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迷藥的用處
掌櫃好像很有些動搖,“我憑什麼相信你,那敵人的將領又不是泥捏的,能這麼輕易地被你下藥?”
“那你不妨試試我?”
掌櫃聽了天佑的話,拿着手中的毛筆頭將硯臺上的墨條挑了出來,“你要是有本事把它捏成粉末我就相信你。”
墨條,堅硬如是,和水之後要慢慢研磨纔會出現墨汁。
天佑一掌拍在了櫃檯之上,其他東西紋絲不動,唯獨墨條彈跳了起來,他望着掌櫃驚訝的眼睛,不用看就接住了墨條,然後在掌櫃的注視之下,將那墨條捏成黑灰,全部灑落在硯臺之上。
天佑拿起桌上的茶壺,朝硯臺一倒,和着墨粉,變成了墨汁,“掌櫃請蘸筆。”
掌櫃提筆一蘸,在紙上畫了幾筆後,一臉的難以置信,和磨出來的一模一樣。
“怎麼樣?以我這樣的功力,區區一個將領肯定不在話下。”
掌櫃是做生意的,唯恐砸了店鋪的招牌,偷偷地將那味藥給了天佑和柳無憂,“這藥名叫曼陀羅,服用後神智時而清醒時而迷糊,都是用來害人的多,你們可得讓武大人把這文書給我拿過來,不然東家查起來,我肯定吃不完兜着走。”
“一定,一定,”柳無憂接了藥躬身後拉着天佑一步不停地走了出來,活像是做了賊一樣。
“無憂,你還沒說到底拿這個當什麼用呢?”
“對付武剛。”
“他?”天佑完全不明白柳無憂的意圖,“掌櫃說了,這曼陀羅不能隨便用,武剛是一城總兵,萬一把他吃壞了,敵人攻城進來,我們就會成爲千古罪人的。”
柳無憂手裡甩着藥包,輕鬆地說道,“放心,爲了自己的小命我也不會把武剛弄得瘋瘋癲癲的,我是拿來幫嚴春的。”
兩人找了茶樓休息了一番後纔回了武剛的家。
剛過未時,嚴春就着手準備中飯了,柳無憂揚了揚手中的藥包,對她說道,“要想知道自己還沒有機會,一切按着我的吩咐來。”
“知道了,姑娘,”此時的嚴春看着溫順多了,看來還是男人的魅力大,可以改變一個女人的性情。
武剛有喝酒的習慣,因此在他的下酒菜豬耳朵里加了點曼陀羅,攪拌均勻之後看不出來被動了手腳。
飯桌上,武剛給天佑倒了酒,感慨道,“我們兩個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你雖是一介平民,但是武功深不可測,認你做大哥,也算是值了。”說完,他自己先走了一個酒,看天佑端着酒盞沒有動手的樣子。
“怎麼,這酒不合你的口味?這可是珍藏了二十年的好酒啊,要是別人我纔不會拿出來,你可別浪費了,”武剛那神情就是要盯着天佑把酒喝下去才滿意。
“來,來,來,吃點菜,就着酒,滋味更不同,”武剛殷勤地加了一筷子的豬耳朵放在天佑的碟子裡。
柳無憂見狀,朝天佑搖了搖頭,天佑會意,把酒盞擱在了桌上,還沒說話,就被武剛拿了過去,“你不喝還是不要浪費了吧,我來喝。”
柳無憂有些目瞪口呆,原來武剛竟是這等嗜酒之人,他一口喝酒,大筷吃菜,那叫一個痛快。
嚴春上了最後一道菜之後,站在了柳無憂的身後,看到豬耳朵被吃了一空,整個人情不自禁地抖了起來。
柳無憂轉身,將她雙臂上的挽紗抽了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四人各懷心思,在奇怪的氣氛中用了午飯。
武剛打着酒嗝,被天佑扶到右屋歇息去了。
“姑娘可是看到了,那壺酒是別人家送給大人的,他一直捨不得喝,今天你來了,才捨得拿出來,可見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而且奴婢許久不曾見他展露笑顏了,因爲你,今天他是真的高興。”嚴春面色悽然,失魂落魄地說道。
“好了,說什麼傻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你啊別胡思亂想了,我自會讓他明白你的重要性的。”柳無憂拍了拍嚴春的肩膀,去右屋看看情形。
