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醫者心,侵佔
隨着手腕上的血越流越多,柳無憂的臉色也愈加難看了,直到她感到一陣暈眩,再也支撐不住地歪在了天佑的身邊,美眸無力張合了兩下,看到天佑依然沒有死而復生的跡象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之海,她宛如浮浮沉沉的一葉扁舟,找不到靠岸的方向,“上天,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哪裡做錯了?爲什麼讓我承受這些切膚之痛?”
柳無憂感覺自己的聲音好像被黑暗吞沒,沒有人聽見她說話,更是沒人迴應她,直到天空裂開一條縫,灑進無數金燦燦的陽光,像是照亮了她整個心扉。
“無憂,你醒醒……”
柳無憂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震動,好像船了翻了一樣,而後又覺得身體被一塊巨石壓着了,讓她透不過起來。
她想醒過來,可是胸口好悶,彷彿一口子堵在了那裡了。
“葉無憂,你老老實實跟着我們走吧。”有一個冰冷地聲音叫叫喚着柳無憂。
“你們是誰?怎麼知道我叫葉無憂?”柳無憂感到身體在慢慢變冷,而且漸漸地發覺四肢也不能動了。
“我們是來捉你的黑白無常,”冰冷的聲音回答道,“前一世我們來拘你魂魄的時候被你逃走,還偷吞了我們身上的還魂丹,害得我們被閻王懲罰,現在就你絕對逃不掉了。”
一聽‘黑白無常’四個字,柳無憂渾身打了個激靈,而後鎮定地說道,“兩位大哥,是不是弄錯了,我不記得你們說的事情了。”
“別囉嗦了,束手就擒吧。”
柳無憂看到一條銀光色的鏈子朝自己飛了過來,她無處可躲,只好跳出了腳下的小舟,再次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繼續遊蕩的柳無憂感覺臉上一陣冰涼,嘗一口還鹹鹹的,悲劇,這混沌不開的地方居然會下鹹雨,是不是太扯了?
“丫頭,你快睜眼看看我,我是天佑啊。”
天佑?柳無憂的心一陣抽痛,猶如千軍萬馬踩過一般,可是疼過之後,好像整個人都輕鬆了,沉重地睜不開的眼皮終於能感到一抹光了。
“無憂,”天佑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了她的耳朵,“你怎麼那麼傻,你爲什麼要救我啊,我身上那麼多傷,就算你流乾了血也未必救得了啊。”
天佑在哭?剛剛的鹹雨就是他的眼淚?我的天啊,天佑,男兒有淚不輕彈啊!
“柳無憂,你快給我醒醒啊。”
柳無憂聽到一聲絕望的嘶吼,然後就是自己的身體被緊緊地抱住了,而且是被勒得沒辦法喘氣。
“你…你……放……”柳無憂吐出一口濁氣之後,才艱難地說出話來,“天佑,你…你的傷……?”
“丫頭,你醒了?”
柳無憂的眼睛勉勉強強的睜開一條縫,看到天佑悲痛欲絕的臉上一絲希冀的笑,又聽見他說道,“柳無憂,你傻啊,你以爲流乾自己的血就能救我了嗎?苟延殘喘罷了。”
“我不就是已經救醒你了嘛,”柳無憂伸手撫上他的臉,感到真實的天佑後,笑道,“有我在,你一定死不了。”
“傻丫頭,我身上太多的傷了,沒辦法,”天佑頹廢地深吸了一口氣,靠在石頭上半個身體再也無法支撐而歪了下去。
“沒我的允許,你不許死,”柳無憂看到原本意氣風發的天佑變了個樣子,鼻子一酸,想要哭了,可是她翻了個身,偷偷地抹去了眼淚,堅定說道,“有我在,閻王都不敢收你。”
“傻瓜,生死有命,別固執了,活一個人總比死兩個人強。”
“我們兩個都要活下去,天佑,”柳無憂爬到天佑的身邊,小臉貼了上了天佑的臉,說服道,“只要我身上還有一滴血,都能救你。”
“可是……”
“閉嘴,不要再說話了,留着點力氣,婆婆媽媽的,仔細我不要你了,”柳無憂佯裝生氣,見天佑閉嘴不說話了,才狠狠地抱住了他,滿臉幸福地說道,“活着真好!”
