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向晚吃了藥,見她躺下,便知道她要休息,展牧就坐在牀邊守着她,這幾天她發燒,常常睡不安穩,有時候還會驚呼出聲。
讓明月把毛豆抱走去她房間睡覺,展牧就守在這兒,已經守了五六天了,白日裡他去休息,明月和清風她們輪着來看護,到了晚上,展牧不放心,堅持要自己守着。
今天看她醒了,還有力氣跟自己鬥嘴,展牧別提多高興了,這些天,他的心都一直緊緊的揪着,雖然大夫說她會醒,只是時間問題,但是直到看到她睜開眼,不然,他就不放心。
“睡吧,我陪着你。”
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哄一個孩子睡覺一樣,聲音溫柔而和緩。
也許是因爲有他在,向晚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很快,她又做了跟之前一樣的噩夢,在驚叫聲中醒來,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展牧忙忙的把她攬進懷裡,輕拍她的肩膀。
在她神色緩和過來之後,才試探的問道:“剛纔可是做噩夢了?是那些人販子嚇着你了吧?我聽清風說,你殺了人?”
向晚在他懷中擡起頭來,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心神已經穩定了許多。
“我不怕那個,我是殺了人,但是我殺的是該殺之人,我不怕。”說完她又把頭埋到他懷裡,聲音悶悶的說道:“我是夢見了,夢見了被劫持時候的事情,我……”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只是緊緊的抱着他,緊緊的抱着,在他身後稍微有些顫抖的手泄露了她從心底涌上來的恐懼。
展牧心疼的拍着她的背,“是我的錯,知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應該早就把那個人找出來,帶到你跟前來任由你處置的。”
“不不不……”她慌忙搖頭,一頭青絲被他的衣服蹭的亂糟糟的,“我不想見那個人,我不要見。”
“不見,好,不見。”
展牧心裡沉甸甸的,那個該死的男人讓他的女人遭受到這麼大的打擊,害她受了這麼多的苦,他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把他千刀萬剮方纔解恨!
這一次,向晚足足折騰了半個月纔好了,說來也怪了,自從她跟展牧說了這事以後,便沒有再做過噩夢了。
不做噩夢,就能睡好覺,睡好覺便精神好,也就吃的多一些,慢慢的,終是調養好了身子。
小石頭自從來了向家,就一直跟着清風,清風忙的時候就讓他跟着墨言,墨言****跟在毛豆身後護他安全,因此,毛豆很快就跟小石頭熟了起來。
對於墨言的功夫,小石頭很是羨慕,經過向晚允許,墨言便教他習武,更是告訴他,等他再大一些就送他到書院去讀書。
對於能得到她們家人一樣的疼惜和愛護,小石頭很是感激,也真心的把她們當做家人一樣對待,更是對毛豆好的不得了,當做親弟弟一樣愛護着,向晚看了也很是感動。
她身體好了之後,展牧來的便少了,其實她知道展牧肯定是在幫自己調查當年自己被劫持的事情,她雖然並不想見到那個男人,但是若真是能查出真相來,對真正的向晚和毛豆,都算是有個交代。
雖然她並不想讓毛豆知道他親生父親是誰,但是,萬一他長大了問起自己呢?有些事情,應該讓他自己來選擇和決定。
見她心態還不錯,清風就告訴她,“那些人販子都被展先生的人給殺了,但是,那個從姑娘饒了的那個婦人口裡,展先生還是問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向晚很是好奇,對清風故意把話停在這兒很是不滿,卻又很想知道,就出言問道:“他們的主子是誰可查到了?”
“這個倒是沒查出來,但是那個婦人招出了販賣孩子的去處,官府找回了不少的孩子,還有那個黑色盔甲的侍衛,展先生手底下的人查出來,這人原本在宮裡當差,後來因爲犯了錯被趕了出來,但是他現在的主子,卻查不出來。”
看來,就如她之前所想,這些人背後的那個所謂的主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不然,他怎麼能把從宮裡趕出來的人收攏起來爲自己所用呢?
不過,這些跟自己也沒什麼關係,這些打打鬥斗的事情離她現在的生活太遙遠,想也是白費腦子,還不如好好的想象生意上的事情來的實際一些。
八月底的時候,林秋生晚上抱着已經快要一歲的兒子來後院找來串門的蘭嫂子。
蘭嫂子接過孩子,叫着林秋生回去,他卻擺了擺手,“我有些事情要跟姑娘彙報,你先帶着孩子回去。”
向晚從旁邊黑漆螺鈿束腰小茶几上端過茶杯來喝了一口,看着明月給林秋生也倒了一碗茶,才道:“林大哥是有什麼事情啊?難道糧店出什麼事了?”