武剛鼾聲漸起,睡得十分安穩,總是微蹙的眉頭這時也舒展開來了,如果不是有天佑,柳無憂會親睞於他,但是緣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楚,對上眼了,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看不上眼可是瞬間的事兒。
“無憂,你可以出去了。”
柳無憂聽着聲音怎麼覺得那麼怪呢,擡頭一看,只見天佑寒着對她說話,“這裡我會看着的,你出去吧。”
“我看看,多雙眼睛多份安全。”柳無憂不是很明白天佑爲何會變臉,“一會兒,武剛發瘋起來,你把這個帶在身上。”說完,把嚴春的臂紗塞進了天佑的手裡,只見他嫌棄地想要扔掉。
“不準扔,一會兒拿來綁武剛。”
“你就不能給我找根繩子麼,明知我對別的女人的東西……”
柳無憂嗔道,“你當是自己家啊,隨手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天佑一臉‘我不和你一般見識’的樣子,將那臂紗放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又一次趕人了,“大男人睡覺有什麼好看,趕緊給我出去。”
“喲?你吃醋啊,”柳無憂笑如夏花,燦爛如冬日,“不想我看其他男人就明說麼。”
“知道了還不出去。”天佑被揭穿了心事,臉都要掛不住了。
“天佑,是不是對自己太沒自信了,”柳無憂繼續打趣着,也算是消磨時間了,“你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天佑啊,怎麼會這麼沒自信。”
“還說,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厲害。”天佑將柳無憂整個人拎了起來,扛在了肩上,任憑柳無憂在他身上耍潑打渾。
被扛出了右屋之後,天佑將她翻轉下來,沒給她逃走的機會,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腿上,掄起大掌就朝柳無憂的屁股上招呼過來了,一邊打一邊問道,“以後還敢頂嘴麼,三從四德懂不懂?”
“死天佑,你別忘記了,你要夫以妻綱的,現在說什麼狗屁三從四德,我不要。”柳無憂被禁錮得沒辦法脫身了。
“那是以前,現在我說了算。”
“憑什麼?”
“憑我是你相公!”
柳無憂瞬間覺得自己上當了似得,現在的天佑和正常的男人沒什麼分別,佔有慾強到她最好沒看其他男人一眼,乾脆戳瞎她算了。
“臭天佑,有種你戳瞎我的眼睛,不然我見一個愛一個,見兩個愛一雙。”
天佑聽聞,下手更重了,“還敢頂嘴了,你要真是這樣的人,我寧願讓你一輩子見不得光。”
聲音冷到柳無憂以爲自己跌進了冰窟,加上屁股上一陣陣地疼讓她發覺天佑並不是在開玩笑,想到這,她忽然覺得委屈了,“我反悔了,就算找到爹我也不要和你成親。”
“你說什麼?”天佑放開了柳無憂,兩人正面相對。
柳無憂不敢直視,受不了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天佑陰寒着臉,眼裡是深深地受傷,“我把下半輩子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現在卻說不要我?”
“我……我沒那個意思,”柳無憂像是做錯事情的孩子,說出那傷人的話不過是沒經過大腦,隨口一說而已。
“那你給我解釋清楚了,不然的話,今晚便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天佑沒給別的選擇,但是這小女人也忒氣人了,拿成親當兒戲。
“不如……”再商量一下,柳無憂還說完,就被天佑陰鷙嚇得噤了聲,兩人彼此對峙着,誰也不鬆口。
“姑娘,你們快去看看大人,他已經醒了,拼命地砸東西。”嚴春焦急萬分的聲音出現在了兩人之間。
糟了,把武剛給忘記了,柳無憂回神時,天佑已經快步地朝右屋走去了。
柳無憂趕緊追了進去,才跨過門檻,就看到武剛狠命地朝她砸東西,爲了自己的小命,她退了出去,只探頭進去,“天佑,快點,綁了他!”