是的,活着真好!
等柳無憂休息夠了,又發現自己飢腸轆轆,餓得不行了,眼前只有綠草和清水,根本沒一點可以吃的東西。
“天佑,我去找點可以吃的東西,等我有力氣了才能救你,”柳無憂看到天佑對她笑得燦爛之後才轉身朝前面走去,可是越走越覺得心裡不安,又轉身,大聲地朝天佑喊道,“景思安,就算你死了我也會追隨到地府去找你的,記住了,不許離開我。”
“知道了,管家婆,”天佑露出潔白的牙齒,眉眼彎彎的,很好看,眸子如星,對着心愛的女人閃着最明亮的光芒。
柳無憂提着被樹枝拉破的裙子,一路走一路回頭,直到看不到天佑了才專心地找着可以吃的食物。
孰不知,她在找吃的時候,自己也已經被盯上了,不遠處,一雙陰冷的眼睛毫無感情地轉着,就等柳無憂停下來的時候猛撲而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寓言總是告訴人們,不能只瞻前不顧後,不然的話,死的只有自己。,
當柳無憂坐在地上歇腳的時候,一道如黑色旋風朝他席捲而來,還未等她發覺,一抹銀色從側首射了過來,嘭了一聲,將黑色旋風撞在了地上,與此同時,柳無憂也發現了異樣,轉身一看,只見小白蛇纏着一直黑色雄鷹,兩隻生猛活物死死地制住對方,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黑鷹的尖喙只要插進小白蛇的身體,就能將它戳成兩端,而小白沒有給黑鷹機會,一招欲擒故衆就把它的脖子緊緊地纏住,直到黑鷹的眼睛毫無生氣地閉了上去。
“小白,謝謝你,”柳無憂才這裡看到它頓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其實也不難發覺,這裡是莫邪山腳下,氣候卻與山上截然不同,是蛇類冬眠的好出去。
小白蛇拖着黑鷹往回走,柳無憂找不到吃的,也會有依着它了,至少已經有了黑鷹這隻戰利品,看上去還很肥碩的樣子,只要宰了它,說不準還能飽餐一頓。
天佑雙眼期盼地望着遠處,看到柳無憂回來,緊繃的臉才放鬆了下來,“丫頭,走了那麼久,以爲你不要我了呢。”
聽到天佑如此不自信的話,柳無憂一陣心疼,“我急着趕回來,怕你偷偷溜走留我一人,你知道我膽子很小的。”
“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走得動麼?”天佑自嘲道,只是動了動手腳,而身子卻動不了了,“我要是有小白的本事,那你該發愁了。”
柳無憂聽他還能玩笑,便放心不少,接過小白嘴裡的黑鷹朝天佑揚了揚,得意地說道,“你看,天無絕人之路,這是我新得的戰利品。”
天佑嘴角一勾,看向了小白,“是小白的戰利品吧,這隻黑鷹你若是能逮到,我們現在也不至於掉進這裡了。”
“這黑鷹很厲害嗎?我怎麼看不出來。”柳無憂把黑鷹放在地上,左看右看都不過是平常的黑鷹。
“它是女真族的神物,格勒鷹,兇猛無比,我上次掉下來也是拜它所賜,想不到今天它命喪小白之口。”
“喂,你別把功勞都歸給小白好不好,說不定剛剛它是把我當成了獵物,然後小白纔有機會將它逮住的,”柳無憂說完,又朝小白說道,“小白,你說是不是?”
