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炮擊擾敵(下)
/一般地說如果對敵示弱那麼就有可能是想誘敵深入然後對其痛揍猛打，如果是對敵示強很可能是虛張聲勢來掩飾自己外強中乾的實質。女真人從塔山堡到松山、杏山、錦州等地都不加掩飾地駐紮軍隊，看起來是示強實際上應該是虛張聲勢，說明錦州一帶的士兵不是很多。
熊廷弼是東北軍區督軍對遼西的情況心中有數，從義州城外明軍哨堡裡傳回來的消息，說根據巡邏次數和人數發現女真人在義州的兵力有所增加。如果不是撤回了從小淩河潛過去的小股偵察部隊，明軍肯定能發現女真人在塔山松山等地駐紮軍隊，兩相一分析就能得出女真人重兵壓境的結論。
如果說女真人真要想從寧遠關攻擊過來，熊廷弼一點都不驚慌反而有些期待，兩年多前女真人在努爾哈赤的帶領下舉大軍來攻，結果是無功而返還損兵折將。現在寧遠關和寧遠城的守軍都是經過淘汰挑選的精兵，吳襄的七千精騎加上祖大壽的三萬水師陸戰營隨時可以撤回來增兵，更不要說守城器具這幾年還添置了不少，遼西的民衆中還有不少退役的人必要時可以頂上去，可以說如果女真人真要來攻那肯定是灰頭土臉的結果。
但是反過來一想，假如女真人是虛張聲勢那就說明其所圖者大，錦州是其試驗大炮的地方可謂重地，而女真人在聽取了范文程、寧完我等一幫漢『奸』的建議後，在女真八旗的基礎上增加了些漢人和蒙古人過來，說明其兵力在增加沒有缺兵少將的顧慮。既然不缺兵又沒有與人打仗，這皇太極把人集中到哪裡去了？哪裡又比錦州還要重要呢？
熊廷弼第一想法就是明軍這邊修建會寧的計劃被皇太極知道了，錦州都不要了要傾盡全力去阻止會寧城的修建，後來一想感覺沒對。盧象升和滿桂各帶兩萬人去保護會寧修城，那裡離明軍邊牆只有幾十裡，沒有五萬以上的兵力女真人別想討着好，但出動五萬以上大軍去阻止明軍在會寧修城好像又說不過去，因爲會寧沒有那麼大的價值。現在那裡還是荒坡荒草的原始形態，女真人真要大老遠前來阻擋明軍最多罷手不做，你總不能老呆在那裡守着不走。
相比之下錦州的地理位置更具守護價值，女真人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自己多想了女真人真在錦州一帶駐紮有重兵？看來真得打幾炮試試看女真人怎麼應對。熊廷弼原來也是個『性』子急有事說幹就幹的人，遼東兵敗差一點兒掉腦袋後『性』情大變變得寡言少語，現在獨當一面要報仇雪恨自然有了擔當。他跟袁可立簡單商議了一下當機立斷叫手下士兵再次靠近松山堡，準備在夜『色』中搞女真人幾下讓大家都提一提神。
熊廷弼先叫人把大船停在稍近的位置免得擱淺，然後放下幾條小船讓士兵悄悄接近松山堡去『騷』擾，同時讓連環船上的紅夷大炮炮口對着海邊，準備對追擊之敵一頓狠揍。誰知道沒多久就有士兵回來報告說松山堡看着燈火通明，其實裡面沒有多少人，不到兩百明軍接近松山堡後被女真人發現，對方只是躲在堡裡放箭沒有出來。後來明軍這邊用虎蹲炮發『射』了一陣女真人就沒有了動靜，明軍進去一看原來女真人都從後面逃走了。
過了一陣帶隊的將領帶着士兵都回來了，說松山堡裡面原來最多住有幾十人，但是他們卻做出裡面有好幾百上千人的樣子，到處都是竈裡面的柴草灰也不陳舊，估計這些女真人每天的任務就是撿柴燒火冒充大部隊。熊廷弼聽了報告後心中暗暗好笑，心道這女真人估計還不知道這半年一貫愛潛到錦州周邊打探消息的明軍已經撤回，這些減兵增竈的做作就是給明軍偵察兵看的，要不是自己率隊來『騷』擾恐怕他們都白忙了，像一個『騷』娘們在向瞎子拋媚眼。
袁可立建議再回頭仔細查探杏山塔山等地，於是幾條船連夜回走並用小船派兵去近地偵察，結果杏山和塔山跟松山堡一樣都是沒多少人，裡面的女真人一見數百明軍挾槍帶炮來攻打，稍作抵抗後全部撒腿就跑回了錦州。如此一來一去天就亮了，熊廷弼高興了但袁可立不高興，因爲他放炮的試驗還沒有做，心中不忿之下又叫船行到小淩河口子去，那裡接近錦州總不能錦州也沒人。