武剛毫無理智,摔東西摔紅了眼,見有人進來就發瘋地朝他們撲過來,嚴春的臉上已經被抓得留下好幾道血跡。
這反應也未免太激烈了,藥店的掌櫃怎麼也不事先說一下,萬一發病,人畜皆要遠離。
天佑抓起那根臂紗,勒過武剛的脖子,重重一扯,將他整個人帶到了椅子上去,然後身形利落地繞了兩週,將人牢牢地困住了,動彈不得。
“這藥性也太烈了,”柳無憂這才放心地走了進去,就算武剛瘋狂地要掙脫也不覺得害怕。
“也就你能出這個餿主意出來,”天佑不贊成卻有縱容柳無憂的行徑,這就叫婦唱夫隨。
“法子好用就行,管它是餿的還是香的,”柳無憂在心裡偷偷地樂了,天佑這樣包容自己,成親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難,至少也是自由自在的。
嚴春拿了把笤帚,準備打掃的樣子,“姑娘,大人什麼時候能好?”
這個柳無憂心裡也沒底,掌櫃也只是說時而清醒時而犯渾,爲了讓嚴春擔心,隨口說道,“很快,很快啊,這裡你別掃了,去按我之前的吩咐準備一下東西。”
屋子裡亂得已經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嚴春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柳無憂的吩咐,放好笤帚就出去了。
武剛齜牙咧嘴,嗷嗷直叫,用盡全身力氣想要脫離桎梏,然而,天佑的捆綁之法是將他用盡的關節都給困住了,所以就算他無論怎麼用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武剛頓時泄了氣,只喘着大氣,不過看他的眼睛,依舊沒有恢復清明,也就是說曼陀羅的藥性還在持續。
“還要等多久啊,天都要黑下來了,要是將士們看不到他去巡城肯定要找過來的,然後看到我們綁了他,一定會跟我們急的。”柳無憂拄着下巴朝窗外看去,一片火燒雲染紅了整個西天,美不勝收。
天佑按住武剛的手腕,凝神查脈,等有了結果之後,朝嚴春說道,“倒杯水來。”
嚴春不敢怠慢,倒了水就遞了過去。
天佑扣住武剛的下巴,強行將水灌了進去,惹得武剛幾近顛狂。
“有用嗎?”柳無憂問道。
“喝下去自然沒用,要排出來才行。”
“醫術的東西你也懂,以前該不是個閬中吧,”柳無憂無話找話,爲的是天佑能忘記她的無心之言。
“那我武功也不錯,難不成也會是個打手?”天佑反問的柳無憂很沒趣啊,這話就是覆水,潑出去就難以收回了,看來真的把天佑傷到了。
刷拉拉地一陣水聲打破了室內的緊張氣氛,尋着聲音望過去,只見武剛的身下一灘的水,而且氣味極爲難聞。
武剛尿褲子了!
嚴春羞得撇開了臉,柳無憂則十分關心武剛甚麼時候能清醒過來。
不到半刻鐘的功夫,終於聽到武鋼的嚎叫,“你們綁着我做什麼?”
接下去就全權交給柳無憂處理了,只見她不緊不慢地說道,“武大人,你剛剛瘋症纏身,不得已才綁了你。”
“瘋症?”武剛疑惑了一下,馬上說道,“胡說,我沒瘋症。”
“那你看看這屋子裡的一切和嚴春的臉,難不成是我們給弄的呀?還有,你可以回憶一下,自己剛剛都做了什麼?”