林秋生笑呵呵的搖搖頭,“是糧店的事,不過是想來問姑娘一句,年前說過的要在京城開分店的事,考慮的如何了?”
這事啊!向晚呵呵的笑了笑,“要不是林大哥你提起來,我當真是忘的一丁點都沒剩下了。”末了,追問了他一句,“林大哥覺得如何了?糧店可有這個能力,能在京城再開一家分店了嗎?”
像開分店這樣的事情,向晚不打算過多的去插手,只要林秋生覺得行,那就行吧,她只管投銀子就是了,反正這生意上的事是瞞不住的,她月月查賬,要是新店生意不好,掌櫃的也擺脫不了責任。
“這一年多來,糧店的生意已經漸漸的入了正軌,在咱們秦安城,也算是數得上的了,前兩****聽給咱們供貨的古老闆提過一句,說京城一家老字號的糧店因爲資金的問題,要把店關了,我想着來問一問姑娘,咱們是不是能把這家店買下來?”
“林大哥覺得可行?咱們若是把這店買下來,再接着開糧店的話,會不會影響到生意?”向晚略一沉吟,手指習慣性的敲打着桌面,“大家會不會認爲咱們與之前的糧店是一家,或者,貨是一樣的,我覺得,老字號的糧店開不下去,一定有原因,這個原因特別重要,若是與生意無關的原因,這店確實該買,但若是因爲這店之前販賣假貨、次貨,那這店就買不得了。”
聞言林秋生忙站起身來對着向晚深深的鞠了一躬,“是我莽撞了,姑娘說的是,回頭我就讓人去打聽清楚了再來彙報。”
向晚伸手扶他,“林大哥何必跟我如此,咱們都是一家人,不用這般見外,你若是想去找人打聽,不如直接去找李嚴,對這些小道消息,他有門道,很快就能幫你查出來。”
“是了。”林秋生也笑了,“是該去找他。”
“林大哥,當初我把這家糧店交給你的時候,你說沒經驗,有些猶豫,現在卻是門門道道都摸的很清楚了,想來能把一家店管好,你手底下必定要精兵強將,我建議,若是要在京城開分店的話,你應該從主店裡直接撥一部分人過去,這樣能讓新店儘快運轉起來,那麼,現在你就可以暗地裡考察人選了。”
“聽姑娘一席話,勝過我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許多年,”林秋生認真看着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東家,“姑娘放心,我心裡有數了。”
處理完這件事,待林秋生一走,向晚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嘟囔着:“生意上的事最麻煩,也最累人了,想個主意什麼的累的我腦子疼。”
坐在她旁邊做針線活的明月‘撲哧’笑了,“姑娘這是在顯擺自己腦子好使吧?要是剛剛那句話讓林大哥聽見了,心裡還不知道怎麼憋屈呢。”
坐在她下首陪着毛豆和石頭玩鬧的綠枝也擡起頭來,“可不是,林大哥怎麼想也想不到那些事情,偏姑娘一想就想到了,姑娘就偷着樂吧,還抱怨呢,咱們家這兩個鋪子,若是沒有姑娘的好腦子,生意哪裡就能那麼好了。”
“綠枝也學壞了。”向晚哼哼兩聲,抱起已經走到她腿邊扯着衣襬不肯走的毛豆,“也敢來跟你家姑娘我說教了,我看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是要反了!都是跟清風那丫頭學的,都忒沒規矩!”
明月和綠枝便笑,墨言臉上也帶了點點的笑意,本來自從上次被主子責罰的事情之後,墨痕的話就很少了,可是這會子她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我們沒規矩,還不都是姑娘給慣的!你瞧連綠蕪和綠翹,都比才來的時候活潑多了。”
墨言很不給面子的接了一句,“她們兩個之前膽子小,還不是被你的事給嚇得!”
又提這事!墨痕扮了個鬼臉,起身離的她遠遠的湊到明月跟前看她做針線活去了。
看着這一大屋子人都其樂融融的,向晚從心底裡感到高興,雖然在那些大門大戶的人家眼裡,難免覺得她們太不守規矩,主不主僕不僕的,但是她卻覺得這幾個丫鬟都是真心的爲自己好,就算是不守規矩,也絕對不會亂來。
她們,心裡都有一根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