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王金山隨着來臥虎鎮中心小學參觀學習的隊伍往前走去。走着，走着，發現突見前面不遠處白玉潔穿着漂亮的藍色長裙，一手提着一捆嶄新的學習材料，散發着油墨的香氣；一手領着三四歲的天笑，天笑步態很矯健，臉蛋兒比媽媽更俊俏。
白玉潔像是看到後面的王金山，裝作捆材料的樣子驀然回首。這一回頭着實讓王金山看清了俊俏的模樣，心裡便“咯噔”一下。他深深地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時，心情自然滋生難以抑制的悸動——好像在熙熙攘攘的女子羣裡一眼發現了天仙一樣，心裡由衷地讚美：“白玉潔的步子和背影，這麼漂亮啊！”
白玉潔起來，看見王金山正目不轉睛地瞧着自己，認爲他在觀賞她的裙子，因爲在農村很少見到穿裙子的姑娘。她的臉蛋就刷的紅了。由於緊張，或許剛纔的材料沒有整理好，啪地一聲材料掙脫了繩子滑落下來，丟在了路上。
王金山跑過去撿起來，發現那是油印機自印的輔導講義，小心地捆好遞給她。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默默地等他，她想見他，見他又不好意思，就故意掙脫了捆書的繩子讓材料滑落。
王金山用驚訝的但溫和的口吻問：“沒想到在這見到你？”見她準備這麼多材料，又說：“我今天來聽白專家講課或講座。”
“先去玉蓮姐辦公室喝水。我該去上課了。”她給了他一個迷人的微笑。
“不用！你不方便，我自己去。”王金山向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她，見她還在那兒站着，自個兒臉也發燒。
白玉潔見他看她，抱起天笑向王金山招着小手，自個兒笑了笑，然後往書聲琅琅的地方走去。
王金山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學習的環節，他怕白玉潔發現就悄悄地來到最後面的一個座位上坐下聽課。白玉潔在一個教室裡同一個時間內能夠給三個班級的學生授三門學課：一會兒一年級直接教學，二年級學生自學，三年級學生練習；一會兒二年級直接教學，一年級練習，三年級學生自學；一會兒一年級遊戲，二年級練習，三年級直接教學。反覆交替，穿插進行，還不是讓高年級的學生指導、幫助低年級的學生，既讓每一個學生學到了知識，提高了能力，還培養了學生的團結合作精神。
等王金山連聽了兩節課已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王金山不想打攪白玉潔，就匆匆到食堂吃了一點，趁着午間休息，他走進蒙玉蓮的辦公室，見一位蒙玉蓮坐在辦公桌前，激動地喊：“蒙校長，您好！謝謝您給我們提供這麼好的學習機會。”
“應該感謝您來捧場。白玉潔的複式教學法還是您在臥虎鎮留給大家的。”蒙玉蓮很客氣地說。
王金山見她白淨微帶點花色的臉蛋漂亮得無法挑剔，要不是雙腿的緣故，可以說她是臥虎鎮最美的女人。王金山看着心裡酸酸的，他搬了一張板凳坐在蒙玉蓮的面前。
蒙玉蓮熱情地說：“真難爲你了，除了教書之外，漢副鎮長讓你幫着農民脫貧。學校裡外就你一個人，難爲你了。”
“藏大偉和白雲鶴都留下來了。雖然教室不足，就那三間夫子廟。好多學生到您這兒來，您幫了我們大忙了！”王金山起身摸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到桌子底下取來水壺給蒙玉蓮倒了一杯水。
蒙玉蓮又推給王金山，然後和他攀談起來，從大槐鎮教師紛紛外出打工一些孩子沒學上談到王金山的馬背小學、露天教室、湖上小學和廟宇學堂；又談到大槐鎮未來教育的發展，最後話題落到複式教學法，“ 複式教學（combined instruction）是把兩個或兩個以上年級的學生編成一班，由一位教師用不同的教材，在同一節課裡對不同年級的學生進行教學的組織形式。教師給一個年級講課，讓其他年級學生做作業或複習，並有計劃地交替進行；同單式教學（即把同一年級的學生合成一班，在一個教室內由一位教師教學。”