武剛打量完屋子裡的一切後,整張臉都扭曲了。
“是不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柳無憂問道。
“我怎麼會……怎麼會這樣?”武剛一臉地痛苦,隨後緊張地問道,“我剛剛傷到你沒有?”
“武大人現在關心的不是有沒有傷着我,而是問問嚴春,她傷的嚴重不嚴重?這幾條疤要是護理不當,肯定得留下疤痕。”柳無憂成功地武剛的注意力引到了嚴春的身上。
嚴春的傷是紅豔豔的血跡從鼻子一直到耳朵,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是傷得不輕。
“柳無憂,你什麼意思?”武剛看到柳無憂一身輕鬆的樣子,好像猜到了什麼似得。
柳無憂玩性十足,笑道,“武大人,小女子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知道誰纔是你的真命天女。”
武剛陰深深的目光從柳無憂轉到了嚴春,然後又看了回來,“你爲了她給我下藥?”
“猜對了!”
“爲什麼?”武剛咬牙問道。
“因爲我不想你再覬覦不屬於你的東西,”天佑沒等柳無憂回答就先搶白了,兩個男人之間好像重新燃起了對峙的熊熊大火。
“覬覦?”武剛忽然仰天大笑,“你怎麼知道她就不屬於我的呢,天佑,你會不會太過於自信了?男未婚女未嫁,我總還是有和你公平競爭的機會。”
“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柳無憂從嚴春手裡接過托盤,指着上面兩個白亮的碗說道,“我給你下的是一種迷人心智的藥,它必須要用人的血做解藥,而且是這一輩子最摯愛的人的血,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嚴春誰纔是麼,不如我們賭一吧。”
說完,柳無憂讓天佑拉過一張桌子,將托盤放在上面,然後叫來嚴春,用銀簪戳破手指,當着武剛的面滴在了左邊的碗裡,而她自己的卻滴在了右邊的碗裡。
“哪一邊的血能救你,哪一邊就是你這一輩子摯愛的女子,”柳無憂晃了晃瓷碗,正打算端過去。
“我不喝!”武剛堅決地拒絕,“你們這樣對我不公平,憑什麼我要打個賭?難道喜歡一個人有錯麼?”
柳無憂聞言,雙手緊握,武剛明知喜歡一個人沒錯,爲什麼還要這樣對嚴春,同樣在一個女人的立場,她對此很憤怒,“那嚴春愛你可是錯了?她視你爲這一輩子的倚靠可是有錯?武剛,就你這樣就沒資格喜歡我。”
柳無憂第一次直喚武剛的名字,一臉的厲色更是讓武剛的心碎了一地。
“是她當初作繭自縛,怨不得別人,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武剛微微側首,不敢與柳無憂正視,好像自己會褻瀆了她一般。
“是,嚴春當初是做錯了事情,但是她對你的好你難道就沒看出來嗎?是男人就別把這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因果循環,當時要不是你動了邪念,吃了我碗裡的東西,也不至於如此,我說得沒錯吧,”柳無憂一字一句地說下去,就是要武剛明白,有些事情是命裡註定的,是相生相互而成的。
“你要是喝了這碗水,至少能清楚在我身上花心思是徒勞無功的,弄明白了我們還能以兄妹和朋友相稱,這樣的情誼比那情情愛愛不是更能長長久久的麼?”
柳無憂一番話說的武剛沉默了。
嚴春淚雨滂沱卻不敢大聲哭出來,只是跪着給柳無憂磕了個頭,說道,“姑娘,奴婢對不起你,奴婢知道錯了,奴婢好後悔,爲什麼當初要這麼對你,要是能回去,奴婢一定不會再做出這等糊塗之事了。”
“嚴春,迷途知返未爲晚矣,以後你還是我柳家幫的人,臉上的傷去美人坊找我大姐,要是此地不留你,我供你一輩子吃喝,這樣的男人你待在他身邊也沒意思。”柳無憂扶起嚴春,大有不削的意思。
“嗯,奴婢知道了,”嚴春拾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但是奴婢還是想留下來,生是武家的人,死是武家的魂,就算是做一輩子的丫鬟也願意。”
“你爲什麼這麼固執?”
