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忠說完了那通話,耷拉下眼皮。
劉大爺卻是火了,噌地一下子站起來,高大的身材遮住了屋子裡的光線,怒道:“香雪怎麼了?她清清白白做人,怎麼就不懂禮數了?”
別說香雪現在是他的孫女,就是當初只是鄰居,他絕不容人這麼詆譭香雪。老王頭嚇了一跳,趕緊也起來拉着劉大爺胳膊笑着打岔:“大兄弟你這是幹啥?聽村長說完了。指不定是有人在他跟前嚼舌頭來着,他說一句,也是爲了香雪那孩子好不是?”楊國忠方纔話一出口就覺得自己說得急了些,正暗自後悔,想要找個臺階下。
劉大爺這一聲質問,又讓他有些不悅,當下也沉下臉,“怎麼了?這村裡村外的人都長着眼睛看呢,誰家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成日裡不着家?三天兩頭去城裡頭不說,還日日有馬車來接。老哥哥,咱們這都不是外人,你拍着心口說,如果這個丫頭不是香雪,你怎麼看?”
“怎麼看?”劉大爺冷笑,“我劉大爺這輩子看人,從來不會走眼。誰是好是孬,誰坦坦蕩蕩,誰揣着明白裝糊塗,自問還能分的清!村長你也說得對,大家夥兒都長了眼睛呢,香雪這孩子什麼品性,誰都看在眼裡。總不至於有那麼一兩個嚼舌頭的,就跟着胡說八道!”
說完,也不理會楊國忠瞬間就變得陰沉的臉,直接就走了。
“這……”老王頭覺得實在掃興。
本來是興沖沖過來的,一來想着這架水車是件造福鄉里的好事兒,要是真成了,說不定自己的名字也能被記在縣誌上留着後人敬仰呢;
二來,當然也是爲了自己的生計考慮。
本來以爲這事兒到村長這裡一說就行,誰知道被他一口就拒絕了,還饒着數落了香雪一頓。
要老王頭說,也是覺得這楊國忠有點兒過了。
不過人家是村長,老王頭也不好說什麼,起身也要走。
楊國忠臉上有點兒訕訕的,咳聲嘆了兩口氣,一臉無奈道:“讓你看笑話了,老哥哥,你說說我這是爲了什麼?要說這村長當的,也真是沒意思!人家找我說了這個,我不跟劉大爺說吧,顯見是沒拿咱們村裡的名聲當回事——村裡多少小丫頭呢,要是都跟香雪學起來,那成了什麼了?往後人家還有願意跟咱們村子做親的?可我這說了吧,你瞧瞧,裡外不是人!”
“那不能,劉大爺兄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老王頭順着楊國忠的話說了一句,“那啥,家裡還有事兒,我也就先走了。”
說完,也趕緊出了楊國忠家裡。
香雪過半晌回來,就發現劉大爺兩口子臉色都有點兒不好。
“這是怎麼了?”
香雪看看高奶奶,又看看劉彩霞,不明所以。
劉彩霞張了張嘴,沒好說話,朝着香雪使了個顏色,示意她問自己母親。
怕香雪臉上掛不住,她起身帶着錦娘姐妹倆出去摘菜,預備做晚飯。
高奶奶聽了劉大爺回來說起楊國忠的話,心裡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
眼見香雪問,又不好開口說,不說吧,又怕香雪自己在村裡聽見什麼風言風語的難過,兩下里一爲難,眼圈都紅了。
拉着香雪手,嘆道:“唉,你說你這孩子,怎麼淨是遇到這種糟心事兒啊!”一五一十地說了。
劉大爺坐在一邊兒,皺眉道:“你跟孩子說這個幹嗎?香雪,甭管別人怎麼說,嘴長在他們身上,愛說啥說啥!”
“你這老頭子說的是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