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素素？”
杜沫叫了好幾次，蘇素纔回神。“我有點走神。”
“何止是有點，你魂都丟了吧，叫你好一會了。你是不愛吃火鍋嗎？”
蘇素搖了頭，“這時節吃剛好，你們也快吃吧。”
十二月底回了公司後，蘇素上班的第一天上午就去跟總監提了離職，聊了一會之後，總監還是同意了。她給的理由是想出去外面見識一下，總監說隨時歡迎她再回來。
不過再怎樣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交接工作的事，因爲她提得突然，總監還沒有能找到合適的人來負責。
今天是元旦公休的最後一天，杜沫約了她吃飯，確認過只有她和葉俊新後，蘇素和他們一起吃了頓火鍋。
“其實我之前跟你約的時候，就說了今天有事跟你說，不過看你精神狀態不太好，現在搞的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了。”杜沫幫她夾了菜，都是蘇素愛吃的。
“是不是你們要結婚了？”蘇素倒沒有那麼遲鈍，他倆都談了兩年多了，今兒這狀態看着就是有喜事。
杜沫驚訝之後笑着點了頭，“你果然很準，每次我有什麼事你都一猜就中。”
葉俊新也在旁邊接話說，“我現在信了。”
“提前恭喜你們了，那婚期定了嗎？”
杜沫推了推旁邊的男同學，“我家這邊打算在初五辦，我們離得也不遠，準備挨着辦，初七她家那邊結束。”
蘇素笑着點點頭，她家那邊是有習俗，會宴請三日，不過第一日和第三日都是比較親的親屬，這樣說起來，杜沫那邊主要是初六辦。至於省會這邊，估計會是在酒店，肯定就是單天，說不定只有一餐。
“難怪這時候約我，這是讓我提前準備好禮金是吧？”蘇素揶揄了杜沫一句。
杜沫氣場十足回了句，“我倆還分什麼，禮金給不給不都是隨意，反正你結婚我還得還你。倒是人，必須得給我到場，最好是帶個對象一起來，初五那天恰好是情人節。”
蘇素看了男生一眼，“你是答應了，人家可沒答應呢，我去白吃白喝，該被嫌棄了。”
“你隨意你隨意，我家沫沫成天都是素素長素素短的，我爸媽還沒見過你，都知道了有這麼個神一般的存在。好在你不是個男的，不然我真會跟你急。”葉俊新難得說了一長串。
蘇素笑過之後慢慢沉寂下來，她或許，是去不了這場婚禮了。
只是今天來說，太過不合適，她最終沒有能開口。
從她回來許雲飛就約了她幾次，蘇素都沒去。
也就是十四號，總監安排了人跟蘇素做工作交接，還是原來代理過他們組的小組長。常明那時候才知道她提了離職，而且二十四號就是最後一天，這樣算起來，她回來之後當天就提了。
對一切都是搞不清，而且蘇素又從來不說，常明在氣憤中有些賭氣，他這個朋友當得很憋屈。
交接工作第一週，代理組長整個人崩潰，那週五蘇素還要加班給她講，她徹底放棄了。
“下週再說吧，你手裡事情也太多了，組裡下面不是還有人，王瑾走了也該再招個，怎麼會堆給組長這麼多事。”代理組長果斷拋棄蘇素下班了。
恰好許雲飛又約她，蘇素想着也是有事麻煩他，就下樓去會了人。
“聽說你離職了？”他就是剛纔在樓下遇到了常明才知道的。
蘇素點點頭，“杜沫要結婚了，就在下月十四號，我想請你陪我去。”
許雲飛停車等紅燈，“我去算什麼？你對象，還是高中校友？”
“我朋友，可以嗎？”
“可以，地方定了嗎，我到時候來接你？”
蘇素這才詳細說了，初五的酒店，初六是回杜沫家裡，在雲浮鄉下，反正許雲飛有車倒不至於不方便。最後她把請柬留給了許雲飛，因爲說好他來接她。同時她把禮金紅包也給了他，說到時候讓他把兩個人的一起付。
“這麼早給我，也不怕我弄丟了？”許雲飛倒沒有不收，在這種地方，他都不想逆着她。
蘇素沒理會他這句玩笑話，看了看外面有些納悶，“這裡好像是住宿區，裡面有吃東西的地方？”
“跟我來，準沒錯，大約是這省會最好吃的地方了，沒有之一。”進了車庫，許雲飛帶了她坐電梯。
蘇素還是有幾分不信，出電梯後，就想要往回走了。
許雲飛有先見之明地挽住了她肩膀，帶了她往前，同時給等在門口的人做了介紹，“媽，這就是蘇素。”
“阿姨好。”退無可退，蘇素只好上前打了招呼。
進門時她瞪了許雲飛一眼，他莫名帶她回家已經是過分，竟然還讓他媽等在門口，這算什麼事！
“我們好像見過一回吧？”吃飯時，許媽媽回憶着開口說了句。
蘇素沒有印象，許雲飛已經笑着點了頭，“媽，我說了蘇素是我初中同學，您以前有次去學校開家長會時，是她給您帶的路。”
“對，是有這回事，現在出落得比那時候還好看了。”許媽媽對兒子這個“女朋友”沒有哪裡不滿意。這麼多年了，兒子第一回帶女朋友上門，而且還是同鄉，又是同學，也算是知根知底。
許爸爸有些嚴肅，並沒有說太多，不過蘇素倒還好，她並不是什麼真的“女朋友”，姑且幫他演完這齣戲，之後的事再說。
只是在說起沒有念大學，高中也是和許雲飛一個高中後，許爸爸忽然想起了一些事，當場就放下了筷子，“蘇素，我說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你是不是認識顧家那小子？”
