爲了權力喪心病狂的類型,如果他們在這段時間裡找不出辦法來絆倒文諳,那麼爲了社稷穩定,他會採取韜光晦跡的辦法,養精蓄銳從長計議。

而且他和文諳怎麼說也是親兄弟,不到逼不得已,也並不想害文諳的性命,所以到底要怎麼做,確實需要謹慎的考慮。

可文歆或許等得起,文瑞卻等不起。張靜及冠也不過就在眼前的事情,張媽媽年紀還不算老,回頭要真逼着讓張靜娶了妻子可怎麼辦?

這種時候,當權者的私心其實也是推動社會發展的一項很重大的動力。文瑞本來就一直在考慮這事兒,今天文十四帶回來的消息讓他精神一震,怎麼栽贓陷害文諳但又不會讓事情嚴重的不可收拾,他心裡終於有了一個大致的辦法。

不過這個辦法肯定還得想辦法和文歆先通個氣,看看他的反應。當然這事兒就不急在一時了,所以文瑞從書房出來的時候,臉上再度揚起了笑容,心情愉快的上馬進了宮。

然後很快,他發現他的好心情只持續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被太卜署裡那羣老頭子的一大堆建議給砸了個七零八落。

文瑞到的時候政德帝剛下早朝,聽文瑞說了錢夫子的打算,老皇帝也是覺得應該支持一把。畢竟年輕的時候沒能給人提供好的當官的環境,人都老了,這點心願還是應該幫忙他達成。所以他就直接下旨,把太卜署裡的太卜令太卜丞卜博士全都宣了來給文瑞出主意。

要知道這些官兒全都是芝麻綠豆大的官兒,平常上朝都不可能輪到他們,今天突然之間接到聖旨讓直接進宮,那些老先生們立刻慌了神,整個太卜署裡頓時就雞飛狗跳起來。

雖然據來的公公說是不需要面聖的,只是進宮給睿王爺出主意,但僅僅是要進宮這一點就夠這些一輩子也沒想過自己還有可能進一次皇宮大門的老頭們亢奮了,各種準備自然做的更加充足。

所以文瑞剛開口把有需要遷墳這事兒一提,立刻這些老頭就把各種規矩習俗注意點什麼的全都給他羅列了出來,要多詳細有多詳細,要多讓人頭暈有多讓人頭暈。

文瑞耐着性子聽他們嘮叨了小半個時辰,期間老頭們互相之間還因爲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爭論起來,最後文瑞實在熬不過,乾脆截了他們的話頭:

“這些兒事情,只怕小王一時也弄不清楚,做得差了,驚擾了死者倒是不好。或者諸位老太卜們可有可擔當此任之人選推薦?本王必有重謝。”

這句話一出,剛還討論的熱火朝天的老頭們瞬間息了聲。

要推薦人跟直接出主意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出主意,睿王爺用了誰的就是誰的榮耀;可推薦人的話,那就是要擔責任的,萬一睿王爺用了自己推薦的人卻感覺不好,自己被牽連了,那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