小白不會說話,卻是極通人性的靈物,聽聞柳無憂問它,便裂了嘴角,好像在笑。
“乖小白,”柳無憂誇過之後,對天佑正色說道,“天無絕人之路,天佑,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然後平平安安地回家,成親。”
天佑聽到成親二字,眼睛一暗,喪氣地說道,“如果我成了廢人,不能走不能動的,怎麼辦?”
“不會的!”
“要是有個萬一呢?我身上那麼多的傷,你的血可能都還不夠用。”
“一天醫不好,那我們就待十天,十天不行就百天,總有一天會好的,人身上的血不會流光的,而且流一點對身體還是很有好處的,我向你保證,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幫你治傷,而且你要乖乖配合我。”
柳無憂眼裡充滿了希冀,天佑不忍去破壞,這麼一個可愛而又善良的女子是老天賜給他的寶物,他又如何捨得棄她而去,皇命之重,重不過柳無憂的一笑一顰,他,景思安已經決定,此生唯他的小娘子爲上。
“丫頭,能遇見你,是我之幸啊!”
柳無憂聽到這話時,提在嗓子裡的心纔算是放了下來,天佑已經不再有輕生的念頭了,這樣她便伸手要脫他的衣服。
“丫頭,你幹什麼?”天佑緊張地問道,“我現在不行,你別有歪念頭啊。”
柳無憂白了一眼,說道,“想什麼呢,讓我看看你的傷。”
“不行,不行,你別動我,我難受。”天佑的難受是指柳無憂對他的碰觸,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是他不願意讓她看到那一身的可怕的傷。
柳無憂湊了上去,兩張臉差點就碰到一起了,“給不給看,不給看我就來硬的了。”
“色坯,我們成親之前,不準看我的身體,”天佑自己卻不放過一親芳澤的機會,冰冷的雙脣觸到輕柔如雲的紅脣時,就連疼得麻木的身體都慢慢有了知覺,他這一輩子,看來註定要栽在這個女人手裡了。
柳無憂感受到他重新燃起的生氣和活力,心裡高興地如千萬朵燦爛的煙花一起綻放,將她推上了最美好的高處,然後又緩緩落下。
忽然,天佑的呼吸急促起來,柳無憂擔憂地離開了他,急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天佑雙目迷離深邃,哀聲說道,“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不準在靠我那麼近了,就算我不死也被你給活活折磨死。”
柳無憂一怔,明白過來時,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不悅道,“明明是你自己動了色心的,不能怨我……”
“哎呦,”天佑倒吸了一口氣,把柳無憂沒說完的話都打斷了,“柳無憂,你打了我兩掌了呀,這筆賬我可是要討回來的,沒你這麼對待傷者的,疼死我了。”
天佑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叫得柳無憂一陣緊張,扯開他的衣服一看,肩上有個血洞,正慢慢地往外滲血。
“天佑,我現在馬上給你止血啊,”柳無憂二話不說就想着放血,可是被天佑躲了過去。
“無憂,不急,先把我身體裡的飛刀弄出來。”
飛刀?哪裡來的飛刀啊!柳無憂一臉的疑惑,天佑卻更爲淡然地說道,“我身上共有十八把飛刀,背上八刀,肩上四刀,手和腳有六刀,從現在開始,你每天幫我挖出三把刀,然後再滴血,這樣一來,不至於傷着你。”
柳無憂驚駭地說不出話來,怎麼她一點都看不出來他身上還有飛刀,她還以爲那只是摔傷而已。
“背骨移位,我自己能用內力修復,但是這些刀傷你必須幫我,知道嗎?”
