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昊攜葉媛媛回到王府之後,硬是讓她腳都沒沾過地,直接到了寢殿裡,躺到了牀上。
過了這麼久之後,葉媛媛的肚子已然平靜了不少,也沒再感覺到那隱隱而來的腹痛了,但是宇文昊卻不容她大意,非讓下人去照着方子抓了藥,命人煎好,速速送來。
他要盯着葉媛媛,親自喂她喝下。
別的什麼都還好說,喝藥真的不是葉媛媛的強項。偏偏公孫絕還站在邊上,說着風涼話,“你沒聽太醫怎麼說嗎,趕緊喝,不爲小的,也爲你自己身體好!”
葉媛媛忍不住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喝個我看看呀。”
“大姐,這是安胎藥,是我這大老爺們隨便喝的嗎?你當感冒藥啊,行了,別磨嘰了,趕緊喝吧!再磨嘰,等藥涼了,更難入口。”公孫絕抱着胳膊,卻跟宇文昊同一戰線,非盯着葉媛媛喝下去不可。
葉媛媛氣結,卻無話可說,只好拿出拖字決來,對宇文昊說道,“這裡人太多,我覺得悶得慌,藥也喝不下去了。”宇文昊只好端着藥碗,回頭掃了一圈,下人們都退了出去,公孫絕也乾咳了兩聲,先出去了。
“這下你該沒有別的藉口了吧,乖,快喝了。這又不是毒藥。”宇文昊說着,把一勺藥湯遞給過來。
看着那褐色的藥湯,葉媛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按道理說,她的身體底子不差,懷孕初期被太醫問平安脈的時候,也都是說胎兒健康,也從來沒聽說過自己是什麼寒體質。
宇文昊一句無心之語,倒讓她禁不住多想了一些。
阿西吧,要是真的有人投毒來害她,也不是不可能的。葉媛媛心裡忍不住唸叨起來。自己的身體自己是最清楚的,就算是懷孕,會讓身體的狀態發生變化,但也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來。她隱隱約約覺得肯定是有問題。
喝完藥之後,葉媛媛忽然提高了聲音,讓玉珠兒她們進來,吩咐道:“把我平時用的所有物事都收拾出來,請太醫來一一檢查一遍,一個也不許漏了。”
宇文昊微微有些意外,“怎麼了?你發現什麼?”
葉媛媛神色凝重地對他說道,“算是吧,不過也可以當我是疑心病吧,最好別讓我真的發現了什麼。”宇文昊瞭解自己的愛妻,若不是真的讓她有所懷疑,她也不會如此大動干戈。
還好葉媛媛平日裡也不怎麼精心打扮,所用的那些東西不算太多,一炷香的時辰,幾個丫鬟就已經全部收拾出來了。一些簡單的首飾、平日裡梳頭的木梳、擦面的帕子、常穿的寢衣跟襪子……
這羅列出來的東西,都是貼身用的物件。
宇文昊算是看明白了,“你是懷疑,有人給你下毒?”
葉媛媛頷首道,“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原因了。”太醫所說的長時間聞到錦繡海棠的花香,而誘發體內的寒症,雖然是對了葉媛媛的表象症狀,但葉媛媛自己清楚,她並不是寒體質之人,在短時間之內就算謙王府擺上一王府的錦繡海棠,也是不可能讓她有什麼異常的。
無非就是她的身體已經有了問題,才恰巧被那花香如導火線一般引發了內裡的症狀。
而一個健康之人,除了病從口入之外,唯一的可能便是日常用品,肌膚接觸,會有機會被下毒。
連夜被請來的太醫,已經將這些物件一一做了甄別檢查,最後得出了結論,是那木梳上面確實有下了至陰至寒的藥物。根據那梳子上殘留的藥量,太醫推算,再過兩個月,葉媛媛若是繼續日日用那木梳梳頭,這些藥逐漸全部滲入她體內,就會引發血崩,輕則流產,重則一屍兩命。
屋裡的人聽完太醫的解釋,臉上神情都不由得凝重了起來。
這木梳是葉媛媛一直在用的,能在她這麼貼身物件上落毒,那只有身邊的人了。
宇文昊當時就冷眉橫對這兩個貼身婢女,眼光似要殺人一般,玉珠兒跟玉環嚇得趕緊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饒,說自己冤枉。
葉媛媛倒是十分冷靜,攔下宇文昊,“不是她們。我信自己的眼光,也信自己的人。她們不會害我。”她說着,繼續問太醫,“既然已知道此藥,那依太醫你看,本妃身上所中之毒,估摸該是多久之前開始的呢?”
太醫替葉媛媛再次診脈之後,確認,“按照每天梳頭,這等份量來看,至少也該是兩個多月前了。”
葉媛媛一回憶,便想起兩件事,一是吳嬌靈入府,二是葉瀾瀾來探望自己。
這兩個女人恰巧都是對自己恨之入骨的,說她們倆合夥來謀害自己,她也能相信。
“兩個都去審一審,便知道了。”宇文昊雖然語氣鎮定,但實則把那謀害自己妻子跟未出世孩子的人已經恨不得千刀萬剮了,滿腔的怒火已是在極力剋制着。
送太醫出去的時候,宇文昊特地跟着他一起走了幾步,“今日在王府裡所見所聞,還請太醫替本王保密。”那太醫忙低頭應着,連聲稱是。宇文昊不放心似得補充道,“若是走漏了半句,莫怪本王不客氣。”
等他回來了之後,葉媛媛有點犯困了,之前折騰了那麼久,總算是查出了真相,她也有些乏了。宇文昊一臉憐惜地坐到牀邊,哄着她入睡,輕聲在她旁邊承諾一般地說道,“這件事不管是誰做的,爲夫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且放心,日後萬不會再出現這類事情。”
言罷,他像是在對自己起了一句誓言一般,喃喃道,“本王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到你半分!”
謙王府內,賓客還在喜宴之上痛快豪飲,而主人家已然醉倒。
宇文謙被幾名好友架着,送到了洞房門口。
裡面,沈淑雲坐在喜牀之上,聽到門口的喧鬧聲,還有人高聲稱呼着“謙王爺”,便知道來人正是自己的夫君,從今往後便與自己的命運拴在一處的男人。她禁不住輕聲地嘆了一口氣,說不出是緊張還是難過,抑或是喜悅、興奮。該來的總會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