“蒙校長，臥虎島是龍馬縣有名的學校，而我們辦的學校只能在廟裡、船上，教室和教師嚴重不足。您的複式教學幫了我們大忙啊！別保留經驗啊！”王金山從衣兜裡取出一支鉛筆頭和一個煙盒，想把臥佛崗的秘訣記下。
“複式班的編制，以儘可能地減少各年級之間的相互干擾爲一般原則。具體編班的形式有：單班學校制和二級或三級複式制。單班學校制是，把幾個年級的學生全部編在一個班裡。二級或三級複式制是把兩個年級或三個年級的學生編在一個班裡。例如把一三年級或一三、五年級編成一個班；把二、四年級或二、四、六年級編成另一個班。今天，白玉潔老師執教的是一、二、三年級的嘗試，就是想告訴大家，任何年級，甚至中小學都可以同堂異科。”
“那同堂異科的日課表怎樣編制呢？”
“同堂異科的編排，一般是把直接教學時間長的學科同便於安排自動作業的學科相互搭配。複式班的座次編排，是左右劃片分別安排不同的年級。如果是單班學校，則一般把低年級學生排在中間，便於教師照顧。爲了相對地增加直接教學的時間,適當地減少教師在教學中難於分身的困難,可以培養品德和學習較好的學生當小助手，協助教師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蒙玉蓮看着王金山，那美麗的目光帶着對下一代的期望和關切。
蒙玉蓮補充說：“複式教學的主要特點是：直接教學和學生自學或做作業交替進行。由於學科頭緒多，講課時間少，教學任務重，因而備課時對教學過程的組織、教學時間的分配和教學秩序的處理等，有更復雜的要求。”
“現在我們槐樹林雖然有大槐、雲鶴和我三名教師，要開六個年級的所有課程，每個人至少兩個年級。況且，我們都是民辦教師，還需要種地。”王金山談到這些困難希望蒙玉蓮有所啓示。
“複式教學最適合我們這些老少邊遠的中西部地區。大多數教師需要種地生存，像你這樣爲村民開發試驗的不多。你們忙種地的時候，完全可以騰出一部分人輪換交替。不然，每一個人每一天都在學校，地怎麼種？你怎麼當農業專家啊！”蒙玉蓮說着一笑。
王金山也笑起來。
“臥虎島今天的教育發展多虧有南飛鴻這樣的好鎮長，而他多虧滿天星縣委書記的支持。王老師，據說，你的家庭背景遠遠超過他多少倍，爲何不利用呢？”蒙玉蓮見王金山記得認真，忙說：“不用記錄，要用心。辦學的關鍵是看韌勁，就是你們所說的大槐樹那種嚴寒酷暑、連沙塵暴都搞不倒的精神。我看你行！”
王金山一聽蒙玉蓮談及家庭背景，忙轉移話題說：“蒙校長，除了精神之外，教室和教具、學具等硬性辦學條件十分重要啊！”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面對敵人，再大的仇恨可以狠狠地打！地種不好，毀了一茬，可以再種；機器壞了一個，可以再做；可我們面對的是孩子，是活生生的人啊！所以要公正，平等，不管是男娃、女娃，窮富人家的孩子，都要認認真真地教，教他們做人，學知識，練技能，強身體。還要對孩子有耐心，愛心，細心。”
“中午要在學校用餐，所以他們不願上學，女娃更不願上學。”
“說起這個，大姐要批評你：那個方圓帶着一羣姑娘，你爲什麼不願意教人家。”蒙玉蓮指了指自個的頭，笑着說，“我看問題出在這裡。你當老師的有這個觀念。”
“明白了，蒙校長。學校總該有一個辦公和教書的地方吧。”
“是啊！將來有一天，廟文化要開發。留在廟裡也不是長遠之計啊！”蒙玉蓮感慨地說。
“實在不行，等鎮裡和村子裡建了學校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形勢逼人但形勢不等人啊！大槐樹下確實是一個辦學堂的風水寶地，學要辦起來，需要鎮上、村裡給羣衆做做工作。你現在的任務是：安心留在夫子廟教書，慢慢地學，好好地教育。但也不能沒有打算。我們的南飛鴻鎮長，總是跳躍性思維。白玉潔來了，材料你可以向她要。現在跟她轉轉，進一步瞭解一下複式教學。看看我們的國學，她的國學班也是縣裡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