“我……我該怎麼把它們弄出來呢?”柳無憂慌亂地找着可以幫天佑的工具,一想到要把藏在肉裡的飛刀挖出來,腳底板一陣發麻。
“格勒鷹的喙,”天佑的目光停在了黑鷹的屍體之上,那尖又彎的長喙猶如天然而成的手術刀,正是天佑想要的工具。
柳無憂見天佑有了求生的意志,便在心裡說服那個膽小怯懦的自己,等收拾好黑鷹之後,她用鑽木取火的方式點了火堆,把洗了乾淨的黑鷹架在火堆之上,慢慢地燻烤,這邊用鷹喙將天佑肩膀上的飛刀取出來。
這無異於一場割肉挖刀的手術,而操刀手就是柳無憂,她原以爲自己會害怕的發抖,但是看到天佑眉頭都不皺一下,便慢慢地沉下心來,聚精會神地將嵌在肉中的飛刀一寸寸地挖出來。
飛刀剛取出,一股鮮血就噴了出來。
無憂生怕天佑流血過多,事先將自己的中衣脫下,撕成一條條布條,等她的血滴進去之後,就用布條將傷口包住,很快,血止住了,天佑這才疼得悶聲哼了出來。
這男人的意志力有多強,柳無憂不敢去想,後面還有十五刀,希望她能像今日這樣鎮定地完成。
好在有小白,它時不時地帶來一些可以吃的東西,兔子,山雞,野鳥,等都是柳無憂和天佑嘴裡的美味,甚至還有些不知名的野果子,汁多味美自然不用多說了。
等挖掉最後一把飛刀的時候,天佑才說出之前沒有說的真相,“無憂,這裡不使我們久留之地,女真族的格勒鷹現在還沒回去,他們勢必會前來尋找,這裡雖然隱蔽,但是遲早會被發現的。”
修養了五六天,加上餐餐營養豐富,兩人的精神看上去很不錯,尤其是柳無憂,養得更爲圓潤美豔了。
“好啊,我也想離開這個鬼地方。”柳無憂天天看着這些綠草,感覺自己都快綠了,“可是我們怎麼回去啊?”
天佑摔着肩膀,咯噔兩下,原本僵硬的肩膀一下子變得靈活起來了,他雙手橫着合一,凝氣聚功,朝靠腰後邊的兩個穴道點了兩下,然後背脊滿滿地挺直,就好像一個彈簧沒了壓迫瞬間挺立了。
柳無憂看到這個變化,驚訝地下巴都快掉了,這是什麼神功,電影裡面也沒見過了。
“怎麼樣?你相公這招移骨神功還算厲害吧?”天佑得意地在柳無憂面前炫耀了,就知道她對武功特別感興趣,所以故意賣弄。
誰知,柳無憂聽了這話之後,不削地回道,“那還不是我的血起作用了?”
天佑收攻之後,起身走了兩步,結果一個跟頭栽在了地上,差點撞出個鼻青臉腫出來。
柳無憂幸災樂禍地拍起了手,“該,誰讓你忘記了我的功勞呢,老天爺都懲罰你。”
天佑一個挺身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將柳無憂推倒在地,然後欺身而上,肆意地攫取她嘴裡的甜美,他瘋狂地想要生吞了柳無憂一般,每一次的掠奪都想奪走了她的呼吸。
柳無憂盡情地迴應着,釋放心中所有的愛戀。
直到兩人喘息不已的時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丫頭,我愛你!”天佑神情地訴說着衷腸,好像千言萬語都比不過簡單的幾個字。
“我也愛你!”柳無憂笑眯了眼睛等來情人的愛語,她的迴應是最好的表達。
此時的天佑鬍子拉渣,皮發胡亂披散,身上衣裳不整,真真像是乞丐堆裡走出來的英武將軍。
又過了一天,天佑已經能活動自如了,可是兩人卻因爲出口在那裡而犯難了。
“這裡有河,我們只要一直沿着走下去就一定能出去。”柳無憂自信地說道,怎麼說也是個擁有無窮智慧加前世豐富經歷的女子,這一點常識總要具備。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錯了,天佑不留情面地推翻了她的主意,“丫頭,別忘記了,這條河不會動,跟死河沒什麼區別,你且看看,裡面可是有一條魚或者一根水草?”