到了昨晚上岸去『騷』擾松山堡的地方發現了女真人，老遠就見一個女真將領騎着馬帶着人在向海裡指指點點，像是聽了逃回去士兵的報告後順着腳印追來查探。袁可立見機不可失立即叫人開炮，在炮兵的擺弄下紅夷大炮連開了三炮，炮聲震耳欲聾很有威勢，發『射』過去的炮彈雖沒砸着人卻驚着了馬，女真人驚慌失措下急忙轉身逃跑。
袁可立連叫可惜不滿地問炮手：“放了三炮連個人都沒有傷着算什麼大炮？”
炮手委屈地說：“大人，大炮發『射』不是一次就成功的，必須要根據第一次發『射』的着彈點慢慢細調。”
袁可立問：“爲什麼不調校方位再發幾炮？”
炮手說：“大人請看，連接鐵板的炮座都鬆了，不固定好說不準會傷着我們自己，所以現在不能開炮了。”
熊廷弼過來看了看說：“確實是炮座沒裝好怪不得他們，不過我看發炮時連環船除了稍微晃動外沒有大的問題，可能是放炮速度太快船來不及有大晃動，或者說是力道全部傳到海水上了。總的來說連環船上大炮是成功的，恭喜啊袁大人。”說完抱拳致意。
袁可立拱手爲禮然後『露』出一絲笑容說：“這還只裝了一門炮，而且還沒有在船舷兩側裝防護鐵板，還不知道都裝完再多裝兩門炮能不能成。”
熊廷弼說：“飯要一口一口吃，總比一上來開不了炮好，說起來我開始還真擔了點心，真怕一開炮船就翻了或者乾脆就散架了，現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正在這時身邊的士兵說岸上有人，大家擡頭一看只見一個女真人騎了匹馬在海邊大聲吆喝着什麼，袁可立聽了聽說：“看樣子他想跟我們說什麼，去一條船把他帶過來。”
這邊剛剛放下一條小船，岸上的女真人又開始大聲呼叫，一邊叫還一邊揮着手，揮着揮着又從背上取出一張大弓繼續揮。袁可立說：“他好像不願意我們派人去接他，看樣子是要『射』什麼東西上來送給我們讓我們躲開。”
熊廷弼說：“他就算『射』兩錠金子上來我們也不可能歇兵，可惜現在沒法放炮不然可以用大炮回答他。”
女真人確實開弓『射』了但沒有『射』金錠上來，只是『射』了一封書信，海邊離船這麼遠女真人有把握把箭『射』到船上，說明女真人跟蒙古人一樣其騎『射』之術真還有兩下子。士兵把箭上的書信拿過來給袁可立念，原來女真人『射』來一封責問信，信中說大明的人不講信義，雙方几次談判說了先歇息不戰保持現狀，但是明軍先是在金州一帶炸馬然後又偷襲火燒薩爾滸，現在又來錦州『騷』擾純粹是不講信義，讓明軍遵守約定保持現狀退兵回去。
袁可立去東南軍區前一直在遼西主持軍政大局，對跟女真人的談判過程瞭解得非常多，見女真人來信質問略微一想就回到船艙提筆寫信答覆。他在回信中簡明扼要指出當時談判的結果是女真人不侵犯寧遠以西，大明軍隊不侵犯漠北以北，現在雙方都遵守了約定所以不存在誰不講信義的問題。他指出如果女真人不歸順大明又不願意退到漠北去，那麼就按原來的協議來，就是在漠北到寧遠之間的遼東土地上大家用刀槍和大炮對話，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熊廷弼看了袁可立的回信後也是連連稱讚，讓一名膂力大的『射』手將回信綁在箭上拋『射』了回去，『射』回去的箭『射』在女真人身後不遠處，女真人見明軍中也有『射』術如此高超的人也不禁暗暗點頭。
回到覺華島後袁可立讓石全找人再固定一下大炮炮座，最好多設計幾種固定方案試驗其安全『性』和可靠『性』，不能再出今天這樣打幾炮就鬆動的情況，等大炮上船、連環船裝鐵板、鐵板防砸等試驗都完成後向天啓和軍務院彙報。
天啓此時正跟倪元璐等人在軍務院商議拆分原機構組建新部門的事，原來所有的軍備都由兵部的武庫司找人制作存放，包括大炮火槍等物都是如此。後來天啓在博學院中成立一個軍工部專門進行軍備研究，又在軍務院中成立軍備處讓倪元璐主管，但是真正具體制造還是原來兵部的老班底。這些人得到命令就做覺得做多做少做快做慢關係都不大，做起來沒有多少積極『性』不說還沒有創新精神，天啓決定要做一個徹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