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兒回頭一看,葉媛媛臉色突然變得有些蒼白,額上大顆大顆的汗珠眼看着就這麼滲出來。她抓着自己的手腕,也無意識地微微用力,表情看似十分痛苦。
“王妃,這是怎麼了?您可別嚇奴婢呀!”
玉珠兒有些慌神,趕緊扶着葉媛媛到邊上的靠欄坐下來,“王妃!”
葉媛媛坐下來之後,捂住肚子,細細感受着來自腹部的所有感覺,疼痛感並不是一直持續着的,而是一陣一陣襲來。她忽然有一個念頭,是孩子在裡面不舒服,所以在動,但並不是正常的胎動,而是很難受,彷彿快窒息了似的。
以前在現代時,她曾經看過網上的一篇文章,說女人在懷孕時與肚子裡的孩子心心相映的事。她還覺得太玄乎了,但這種事親身經歷之後,才覺得如此真實。
她深呼吸着,趁着現在沒有那麼痛了,趕緊對玉珠兒說道,“快去找王爺!告訴他,我有些不舒服!”
這喜宴是趕不上了,如今孩子纔是最要緊的。
玉珠兒得了令,趕緊放開腳步,提起裙裾就往前院跑。
不一會兒,宇文昊,公孫絕,還有宇文謙都過來了,他們身後還帶着恰好來赴宴的太醫。聽說葉媛媛不舒服,難受得路都走不了了,宇文昊立刻起身,就跟着玉珠兒過來了。公孫絕緊隨其後。而宇文謙,做爲主人家,也趕緊喊來了幾名太醫幫忙。
葉媛媛被宇文昊直接抱起來,跟着宇文謙到了一處安靜的客房內。
太醫立即替她把脈,幾個人輪番診治,並且商量了一會兒,纔跟候在一邊的宇文昊解釋着,“王妃的胎相有些不穩,近些日子,王妃是否服用了一些過於寒涼的藥物或是食物?”
宇文昊一聽說胎相不穩,臉上表情凝重了起來,他仔細回憶着這些日子裡,葉媛媛的飲食,都是特別注意的,並未接觸到孕婦禁忌之物,如何會導致突然腹痛,實在不解。
玉珠兒在邊上欲言又止的樣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玉珠兒,你可知道什麼,直言無妨。”宇文昊擰起眉頭,厲聲吩咐道。
玉珠兒趕緊拜在宇文昊面前,“王妃本來都是好好的,但是方纔去了謙王妃洞房,跟謙王妃說了會子話,許是被氣到了,才……”“玉珠兒!”葉媛媛忍不住出聲打斷她,這丫頭也真是嘴快,就算要告沈淑雲的狀,也挑個時辰呀。如今人家正牌夫君在邊上杵着那麼大的人,她看不見呀,還當着宇文昊的面說這些。
難不成還要宇文謙知道,自己新娘在新婚之日心裡還掛念的是別人的老公嗎?
葉媛媛倒不是體貼,只不過眼下宇文昊還不能跟宇文謙鬧得太僵,尤其是在這些兒女情長的瑣事上面,有損形象。她完全是出於爲自家王爺着想,她才懶得理宇文謙的綠帽子戴得順不順呢。
宇文昊扭頭看了葉媛媛一眼,輕聲問她,“王妃當着是被氣到了?”
葉媛媛卻是看了一眼玉珠兒,“要是被氣到,也是被玉珠兒慌里慌張,冒冒失失的給氣到了。我跟謙王妃隨便聊了一些家常而已,突然腹痛,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邊上的太醫似乎還嫌不亂似的,張嘴道,“據醫書上記載,孕期若是接觸到一些刺激性太強的外物,也會動了胎氣。不僅限於飲食上需要注意,下官入來之時,這後院之中擺滿了各種花卉,恐怕會有些影響。”
另外一個太醫倒不贊同這種說法,開始與他理論起來,“照宋太醫所言,婦人懷孕之後,連花卉都不能碰了?這實在是無稽之談。照本宣科,也要適時而談,否則便是死讀書。”
先前說話那位太醫被反駁了之後,略微有些着急,“若是體質康健之孕婦,自然是無事,但照王妃的脈象來看,她屬於寒體質之人,本身就容易畏寒,但若長時間聞到錦繡海棠的花香,便能引發體內寒症,從而使胎相不穩。這是前朝宮中婦科聖手崔郎所著《千金復談》中所記載的案例,本官是否死讀書,章太醫再好好診一診昊王妃的脈便知曉了。”
宇文昊聽他二人爭論不休,不禁有些惱了,“夠了!現在王妃的身體到底有無大礙,該如何診治,這纔是首要問題!你們要爭長短,辨輸贏,也該分個場合!”
瞬間,整個世界清靜了。
宇文謙卻是知道葉媛媛爲何會有如此反應,但這反應未免有些提前了,按道理來說,他吩咐吳嬌靈投下的慢性毒藥,至少要等到葉媛媛這肚子月份更大時纔會發作。屆時胎兒已發育較爲成熟,毒性一旦發作,才更讓醫者束手無策。這般惡毒的計策,就在宇文昊眼皮底下進行着,他卻絲毫未發現,想想就痛快。
不過他依然還要裝出一副關心的模樣,在邊上露出擔憂的表情。
做些表面功夫,這正是宇文謙擅長的。只不過他方纔聽到葉媛媛的婢女提及自己王妃,心存了疑惑,沈淑雲跟葉媛媛會有何過節?他憶起早先打聽來的一些市井傳聞,沈家千金,京城第一才女,眼高過頂,卻獨獨對十七王爺宇文昊青眼有加,視爲上賓。
難道沈淑雲如今還掛念着宇文昊不成?
向到這裡,他嘴角微微一陣抽動,但很快掩飾過去了。
宇文昊讓太醫先擬好了方子,然後便跟宇文謙告辭,先帶着葉媛媛回府,要她早些休息。畢竟這裡是別人的地方,什麼都不方便。
宇文謙也不留他們,立刻命人安排馬車送他們回去,又叫小廝去替昊王妃抓藥。
“不必了,多謝九哥,這等小事我們自己來就好。”宇文昊卻淡然拒絕。
他們一行人離開之後,公孫絕走在最後面,宇文謙望着這些人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裡閃過一絲狠勁。卻不想那走在最後的公孫絕,如孤狼一般回顧了他一眼,驚得宇文謙差點沒來得及換上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