柳無憂不服氣,走到河邊的時候,挽起袖子,一副徒手撈魚的架勢,然而,結果正如天佑所說,清澈點滴的河水之中只看到一些鵝卵石,就連青苔都沒有。
“難道是因爲小白的緣故?”柳無憂記得當初第一次發現硃砂鱗片奧秘的事情,許是小白在這帶的緣故,所以這一條死河才那麼清澈,它的靜止說明這裡根本沒有出口。
“確實是小白的緣故。”天佑將她從河邊帶了回來,經歷過生死,更是珍惜兩人在一起的時間。
“那我們怎麼辦?總是要出去的,這裡雖然不錯,可到底不是長久之地,加上格勒鷹被小白殺了,女真族的人萬一找過來,那我們就吃不完兜着走了。”柳無憂頓時不淡定了,平時自詡的冷靜又一下子全部拋掉了,親眼看着天佑在自己眼前斷氣,這種痛無論如何不能再承受第一次了。
“傻瓜,這不還有我麼,”天佑看她那着急的樣子,心裡一暖,抱住她指着小白說道,“小白都進來那就能出去,我們不如跟着它走。”
“對哇,”柳無憂腦洞大開,驚喜地跳了起來,頭頂撞到了天佑的下巴,導致牙齒碰到了嘴脣,血珠子一下子就冒出來。
“柳無憂,你謀殺親夫啊,”天佑見她這麼莽莽撞撞地,聲音一大,就跟吼出來得一樣。
柳無憂回頭,看到順着嘴脣流出來的血,趕緊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趕緊擦擦啊,沒事的,我給你呼呼。”
柳無憂捏起髒兮兮的袖子給他擦去了血,又湊上去呼了好幾下,然後乖巧地問道,“現在不疼了哦?”
“你當我三歲小孩哄呢?”天佑沉下一張臉,明顯是很不樂意麼。
“那你想怎麼樣?”柳無憂看他是初愈的病人也不和他一般見識。
“親一口!”
什麼?柳無憂聽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索吻,立刻明白他在故意的,“美得你呢,一切等出去再說。”說完,想溜得遠遠的。
“膽子大了,傷了我就想溜了,”天佑手長腿長的,對付柳無憂是綽綽有餘了,這不人家才轉身就被撲到在地了,還沒她反應過來,就被結結實實地吻住了。
一旁伸着頭看兩人的小白羞地撇開了頭,捲成一團休息呢。
纏綿之後,小白帶着兩人一路向南而去,走到太陽西沉了,才停下。柳無憂回頭打算再看一眼,誰知被身後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原本綠泱泱的草地不見了,而是雜草叢生的山崖之地,沒有死水河,卻有一汪死寂的深潭,沒有乾爽的空氣,只有潮溼的雲霧。
“天佑,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一切都是幻覺?”
“別想那麼多了,小傻瓜,打從知道你的血能起死回生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世間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
天佑低眉溫柔笑了,扣住柳無憂的手,好像很捨不得一樣。
“一切皆有可能,你當你是李n啊,”柳無憂忍不住小聲地嘀咕着,心裡不停地叫囂着,“這個天佑我不喜歡,我非常不喜歡,我要那個事事聽我指揮的天佑。”
“別想了,專心趕路,”天佑提醒的聲音從頭頂上飄過,柳無憂不情不願地跟着他的腳步走過一堆碎沙石,然後就是積滿水的沼澤,而它的前方一片霧氣,看不出盡頭在那裡,也就是說就是天佑有蓋世武功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柳無憂只想着自己的事情,險些把站在沼澤邊沿的天佑給撞了下去。
“柳無憂,你想什麼呢,這麼不好好走路,”天佑嚴厲地問道,好像柳無憂是個做錯事情的屬下一般。要不是他在前頭,柳無憂已經掉下去了。
柳無憂心情本來就不好,又被天佑呵斥,心裡壓抑的火氣一下子噴發出來了,“你管不着,我愛什麼就想什麼,你別罵我跟罵你的部下一下,景大將軍,我柳無憂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你恢復記憶了也不用對我時好時壞的,若是你看不上我,出山之後,我們兩個風道揚鑣就是了。”
天佑聞言,繃得緊緊的嘴角放鬆了下來,隨後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柳無憂擡頭看到那張笑臉,恨不得一拳砸過去,“笑屁啊笑,別說你看不看得上我,我還看不上你呢。”
“哦?此話怎講?”天佑饒有興趣地問道。
“你呢,現在是忠君愛國的景思安,不是我那位可愛天真的天佑,天佑溫柔善良,你霸道嚴厲,我更喜歡天佑而不是景思安,你明白嗎?”
