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漆漆的,寂寥的荒漠上一條時隱時現的燈光如鬼火一般。白雲鶴趕着野馬拉着沉甸甸的物件,越過鳳谷山莊駛向荒漠。王金山很擔心地問白雲鶴:“車上裝得什麼啊?神神秘秘的,這麼沉啊!”
“到了,就知道了!”白雲鶴說。
“你我還兄弟呢,這個事兒瞞我啊!”王金山說。
“圖書,音樂和體育器械!”白雲鶴的話裡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王金山往白雲鶴的身邊挪了挪,問道:“這麼多,在地北市都夠配一個實驗小學的。你怎麼搞到的?”
“應該感謝馬副書記,是他親批的文件讓我把東西運到目的地!”白雲鶴知道夜長夢多的道理,甩開馬鞭,車速加快。
荒漠是一條沙土路,不是想快就快的事。馬兒跑了一陣子,又漸漸地緩下來。
“這此多虧了蒙雪蓮和白玉潔。”白雲鶴高興地說,“要不是她們,我差點兒被南飛鴻和馬副書記坑大了,好處都給臥虎鎮了!我提前去了縣委,統統拉回來了。這可是我們日夜盼着辦學條件!等夫子廟學校建好,放進去。教師有了教具,學生有了學具,自然地理、語文數學、音美體育、圖書勞動樣樣盡有。真沒有想到,團中央率領的希望工程救了我們。真是天助我也!”
白雲鶴像服了興--奮劑一樣與王金山攀談起來,“馬副書記沒有答應方圓的親事,好像對白玉潔沒有反對。就是有這麼多的好事,馬副書記應該多多支持臥虎鎮臥虎島纔對。”
“你這晝夜神算,這一次你算錯了!白玉潔爲什麼把這麼重要的消息提供給你?說明有人默許我們這麼做。”王金山想想心裡好笑,說:“南飛鴻啊,南飛鴻。到明天知道了,他好意思來大槐鎮拉回去?”
王金山猜到白雲鶴提前把給臥虎鎮的儀器圖書給拉回來了,說道:“我拉回來的是希望工程捐獻給我們的。”
王金山問道,“你對希望工程根本不瞭解!”
“你又沒開過會!”白雲鶴說。
王金山講到:“希望工程是團中央、中國青少年發展基金會於今年10月30日發起的以救助貧困地區失學少年兒童爲目的一項公益事業。其宗旨是建設希望小學,資助貧困地區失學兒童重返校園,改善農村辦學條件。援建,改變一大批失學兒童的命運,改善貧困地區的辦學條件,喚起全社會的重教意識,促進了基礎教育的發展;弘揚扶貧濟困、助人爲樂的優良傳統,推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已面向海內外募集捐款,設立基金,開展救助貧困地區失學少年活動,“希望工程”正式拉開了序幕。”
白雲鶴說:“好像是春雨計劃。”
王金山說:“你說的不錯。早在1986年徐總在瑤山深處調研的時候,發現那些失學孩子的無助困境以及農村基礎教育極端落後的狀況,他的心被深深刺痛。一天夜裡靈感來了,‘希望’兩個字忽然在他的腦海裡跳出來——兒童是家庭的希望、國家的希望;教育是民族的希望;基金會的事業也將因救助失學兒童而充滿希望。於是,‘希望工程’取代了最初的‘春雨計劃’。當時這只是一種理想,誰知道今年夏天,募捐信一經發出,就收到了強烈的社會反響,社會各界紛紛解囊,港澳臺同胞、海外僑胞也給予熱情援助。同時,又發起‘春蕾計劃’,通過開辦‘春蕾班’,捐建‘春蕾學校’等形式救助貧困失學女童。”
白雲鶴覺得委屈,說道:“不管是援建希望小學、春蕾學校,還是救助困難失學兒童,沒有我們的份不說,而且連儀器、圖書都給了臥虎島,憑什麼?”
“馬副書記把援建和救助沒有考慮大槐鎮,還把儀器圖書給了臥虎島,一定有他的道理。他是副書記,他要站在全縣的大局考慮。”王金山勸他。
白雲鶴:“我們大槐鎮可是龍馬縣最窮的鄉鎮啊!”
