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默宇在兩點半到了公司，近來也沒什麼事可做，他就進了會議室去等人。
雖說玻璃是外面不可視，可不知爲何他們公司女員工還總是要在那邊晃來晃去，顧默宇後來讓小馬哥給他裝了窗簾，這之後幾乎就沒有拉開過。
往常他坐在這裡經常都懶得開燈，不過今天是有人來面試，他就還是開了燈，坐在可以看到進門的人的位置等着。
等到這邊也走順了，他還有什麼事可以做呢？顧默宇在想這個事，和上野平約定的幫忙解讀鋼琴曲的事也已經在公曆自然年結束了。
或許他可以把之前和蘇素走過的地方再去一遍，只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因爲他離得太近而害怕。他這兩年從來都不外出旅遊，就是擔心蘇素害怕他是忍不住想去找她。
或許國外的那些地方可以先去，然後錯開她會回家的月份，去雲浮住一陣子。
等到走完這些地方，複習了所有那些回憶，他可以帶着最深的印象離開這個無聊的世界。
敲門聲響起，顧默宇擡了頭並沒有應答，來人自己推開了門進來，還返身鎖了門，關了燈。
顧默宇有些傻，坐在那裡一動沒動，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人走到他身邊，他下意識往左轉向了她。
“顧默宇，我愛你。”蘇素開口就說了那三個字，捧着他的臉躬身親了他額頭。
“你說什麼？”他伸手觸到了面前人的臉，確認了這是真實，也摸到她臉上的溼。
蘇素下移吻了他，“顧默宇，我愛你，我不想再騙你了，也沒辦法再騙我自己。”
這一吻結束時，顧默宇已經把人壓在了桌子上，“蘇素，這次沒有騙我吧？”
蘇素搖了頭，淚水還是一直落，“顧默宇，我再也不會說要走，我願意和你在一起。”
“在這裡，可以嗎？”顧默宇沒料到今天的事，但他的身體反應沒有要給他更多思考的空間。
“可以。”蘇素第一次在這種時候說了這樣的話，並且還遞了東西給他。
“蘇素，我愛你。”顧默宇一次次訴說着兩年前曾經告訴她無數次的事。
蘇素看着眼前的人回答了他，“我知道，我也是。”
她再也不想保留她的意見了，她喜歡他，也願意告訴他。如果她的主動會讓他厭煩，會帶來爭吵和互相傷害，那也等到發生之後再說。
結束後，顧默宇拿了會議室裡的紙巾幫她整理，蘇素又說了讓他吃驚的話，“以前，也會給其他人做這種事嗎？”
顧默宇愣神之後丟開了手裡的東西，“不會，沒有給除了你之外的人做過事後工作。”
蘇素在長桌上坐起來，那裡還是疼，她卻帶着笑，“其實我一直都很介意，你會討厭我追究這種事嗎？”
“不會，是我不對，我對不起你蘇素。”顧默宇與其說介意，不如說高興，雖然這開心裡同時也帶着痛恨。她會在乎這樣的事，說明了她對他的愛，可是想到她會經常因此而難受，就讓他痛恨自己以前的所做所爲。
“是我沒有在更早的時候遇到你。”蘇素說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她並不是不能接受他以前的荒唐，她只是無法讓自己從那樣的對比和想象裡解脫。
“以前我也不會在意她們的感受，我只是發泄自己的情緒而已。蘇素，我愛的人只有你，會擔心會不會疼，會不會弄傷，會不會不舒服，都只是對你；會幫你上藥，會幫你善後，也都是現學的。不信你可以去問林伯，或者小馬哥。”
蘇素睜大了眼，她沒想到，他竟然回答得這麼徹底。而她曾經在幻想中難受了無數次的事，竟然都是多餘的。
顧默宇沒有撒謊，他以前對這件事的看法只是能讓身體快樂，由此減輕心裡空虛。因而他對以前的女人並沒有花太多心思，不止是在日常，在牀上也是這樣。他從沒顧慮過女方的感受，她們喜歡或是不喜歡，疼痛或是舒服都和他並沒有太大關係。
雖然過程中他還是掌握了一些技巧和知識，但他並沒有要運用在那些時候。一直到遇到蘇素，他才把這些累積的經驗整理之後拿出來實踐，並且儘量想讓她能從中獲得樂趣。
光是得到她，他就已經從心底裡滿足了，做這個事是額外的，當然要以她的感受爲主。
蘇素又遞了東西給他，顧默宇有些尷尬，卻沒有接，“桌子太硬了，我們換個地方。”
“你沒事嗎？”她剛纔說的內容的確會讓他忍不住，她也有自覺。
顧默宇在她臉上親了下，“不要緊。”她雖然說了可以，但這裡實在是不合適，而且她恐怕並非真的能接受，剛纔幾乎一直用手捂着自己的口。
而且她是真的回來了，會主動說愛他，會說出她介意的事，顧默宇比以前要心安，稍微忍耐下他也是可以做到的。
開門出去時，小馬哥站在門口，恐怕是擔心有人會靠近門。
“小馬哥，幫她辦下入職，還有裡面有點東西，待會帶下來。”顧默宇說完就準備帶蘇素先走。