柳無憂一古腦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原以爲會輕鬆許多,可爲什麼心會那麼疼。
“對不起,丫頭,我剛剛……”天佑不知道她心裡原來是這麼想的,後悔剛剛因情急而大聲說話。
“別解釋了,你骨子就是英明神武的大將軍,我柳無憂高攀不上。”
柳無憂說得越多,天佑越覺得她的與衆不同,哪裡有人說自己高攀不上還這麼大聲嚷嚷的,早已經卑躬屈膝地退到一邊了,所以,他也不管柳無憂要不要聽,爲自己辯解道,“你知道我掉下山崖最怕的是什麼嗎?是怕你救了我而救不了自己,你昏迷的時候我甚至想追隨你而去;剛剛在這裡,你差點把我撞下去,我又怕自己死了留下你一個人孤單地留在這裡。”
面對天佑的內心剖白,柳無憂不高興那是假的,可是她就是很難過,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手裡慢慢溜走了一般,而且變得很矛盾,便無力地問道,“我現在該叫你景將軍還是天佑呢?”
“無論我是否恢復記憶,一直都是你的天佑,從來都未改變過。”
“真的?”
“比真金還真。”
縈繞在心裡的陰霾一下子煙消雲散,柳無憂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她圈住天佑的腰身,甜甜地問道,“天佑,那你別忘記了,我們成親的時候,是你入贅我們柳家,不是你娶我,知道嗎?”
天佑這才發覺自己着了這個小妖精的道了,叫他堂堂二品將軍入贅,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掉大牙了,不過,此生要是能娶到她爲妻,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看來是要去做個了斷了。
“你這小腦袋瓜子裝得都是什麼東西啊,讓人太費解了,”天佑無可奈何地嘆息。
柳無憂偷偷樂了,還記得前世中身邊的朋友說過,泡美男第一式,保持神秘,讓男人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新鮮的。
兩人說完話,本以爲要絞盡腦汁想着如何穿過沼澤的時候,驚奇的事情又發生了,小白率領着衆蛇遊過沼澤,然後一一排列整齊,成爲一條蛇橋供兩人走過。
柳無憂看得頭皮發麻,一直後退着不敢過去,天佑二話不說,將她拉上了背,然後施展輕功踩着蛇背而行,許是柳無憂精血的緣故,功力更勝從前了,一盞茶的功夫下來,大氣都帶喘一下。
天佑一腳踏上岸頭,柳無憂便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寒冷的空氣一下子將她包圍了,冷得她直跳腳。
蛇橋不見,小白一路護着兩人出了莫邪山後才離去。
剛過去的一天,沈家莊經歷了一場大雪。
柳無憂到達柳宅的時候,看到王氏彎着腰掃門前的積雪,十幾日不見,她的烏絲白了一半,像是老了十來歲。
“娘?”柳無憂輕聲呼喚,疑惑爲何她和天佑站在她眼前都沒看見。
王氏警覺地豎起耳朵,聽了一下,沒聲音,繼續撇着手中的笤帚。
“娘!”柳無憂大聲地喊道,飛奔到王氏的眼前,卻發現她雙目無神地愣住了。
“憂……憂憂?”