蘇素看了許雲飛一眼，看來顧家和許家之前也有過接觸。
“爸，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許雲飛差點忘記這茬了，當時王老是先跟他二叔聯繫的，之後是他爸，最後纔是他。
許爸爸這才認真看了蘇素幾眼，女生也是平靜看着他，還算有膽識，“你們吃吧，我有點事回公司。”
許媽媽搞不清這是什麼情況，埋怨了幾句自家老頭子，還是招呼了蘇素吃飯。許雲飛卻有些吃不下了，看來這個事還真是沒戲，他爸估摸着絕不可能接受蘇素，或許還會認爲她是什麼狐媚妖精。
飯後也沒有再留，許雲飛送了蘇素回去。剛纔的情況，蘇素猜到了是怎麼回事，反而有些鬆了口氣。
“許雲飛，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們不可能，現在也證實了，你父母不可能接受我。”在他爸心裡，她額頭上應該就貼了顧默宇玩過的女人這樣的標籤，誰家父母能在知道這種事後，讓獨子娶個這樣的女人？
許雲飛沒想到這一出，有些猝不及防，“蘇素，這些都是可以解決的，只要你先放過自己，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下週離職後打算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想想事情，等回來之後再說吧？”蘇素這次的態度很平和，並沒有直接拒絕。
許雲飛有些驚喜，今天這個事發生後，蘇素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消極，“想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我自己就行，應該會在杜沫婚前回來，到時候再看。”
“好，那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注意安全，需要我送你去機場還是火車站嗎？”許雲飛沒有要妨礙她獨自外出尋找自己，他感覺看起來這算是新的轉機。
蘇素搖了頭，“謝謝你，許雲飛。”
“謝什麼？”今天她的態度好得太多，連前段日子約不到的苦，他都一併拋掉了。
蘇素下了車，想了下，“謝謝你帶我去你家，阿姨的菜做得很地道，和我媽做得很像，幫我道個謝。”
“我等你回來，以後時間還長，你還有很多機會去吃，到時候你自己跟她講。”許雲飛眼睛裡帶了笑，這麼久了，她好像終於不再那麼抗拒新的生活了。
蘇素看着他有些難受，趕緊點頭掩飾了下眼眶的發紅，而後就上了樓。
哪怕他不喜歡她，他爲她做的也夠多了，但剛纔他的神情證明了他所言非虛。蘇素回房後有些發癡，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好，到底上輩子做了多少善事，才能在這輩子有這麼多福報。
而且她一直在欺騙，不論是顧默宇，還是許雲飛，她一直都不坦誠。
她喜歡顧默宇，可是卻一次都沒有開口對他說過；她明明決定了回頭，卻騙了他說她還會回來。
她選擇了前者的誠實，爲了去到那樣的絕路，先給了許雲飛假象。
她不希望他挽留她，也不需要他的阻攔，她已經決定好要去做了；如果她今天的欺騙，能讓許雲飛之後恨她，不再插手她的事，不再去招惹顧默宇，她也會比較放心。
常明自己生了一週的悶氣，可是蘇素並沒有來找他和解，或者該說她根本沒發現他的情況，或許也不在意。
在蘇素走前的一天，常明還是忍不住問了她，“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就要過年了，要在省會找新工作嗎？”
“不，想出去走走，至於找工作，說不定我旅遊時候喜歡哪裡，就會在哪裡找吧。”
常明點點頭，至少這次她並沒有隱瞞，“走了之後，還會聯繫我們這些前同事嗎？”
王瑾之後沒有留在省會，現在偶爾還是會在即時通訊上找他胡扯幾句，但蘇素，他不確定。
這次蘇素笑了，“如果你還在公司，可能還會有合作機會。”
“你是已經定好了下家，不會是法國那家公司吧？”常明有些詫異，他本來都準備找好下家就請辭了，沒想到她來了這句話。
蘇素只是笑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隔天他們組照例還是去吃了散夥飯，唱歌時候，蘇素還給常明鼓了掌，說不愧以前是玩樂隊的，很專業。
只是，她的思緒已經飄遠了，有個人，唱起歌來的時候，那才真的是，跟專業的一樣。
雖然她就聽過那麼一次，之後他都沒有帶她去唱歌，而且那時候她並不喜歡他，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彷彿就在昨天，連他當時唱的歌，似乎仔細想想，都能想起來。
畢竟，那些都是她喜歡的歌，都是她點的。
而那個唱歌的人，也的確是她喜歡的人，現在是，以後或許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