“因爲他值得。”
嚴春的話讓武剛一怔,然後搖晃着椅子,大聲地朝她吼道,“你這個女人,是犯賤了還是怎麼了,我這樣對你你還說值得,你腦子進水了是不是?”
“啪,”柳無憂轉身朝武剛甩了一個耳光過去,厲聲說道,“不准你這樣說她,你不敢喝這碗水是不是害怕嚴春是你的真命天女?你如若害怕就明說,我不強求,但是從此你我恩斷義絕,相見是路人!”
武剛從嘴裡吐出一口鮮血,怔怔地望着柳無憂,悲涼地說道,“好,我喝,如果你是……”
“那我們今晚就成親,”柳無憂果斷地說道。
武剛的眼裡上過一絲希冀,至少有一半的機會得到心愛的女子,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先喝右邊的,然後給我解開繩子。”
天佑喂他喝了水之後,又給他解開了繩子
武剛木然地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迷藥的第二次發作來得又快又猛,這一次他是整個人往牆上撞去,落地時,已經鼻青臉腫了。
“天佑,快點,”柳無憂端起左邊的那碗水,等天佑扣住武剛的時候,強行將水灌了進去,不消一會兒,武剛便綿軟軟地癱坐在了地上。
“天佑,你贏了!”武剛有氣無力地說道,但是還不是很心甘情願,“不過你的手段太卑鄙了,一點都不像一個男人所爲。”
“沒辦法,爲了斷你的念頭,不然的話我寢食難安啊,”天佑暖暖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很舒服,許是沒了武剛和他爭奪柳無憂,所以他的心情格外好。
武剛無奈地搖搖頭,兩碗水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他若再搶下去只會喪失了氣度,再說,柳無憂打算和他恩斷義絕,這纔是他最捨不得的地方。
“還不給我拿藥去?”武剛朝嚴春吼道。
嚴春神色一頓,明白武剛是和她說話,便忙不迭地起身出去了,回來時,手裡多了瓶氣味難聞的藥油。她畏畏縮縮地不敢靠近,想把藥油給柳無憂。
“你給她幹什麼,來者是客,沒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武剛的語氣十分惡劣,弄得嚴春緊張死了。
“快給他擦藥去,”柳無憂狡黠地朝嚴春眨了眨眼睛,嚴春這才明白過來,臉上閃過一抹緋紅後,慢慢地朝武剛走過去。
“天佑,”柳無憂朝天佑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出了亂七八糟的右屋。
“現在沒人和你爭了,可是放心了,”柳無憂主動地攔住天佑的腰身,將頭靠在他胸口,聽那強壯有力的心跳聲。
“我從來不怕別人和我爭。”天佑輕聲笑道,滿足地擁着柳無憂,“要不是你想幫嚴春的話,根本不用這麼麻煩,我和他直接武力解決。”
柳無憂合上眼睛,聆聽天佑心底的聲音,莫名心安,她確認她這一輩子的真命天子就是天佑,“回去之後,要是爹還沒回家的話,我們也成親吧。”
“嗯,”天佑低頭在她的發上輕輕一吻,心滿意足地迴應,“一切聽娘子安排。”
兩人情牽眷屬,看得右屋那兩人極爲不自在。
“大人,您莫惱了姑娘,都是春兒的錯……”嚴春低着頭說話,聲音如蚊蠅那般輕細。
“你去把天佑幫我叫過來,”武剛好像沒聽她說話一般,首次和顏悅色地吩咐。
“是……是,春兒……春兒現在就去,”嚴春因武剛的轉變而顯得激動地連路都走不穩了。
柳無憂擔心武剛找天佑算賬,因此跟了進來。
“怎麼,你是不放心他呢還是不放心我呢?”武剛恢復了謝力氣之後,精神看上去好多了,不過那鼻子和額頭上的淤青讓他看上去不那麼俊美了,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似得。
柳無憂聽出話裡的調侃,也不是很在意,隨口說道,“我看你傷得嚴不嚴重,會不會死?”