“娘,我們回來了。”天佑出聲叫道。
“天佑!”王氏這才相信真的是柳無憂回家了,她扔掉了笤帚,伸手揮着要抓住女兒。柳無憂滿腦子疑問,但一字沒問,而是撲進了王氏的懷裡,讓她抱個夠。
“憂憂啊,孃的女兒啊,你總算回家了,娘……娘以爲……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啊,”王氏抱着女兒失聲痛哭起來,發泄心底所有思女之情。
“娘,您別哭,先回家……回家再說。”柳無憂剛要攙扶着王氏進門,就聽見門後面有人在罵罵咧咧地,“一大清早地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嚎喪呢。”
有些許熟悉的聲音,但是柳無憂想不起來。
門吱呀一聲,大大地敞開了,中間站了個塗脂抹粉的女人,那模樣分明是見過的,她是柳大莊的小妾,徐氏。
她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是這麼囂張地站在她柳無憂的家裡?
“小嫂子,是我們無憂回來了,”王氏邊笑邊擦着眼淚,打算擡腳進屋。
“別進來先,”徐氏伸手攔住三人的去路,將柳無憂和天佑看了個遍後,說道,“你說她是無憂就是無憂啊,你別欺負我是大老爺的新婦而不認識她,那丫頭啊長的和醜八怪沒什麼分別,這個女子麼,雖說一般,當是比她好看,一定是你和別人串通好,隨便找來的。”
好冷啊,柳無憂抖着身體聽完這個女人的話,然後擰眉問道,“說完了沒有?說完了給我滾開!”
“哎喲喲,好凶的小姑娘喲,你是什麼人吶,這麼和我說話。”徐氏趾高氣昂地像只報曉的公雞。
“管你是誰啊,給我滾就是了,”柳無憂纔不能徐氏那麼多廢話呢,擡腳踹在了她的小肚子上,趁她彎身就拉着王氏一路直奔內院。
內院的桌子上擺着清香悠遠的碧螺春,還有雪白的菱粉糕和棗紅色的柿餅,這些都是柳家人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西,現在怎麼都擺在了這裡?
“娘,先陪女兒回趟屋,女兒快凍死了,”柳無憂對王氏說完,又朝天佑說道,“你也去穿件暖和的,一切等我出來再說。”
天佑點點頭,大步流星地回屋了。
“憂憂……”王氏吞吞吐吐地說道,“不如回孃的屋可好?你爹回來了,你先去看看他。”
柳無憂聽聞柳二重回來極爲高興,但是她已經冷得渾身發抖了,因此堅持道,“女兒就加件衣裳。”
王氏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
王氏的樣子更加加深了柳無憂的疑惑,可她打算穿暖和一點再問得,可是天佑屋裡奇怪的聲音給吸引了過去,她剛回頭,天佑的屋裡就飛出來一個人,那人穿了件白色裡衣,明顯是在睡覺的時候,被天佑給扔出來的。
“他奶奶的,哪個烏龜王八蛋趕對本少爺這樣啊,活的不耐煩了嗎?”說話的男子摸着屁股哎喲哎呦直叫,擡起半個身子看到是天佑,扯開嗓子就大罵,“原來是你這個傻子啊,你他媽的趕這麼對本大少爺,看本少爺怎麼收拾你?”
等話音剛落下,天佑的膝蓋已經頂住了那人的肚子,只要稍稍一運力就能讓他肚穿腸流。
柳祁安,柳大莊的兒子,他怎麼也在這裡?柳無憂納悶地忘記了冷,走到天佑身邊,奇怪地問道,“莫不是我們出去這幾天,家裡被人霸佔了?”
天佑也無從回答,但是從他的臉色看出來,他很生氣,因爲他的房間被別人侵佔了。
“什麼聲音啊,這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另外帶着濃厚鼻音的聲音從柳無憂的房裡傳了出來,緊接着房門一開,從裡面出來個胖男子,那便是柳大莊。
顯而易見了,柳大莊一家都搬進來了,而王氏的欲言又止就是指這個意思。
“娘,怎麼回事?”