“那是過去,現在大槐鎮已經脫貧了,我們怎麼和那些連溫飽沒有解決的鄉鎮攀比啊!雲鶴啊,我們要走好腳下的路才最踏實,不要依賴任何組織和個人。”
白雲鶴說:“我就要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一切事情我來負責。”白雲鶴話音未落,一輛汽車從東面飛馳而來。
“大概是漢副書記來了!”王金山說。白雲鶴毫不理睬,馬車在拐彎北上的時候,突然拋錨在路邊。
按理說,白雲鶴的駕馭技術都是經過專門訓練的,技術過不了關是很難闖荒漠的。這些馬的餵養和馬車保養的一向很好,荒漠的路途雖然沒有鋪上柏油,但也被汽車壓實。這些條件都足以讓馬車一路順風。然而,不管白雲鶴怎麼樣揮動馬鞭,馬兒前蹄揚起,怎麼也不願前進。
王金山也沒有找到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就山下了車,站在一旁看着他着急的樣子,就耐心地等候。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白雲鶴怕汽車來了堵路,就把車退到路的右邊,把手電筒滅了們還不準王金山說話和亂動,這樣他們就在車上一直坐着,一直到深夜。再後來,他們都睡着了。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他們被驚醒了,從車旁駛過一輛輛馬車,這些馬車像是從龍馬縣城趕過來的。王金山的身體很好,眼睛絕對沒有問題,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輛輛馬車,馬車上各掛着一盞發着淡綠色的清燈,燈光下也看得清被白布覆蓋着的鼓鼓的車身,白布裡露出灰白的人的臉!看不到趕馬車的人,卻見成羣的馬車飛奔。
當所有的馬車過去以後,白雲鶴再次揮舞馬鞭,一鞭炸響。白雲鶴沒有了先前的恐慌,一邊趕着馬車一邊慢慢地說:““歷史上陰兵借糧的故事多得是!沒想到今夜親自看見了!”
“哪來的陰兵借糧?”王金山讓白雲鶴快馬加鞭追上那幾輛馬車。
“真是邪了!馬又不走了!”白雲鶴說。
“啪啪啪!”王金山奪下白雲鶴的鞭照着馬就是三鞭,馬兒像是驚了,四蹄飛騰向北駛去。等馬車來到山槐莊東墓地的時候,王金山突然覺得頭打了,白雲鶴腿哆嗦起來,好像丟失了靈魂一樣。
驚馬一口氣跑到了槐泉觀,觀裡的蠟燭亮着。以往的晚上,觀前樹後,正是老人、婦女走家聊天和孩提們戲耍的好時候,然而,竟沒有一個人出來,只有片片未燃盡的燒紙灰被風颳得亂舞,有的還飄到馬車和王金山的頭上……金槐灣村像是一座死村。
王金山正在納悶,馬兒調轉車頭往回飛奔,正遇上那支穿着白大衣的隊伍。白雲鶴害怕極了,把身子縮在車裡,就聽到一陣鑼鼓聲和喊聲:“迴避!”,“威武!”
等那羣白色的影子從身邊而過,白雲鶴才緩過神來,他驚慌地說,“我們好像走過的地方存在一條神秘的死亡帶,而在這死亡帶子以外卻安然無恙。”
“荒唐!荒唐!抓住馬!”王金山跳下馬迅速向白色的人羣衝去,像一堵高大的牆壁站立在隊伍的前面,“方圓!馬上把東西送回去!”王金山大聲吆喝。
方圓縱身下馬,微微一笑,問:“是不是讓我們親自送到臥虎島啊?”
“誰讓你這麼做?誰批准你拉貨?”王金山問道。
“馬奔騰啊!他親自批示的,還管了大家一頓飯。”方圓說。
王金山義正言辭:“你是不是以臥虎鎮的口氣去領來的?馬副書記給你,是讓你送臥虎鎮而不是大槐鎮!”
“反正我們來回來了。要送你送!”方圓說。
“有這麼伸手向領導要東西的嗎?”王金山控制感情說,“我和你們的心情一樣。當我聽說上級撥下來的援建和救助,我是大槐鎮小學的校長,我何嘗不想改善辦學條件,讓更多的適齡孩子來學校讀書。可是……”
方圓後面的車隊也都下了車,對王金山的做法很是不理解,都說方圓做得不錯,有的埋怨馬副書記爲了親事報復大槐鎮。
王金山正騎虎難下,一輛越野車飛馳而來,漢向陽從車上下來,勸方圓連夜送還。
王金山見漢向陽的樣子,對方圓有些理解和同情,他來到他們中間剛要解釋,就被漢向陽劈頭蓋臉訓斥了幾句:“你們這麼做和搶騙有區別嗎?真讓我們不省心!”
“漢副書記!有些事情我希望你把話帶給馬副書記。”王金山說道:“據我所知,本次希望工程活動多多,一是愛心助學行動,資助每位特困小學生小學階段學業千餘元;資助特困學生生活和學習的各類物資;籌建希望工程快樂電影、希望工程圖書室或書庫、希望工程快樂音樂、快樂體育;援建春蕾學校或希望小學。大家不理解,我們要理解。請放心,工作我會去做。”
“王金山!你誰啊?憑什麼高風亮節?”方圓十分得不理解。
漢向陽說:“圖書儀器和電影等等,縣委考慮大槐鎮還沒有一所像樣的學校,就撥給了臥虎鎮。大槐鎮的沂馬山村在炎黃廟、金槐灣在槐泉觀、龜蒙山在船上,這些小學都需要建設,縣裡不是沒有考慮。夫子廟耕讀學堂和小學正在建設之中,縣裡決定投入一定的資金讓這兒的師生早日喝上健康的礦泉水,這是多大的資金投入,是建國以來從沒有的事情,你們何必連圖書、儀器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