“……”武剛見識過柳無憂的牙尖嘴利,因爲他並沒有再開玩笑下去,而是一本正經地天佑說道,“你那迷藥哪來的?手上可是還有一些?”
天佑本着要武剛簽出藥店文書,因此將懷中剩下的曼陀羅籽都給他扔了過去,“記得給我一張文書,不然的話,藥店掌櫃可會找上門來討要的。”
武剛一聽,就覺得自己被坑得厲害,掂了掂小布包裡的曼陀羅籽後,說道,“天佑,既然我和無憂都成了兄妹了,有一件事情你必須得幫我。”
“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天佑也不推辭,反正武剛一句兄妹之情讓他倍加放心,從此小妞無人覬覦,可以高枕無憂了。
“當然,我也不想我無憂妹妹還未成親就成寡婦。”武剛壞壞一笑,好像口舌之快能彌補內心的創傷。
“說!”
“一百里之外,女真族有一支強悍精兵駐守在那裡,我夜夜巡城,防的就是他們夜間偷襲,你替我把將軍的首級拿過來,也讓我睡個好覺。”
“不去!”天佑聽完後,兩個字打發武剛。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剛剛可是答應我的,現在又說不去,豈不是有失大丈夫風範。”武剛沒想到天佑出爾反爾,頓時着急了。
“你管不着,”天佑倚在門框之上,雙手環胸,拒絕武剛的樣子極爲瀟灑,一點都沒有因爲武剛的話而受影響。
武剛刺激無效,朝柳無憂求助,“無憂妹妹,這件事情你可得幫哥哥好好勸說勸說,你瞧瞧我,若是再巡夜的話,老命就沒了,你們設計讓我接受嚴春不也是想我好好待她麼,要是我死了,她就真成寡婦了。”
柳無憂心裡一想,好歹叫我一聲無憂妹妹,到了這個情分說幫也要幫上一些,但是天佑萬一有危險,那成爲寡婦的人不就是自己了麼,所以,這件事情得天佑有百分百的把握才行。
想好之後,柳無憂拉着天佑偷偷問道,“你是沒把握呢還是不敢去啊?”
天佑認真地望着柳無憂,仔細看了好久,才沉着臉問道,“你相公我是那麼沒用的人麼?”
“那你不幫幫他?”
“幫什麼幫啊,他是我什麼人啊。”
柳無憂頓時語塞,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人家可是你大舅子,你這一點忙都不幫?”
“那你真的當人家是你哥哥,別無其他歪念?”天佑還是不死心地要柳無憂保證,“我要你保證,這一輩子只能當他是哥哥。”
“好,”柳無憂舉起三個手指,指着天發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柳無憂發誓,這一輩子都只當武剛爲哥哥,絕無異心,否則天打雷劈,”說完,對天佑說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天佑十分滿意,轉頭對武剛說道,“與我仔細說說。”
武剛欣喜若狂,拉着天佑說敵營的情形,兩人說着政事,卻是柳無憂不感興趣,她出了屋子,看到嚴春正在洗武剛的衣裳,便說道,“你臉上的傷別沾水,結痂脫落之後去沈家莊找我姐姐,她有辦法幫你。”
“多謝姑娘,奴婢記住了。”溫婉如水的嚴春看起來別有一番韻味,拋棄了尖酸刻薄,顯得更爲溫和動人了。
等武剛和天佑出現之時,天都暗下來了。
嚴春爲了準備晚飯也沒得空陪自己說話,因此柳無憂百無聊賴地進了左屋休息去了。
醒來時,身邊沒人,而桌上點了一隻燒得快沒了的蠟燭,說明時間已經很晚了,除了這隻蠟燭,還擺放着幾個碗碟,一看就知道是爲她準備的。
她起身後朝花廳走去,本想問問嚴春看看,天佑出去有多久了,結果從右屋裡傳來一陣陣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正是武剛和嚴春在行那少兒不宜之事。
好你個武剛,我男人現在去那危險之地,你倒好了,享盡溫柔鄉,真是夠無恥的,看我不好好嚇你一嚇。