柳無憂發覺當柳大莊出現的時候,王氏發抖地厲害,甚至可以說是在害怕,“憂憂,沒事,就是大堂伯在我們家借住幾天而已。”
王氏故意壓低聲音,讓柳無憂更爲確信自己的想法了。
“那我們回來了,你讓他們離開吧,”柳無憂給王氏留了面子,這邊去房間取衣服,剛走到柳大莊眼前時,就被他叫住了,“無憂啊,怎麼見到大伯就不叫一聲呢?”
“我大伯早已經死了,”柳無憂面無表情地應道,說完就要往屋裡走,怎麼料看到柳大莊之妻沈氏穿了件十分眼熟的衣裙朝她走來。
“哎喲,無憂你都長這麼大了呀,大伯孃都不認識了,”那女人笑得臉上都皺成一團了,“你的衣服真好看啊,我穿得剛剛好。”
柳無憂正眼一看,自己的裙衫都快勒得她身上出現好幾道游泳圈了,這還叫剛剛好?她知不知道什麼叫羞恥心呢?
柳無憂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直徑從衣櫃裡拿了件黑色的披風搭在了肩上,也就因爲黑色的緣故,所以沒遭沈氏的毒手。
柳無憂走到院子中間,拿起一個破鑼使勁地敲了起來,目的就是讓柳家所有的人出來,她先問問這幾天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柳大莊一家會出現在柳宅。
“憂憂,你快停下來,別吵了爺爺奶奶和你爹的休息,”王氏看不見柳無憂在哪裡,只好伸手去摸,眼看着就要摔倒時,天佑及時扶住了她。
“丫頭,別玩了,”天佑勸柳無憂,“正事要緊。”
柳無憂扔掉了破鑼,冷聲問王氏道,“娘,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別……別趕他們走,你爺爺奶奶和爹都要靠他醫治,娘求求你了,咱們還有地兒住不是麼,你和娘睡一個房間好不好?”
王氏央求着柳無憂,好像是心甘情願讓柳大莊進來住一樣,但是柳無憂記得,柳老太爺說過,從此和柳大莊一家老死不相往來,又怎麼會同意他們住進來呢,既然是讓他看病,那先看看家裡的三個人得了甚麼病。
柳無憂剛要去柳老太爺屋裡,柳三重夫婦帶着孩子出來了,見到柳無憂是激動地奔了過來。
“憂憂,真的是你,你沒死?”
“誰告訴你們我死了?”柳無憂皺眉問道。
“是武大人說的呀,”柳三重紅着眼睛說道,“在你出門晚一天你爹就回來了,三天後武大人派人過來說你們在山中被壞人追得掉入懸崖了,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這不外院的人全部出去找你們了。”
難怪破鑼敲過之後,還不見那些人進來?
“三叔,先不說了,帶我去爺爺奶奶,”柳無憂心裡暗罵了武剛多嘴,然後隨着柳三重去看柳老太爺他們。
進了屋,裡面一股子濃厚的藥味嗆得柳無憂難受地喘不過氣來。
天佑跟進來之後,先是開了窗戶透透氣兒,誰知柳三重又給關上了,“天佑,你乖啊,爺爺奶奶他們不能招風,萬一受了風邪,病情就要加重的。”
“誰說的?”天佑擰緊了眉頭,重新打開了窗戶,這邊等着柳三重的回答。
“是我說的,”柳大莊攜着兒子和妻子一同走了進來,他手一揚,柳祁安便想再一次關上窗戶,天佑伸手捏住了柳祁安的胳膊肘,沒怎麼用力就讓他疼得哇哇直叫,最後只好放棄了。
“三重啊,你可別怪我醫不好你爹和你二哥啊,這傻子這麼搗亂就算是神仙在世也難以讓他們康復啊,”柳大莊自恃懂醫,嚇得柳三重一愣一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