蘇素的確是來應聘的，剛纔出門前她已經這麼對顧默宇說了，而後者覺得她完全能勝任。顧默宇說完她就遞了身份證給小馬哥，說了謝謝。既然她要來這裡上班，至少在辦公室，還是裝作以前不認識爲好。
小馬有些驚喜，蘇小姐遞了身份證給他，這個意義可不只是辦入職而已，他跑着去把身份證給了人事，而後就先回了會議室整理，出去時還把會議室反鎖了，只是裡面並沒有任何東西，他空着手出來的。
去人事那邊拿回身份證時，人事問了句，“這位蘇小姐的工作履歷在哪裡，什麼時候要來入職？”
他們那個大少爺招新的負責人都招了好幾個月了，今天突然就成了，看身份證上照片還是個小姑娘，人事很是不解。
這都只有兩週就要過年了，小馬也很遲疑，“你從二月一號算入職吧，記得提前把人事變更郵件發出去，對了，不要發給許雲飛。”
他說完就跑掉了，人事直搖頭，而且許雲飛是誰，她還得去看看收件人，有多少是姓許的。上次大少爺辭退之前的負責人，她發過一次這種郵件，除本公司的人之外，主要是發給大少爺其他公司的主要負責人。
這是爲了通知各位也算是同個老闆的其他負責人，別到時候被已經離職的人騙了，而有時候有些工作互相之間還是會有幫忙和合作的時候，所以新來了人要通知下也是應該的。
之前公司要找廣告公司合作，他家老闆名下明明就有做廣告的，可是最終還是找了個在老闆祖籍省內的，說是比較方便開展工作。其實人事覺得就是北京這家廣告公司不想接自家的活，沒進賬還要出人手。
小馬才走，人事那裡就擠滿了人。
“張姐，今天來那個女的就確定是我們新來的負責人了？”
“那大老闆以後都不會來了吧？”
“那女的在裡面待那麼久聊啥呢，別是色/誘了我們大老闆吧？”
“那女的長得那樣還不如我們庭庭妹妹呢，老闆眼瞎看上她啊？”
“那面完試老闆還送她走呢？”
七嘴八舌沒完沒了，人事大姐就一句，“剛纔那位蘇小姐馬上就是大家的上司了，別再這麼口無遮攔。”
所有人都泄了氣，“唉，本來我是本着一顆赤子之心想要做善事，上天憐惜讓我們老闆是個大帥哥，偶爾看看也算是行善的回報，沒想到這就到頭了，才半年光景而已。”
其他人雖然都笑着吐槽了講段子的小姑娘，但大多都知道她說的是真，顧默宇以後大約是不會來這裡辦公了。畢竟顧家設這個做慈善的公司好多年了，顧默宇接手了很久，但真的來這裡也不過就是這個下半年。
小馬到車庫後在外面聽了一下，沒聽到奇怪的聲音，纔開口咳嗽之後上了車。
“少爺去哪裡？”
顧默宇毫不猶豫就說了，“我那。”
蘇素很不解，在路上問了他，那是哪？
顧默宇只是說到了你就知道，還是忍不住在車上就一直在逗她。上次去酒店的途中也是這樣，小馬是見怪不怪了。蘇素本來和上次一樣有些緊張，微微閃躲了一下之後，就沒有再避了。
看來雖然她是想着既然回來了，就願意做自己願意主動，可有些人本身性格里帶來的東西，並不能因爲這樣的心態變化，就完全變掉。
幫他們開車門後，小馬把蘇素的身份證拿了出來，看了顧默宇一眼，還是遞給了蘇素。
蘇素同樣也看了顧默宇，雖然這和以前不同，她有自主決定的權利，但她發自內心想尊重他的想法。如果她拿着讓他難受，沒有安全感，她願意放在他那裡。
顧默宇並沒有考慮太久，讓她收起來後，就把人抱了起來，“等會你來開門。”
蘇素在他懷裡按了電梯，進了電梯他也沒有放她下來，而後她就看到了整層樓的商品房，“指紋鎖？”
顧默宇笑着點頭，蘇素雖然很懷疑，還是伸手試了下，門還真開了。
“我都錄好了的。”這指紋鎖也就他和蘇素能開，小馬哥平時是拿卡開。
蘇素還是忍不住問了，“什麼時候？”他這是在演什麼神偷大盜的戲碼嗎，他還拿到了她的指紋？
“上次見面的時候。”
“你上次把鎖帶到了酒店？”她其實還要問他怎麼住在這裡，可是現在這個問題也實在是想不通。
顧默宇一路進了房間，就沒有心情跟她聊天了，“用手機錄的。不過現在還是不要聊這些了好嗎，蘇素，我們分開了兩年，我可以一次補起來嗎？”
蘇素想了下，“然後以後都不做了？”
“你都是跟誰學壞了。”顧默宇笑得有幾分無奈。
“那我學壞了你還要我嗎？”難得的是蘇素還接了話。
顧默宇這次真的忍不了了，“看來是我不夠努力，你沒感受到我有多想要你。”
光聽到她說愛他，他就感覺心被填滿了，現在立刻去死都願意，更何況她如她所說，毫無保留地表達了她的愛。
小馬在車庫看他們進了電梯後，就拿手機出來要打電話去彙報，可是打開後手抖是一回事，打給誰也讓他很混亂。
最後他先給林伯打了電話，老人家聽說後半天都沒回話，小馬知道老人家大概是感傷得落淚了。其實他也一樣感覺不可思議，曾經少爺做了那麼多，蘇小姐最後都還是要走，爲什麼會在兩年後自己回來？
雖然還是有着擔憂，但無論如何，小馬感覺這進展總比之前要好。
人不在，就沒有救，既然人回來了，總歸是好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