柳無憂輕手輕腳地走到屋外,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子,打算從右屋的窗子扔進去,嚇嚇武剛,可結果剛擡頭就被一隻溫暖的手給制止了,回頭一看,看到的是一雙明亮如星的眸子。
“無憂,你幹什麼呢?”天佑拉下臉上的蒙面布,對柳無憂偷偷摸摸的樣子很是不解,不過他話音一落下就聽見屋內的嬌喘之聲了。
“你偷聽他兩個……”就連天佑都不好意思直白地說話了。
柳無憂將石頭隨手一丟,拍了拍手,故作鎮定地回了屋,給天佑倒了杯水後,纔不削地說道,“我就想嚇嚇武剛,最好能嚇地他不能行事。”
“嚇他做什麼?人家夫妻兩個好好的,你難道是羨慕嫉妒了,不如今晚我們就提前洞房花燭?”天佑手臂一勾,將人帶進了懷裡,鼻尖輕輕地磨着那細嫩的臉蛋,極爲魅惑地說道,“其實你根本不用羨慕,爲夫早已經準備好了。”
柳無憂聽了,心間一顫,好像漏了好幾拍,不過她不會跳進這溫柔的陷阱之中,女人麼,咳咳,雖說還是個十五歲的小女人,那也要矜持,不能在婚前逾越道德之線。
“羨慕你個頭啊,我就想教訓一下武剛。”
“你是教訓上癮了嗎?不是剛剛教訓過麼,”天佑放開了柳無憂,免得自己把持不住。
“誰讓他那麼不厚道?”柳無憂坐在了天佑的面前,掀開碗碟上面的蓋子,開始慰勞自己的臟腑,一邊吃一邊數落武剛的不是,“你呢替他涉險,他倒好自己風流快活了。”
“和他沒關係,”天佑奪下柳無憂的筷子,自顧着吃起來了,柳無憂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十分心疼,心裡對武剛又來了氣,“他怎麼也不管你飽飯。”
“你又冤枉他了,”天佑一說話,就差點氣死柳無憂了,這就半天的工夫,兩人關係怎麼就這麼好了,好到處處爲他說話。
柳無憂鼓着腮幫子生悶氣,等着天佑給個解釋。
天佑吃好飯,一抹嘴,才快開始解釋,“他說的那個敵營,裡面有很多的能人,我怕他帶着我去反而會暴露行跡,所以我一人先去探探路,等到合適的機會再下手。”
錯怪武剛啦?柳無憂窘得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真是好糗啊。
“無憂,地上有銀子麼?”天佑突然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沒有啊,”柳無憂猛然擡頭,只見天佑狡猾地望着自己,一臉的歡樂。
原來,他是想看她囧囧的樣子,煞是可愛。
武剛和嚴春佔了一屋,這兩人也只能居於一室了。柳無憂在牀上做了兩個被窩,睡覺時,緊緊地抱住被子,生怕天佑會行不矩之事。
可是,等她夜裡熱醒的時候,發覺自己那薄弱的防禦根本沒用,小身板已被抱得嚴嚴實實,生怕會飛了一般,不過兩人身上的衣裳都是完整的,這讓她又很放心地反手抱住了天佑。
“別亂動啊,不然我無法保證自己能控制得住。”
黑夜中,沙啞的聲音攝人心魄,柳無憂不敢動一下,閉着眼睛苦熬着等待天亮。
等她醒來,天已大亮,柳無憂摸了摸枕頭,已經沒了溫度,便急忙掀被下了地,與此同時,嚴春端了水進來,給她洗漱。
“天佑和大人出去了,把藥店的文書留下來了,讓姑娘給送過去。”
“放着吧,一會兒你帶我去街上走走,”柳無憂洗漱好之後坐在銅鏡前梳頭,正好看到了嚴春。
一夜過去,嚴春仿若變了個人一樣,美豔動人的連嬌豔的月季花都要自嘆不如了。愛情的魔力果然非同凡響啊。
“姑娘,奴婢愚鈍,有件事情一直沒明白。”
“什麼事情值得你這麼大費腦筋的,說來聽聽。”
“難道奴婢的血真能治大人昨日的毒?這件事情奴婢一直弄不明白。”
看着嚴春一臉的愁緒,柳無憂啞然失笑,就連嚴春都想到了,許是那武剛也只知道她在其中動了手腳了,“是我在手上塗了解藥,血流出來的時候沾了一些,然後天佑趁武剛不備,交換了兩個碗盞,現在你可是清楚了?”
“有勞姑娘費神了,”嚴春羞噠噠地道了聲謝,隨後接過柳無憂手中的篦子幫她編辮子。
吃過早飯之後,嚴春儼然女主人,帶着柳無憂上街溜達了一圈,其風土人情於那一山之隔的滄州城十分相似,但是因爲外番人比較多,所以又比滄州城多了好玩的地方。
柳無憂惦記着天佑,所以玩了一圈就回去了。
武家門口,一士兵正徘徊於前,見到嚴春便欣喜地將手中的東西雙手奉上,“嚴姑娘,這是大人讓屬下去查的,大人不在軍營,所以請您轉交一下。”
“有勞了,”嚴春接過來之後,從袖子裡拿出兩個銅子給了他,目送他離開纔打開了院門。
“姑娘,拆開看看,”嚴春卻把那書信模樣的東西給了柳無憂。
“我?”
“是大人交待的,說是幫您探詢的消息,咱家大少爺的。”
無慮的消息?柳無憂迫不及待地結果信箋,眼睛迅速地瀏覽了一遍之後,激動地熱淚盈眶。
柳無慮,滄州沈家莊人士,年方十三,家中有祖父母爹孃……
“大少爺可真能幹,小小年紀就被提拔爲副將了,姑娘您還哭什麼,”嚴春笑道,“我們應該燒些好菜,好好慶祝纔好。”
“對,值得慶祝,”柳無憂擦去眼淚,喜笑顏開道,“中午這頓飯我來燒,你幫我打下手。”
“一切聽姑娘安排。”
柳無憂捲起袖子,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許是柳無慮的緣故,此刻的她更爲想念天佑,要不是當初他說讓柳無慮出去闖一闖,便不是爲今時今日爲柳家增光添彩的功名了。
飯桌上一道清蒸帆板魚,土豆燉牛肉,乾燒雞塊,滷煮羊肉,蝦子羹等熱氣騰騰的菜餚,可是兩人守着一桌子的菜等過了午時都還不見天佑和武剛回來。
“姑娘,莫不是出事情了?”嚴春覺得自己眼皮直跳。
嚴春的緊張弄得柳無憂也惴惴不安起來,兩人什麼都沒說就結伴而去,極有可能去了地方軍營,可是要取敵人首級不是夜間活動不是更隱蔽一些麼。
“別擔心了,天佑武功那麼好,武剛的也不弱,興許兩人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而耽擱了回來吃飯的時辰,不如我們先吃吧,”柳無憂拿起筷子,在碗裡撥了撥飯後又放下了,她想安慰嚴春和自己,結果是沒一點效果,看着桌上的飯菜索然無味了。
下午,兩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嚴春實在等不住了,從屋裡拿了件披風出來,打算出門,“姑娘,我去軍營問問,您在這裡等着奴婢。”
“不行,”柳無憂急忙拉住了嚴春,“軍營重地不允許女子出現,你不知道啊?趕緊給我回來,等天黑,等天黑她們要是還沒回來的話,我和你一起去軍營,到時候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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