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柳家人沒那麼容易被欺負
“曹安,你難道就聽你孃的一面之詞?”柳青檸哽咽道,“你應該問問她爲什麼要我三天後才進這個家?若是我明天回來,那虎子是不是就被她給埋了?”
“你別說我孃的不是,我娘也是一片好心,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是你不懂她的苦心。”
“吵什麼,”柳無憂冷眼瞥了曹安道,“我姐姐有家不能歸,你作爲丈夫還能推脫了責任?”
柳無憂的話問到了柳青檸的心坎裡去了。
“怎麼就怪起我來了呢,我辛辛苦苦賺銀子養家,容易麼。”
“就算你累死也不能偏聽了你孃的,我姐姐帶着孩子還得伺候她老人家,難道就容易了?還有你那個什麼小翠兒啊小妾啊,哪一個不是堵我姐姐的心?”
柳無憂一番話問得曹安語塞,男人不都是這樣,愚孝地認爲自己的娘纔是最重要的,但凡有一丟丟爲自己的妻子着想,女人就算是累死也是甘之如飴。
“別說了,憂憂,”柳青檸沒再說曹安一句話,神色悲涼,眼睛是一刻都不敢移走,直到曹小虎的眼珠子在打轉的時候,還以爲自己看花眼了。
“娘~”孩子的聲音如最震撼的音符直衝他們的耳朵。
“虎……虎子,”柳青檸揉了揉眼睛,見到活生生的兒子之後,雙臂緊緊地將他抱住了,“沒事了,沒事了,娘在這兒。”
“小虎,”曹安拼命地想擦乾眼淚,可誰知越來越多了。
“爹爹羞羞,這麼大了還哭鼻子,”曹小虎裂開嘴笑了,隨後神情就變了。
“小虎,你怎麼了?”柳青檸捧着兒子的臉,緊張地問道。
小孩子不知道怎麼表達,用手從喉嚨劃過前胸,說道,“這疼。”
“娘帶你去找大夫啊,”柳青檸想抱着曹小虎,誰知腳一軟,抱不起來,“二妹,幫我一把。”柳無憂沒有上前幫忙,而是說道,“姐姐別急,是小虎吐過了,喉嚨這一塊有些燒心,過個一兩天就好。”
柳青檸將信將疑,沒在說找大夫,柳無憂把曹小虎救醒,讓她有些疑惑,難道就是一點兒茶水的緣故?
曹安將淚水鼻水都收拾了一遍,這才和曹小虎親熱,柳青檸見狀,給他留出位置,這邊想要收拾地上的殘片,對那僅剩的茶水十分好奇,拿在手裡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柳無憂明白,這是柳青檸在疑惑其中的神奇。
“姐姐,別看了,這是小虎命不該絕,躲過這一劫後一定健健康康地長大。”
柳青檸破涕爲笑,反正孩子醒了,比什麼都重要。
外面的曹母等了許久都不見裡面的人出來,便大聲地喊起來了,“曹安,你個龜兒子,快點給我開門。”
這也太粗魯了,難怪和溫婉的柳青檸無法好好相處。
曹安高興,抱起曹小虎就給曹母開了門,曹母見到孫子,有一瞬間的驚嚇,人明明沒有氣兒了,怎麼就活過來了。
“奶奶。”
“乖孫,讓奶奶抱抱。”
曹小虎卻不讓曹母抱,伸手要柳青擰抱。
柳青檸一臉的知足,把孩子抱在懷裡親了又親。
曹母撇撇嘴,很不樂意。
“姐姐,”柳無憂輕輕推了柳青檸一下,示意她要找出害曹小虎的真兇,人家家務事,柳無憂不方便直接插手。
柳青檸會意,又親了一口曹小虎後,將他交給了天佑,“幫我陪他玩會兒。”現在也就是在天佑手裡能放心一點了。
“曹安,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希望你別攔着我,不然夫妻都沒的做,”柳青檸意識到自己的賢淑只會讓別人覺得自己好欺負,因此必須從底子裡強勢起來,這也是柳無憂教她的。
曹安被妻子直呼名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反而是曹母開始唧唧歪歪了,“你怎麼當人家婆娘的,怎能直接叫名字呢,沒家教。”
“閉嘴,”柳青檸怒目瞪了過去,“我有事情問你,老老實實回答。”
“你……你……”曹母指着柳青檸‘你’不出來,想來是沒想到軟弱的兒媳婦會突然變得強悍起來,一時找不到詞兒說柳青檸,她就朝着曹安大吼,“這女人你還管不管了,想反了天是不是?”
“娘,難道您就不想知道是誰害虎兒麼?”
“和我有什麼關係,是我親孫子,我難道會害他?你用豬腦子給我好好想想,”曹母用食指拼命地點曹安的太陽穴。
曹安第一次覺得他娘是如此的不可理喻,便不耐煩地把她的手指揮開了,“要是你前日不把虎兒抱回家,不就沒這一回事情了。”
“你倒埋怨起我來了……”曹母喋喋不休,令人生厭。
“說夠了沒?”柳青檸等得不耐煩了。
“反正和我沒關係。”曹母的聲音低了下去。
“昨晚,虎兒是和誰一起睡在炕上的?”柳青檸盯着小翠和方氏問道,兩個女人一直是一言不發,可是少見得很,尤其是小翠,平日裡就她話最多。
面對柳青檸的問話,沒一人開口回答。
曹母金貴,一直睡不慣硬板的炕牀,所以只有兩人中的一人了。
“少奶奶問你們兩個話呢,都啞巴了?”曹安幫着柳青檸,這麼主動還是很少見的。
“回……回少爺的話,昨晚是小翠陪着小少爺睡覺的。”方氏怯生生地回道,一副嬌弱不堪的模樣。
小翠被推了出來,生怕被懷疑上,急着爲自己辯解,“剛開始是方姐姐和奴婢一起帶着小少爺玩耍的,也不全是奴婢一人啊。”
“兒啊,你懷疑她們兩個作甚麼啊。”曹母一臉地不解,這兩人可是極得自己的心思,怎麼會害她的孫子呢。
“婆婆,不懷疑她們,難道是你乾的?”柳青檸氣就氣在曹母從未把她這個正經兒媳婦放在眼裡,想是那五十兩的嫁妝纔是吸引她的地方。
“天地良心啊,虎兒是我親孫,我怎麼會害他啊,老天啊,我曹家做了什麼孽,娶了你這樣的媳婦兒,”曹母哭天搶地地,把曹小虎給嚇哭了。
“娘,怕怕,”曹小虎朝柳青檸伸出了小胳膊,要親孃抱抱。
“別號喪了,”柳青檸沒有接過曹小虎,而是怒聲把曹母唬住了,“你是曹安的娘,是小虎的奶奶,我敬您一聲‘婆婆’,今日誰要是攔着我找出黑心腸的,我就跟誰急。”
好樣的,柳無憂儼然是看一場好戲,柳家的男人太善良,柳家的女人太軟弱,這一切都是造成柳家困頓的原因,往後要是想日子好過一點,就得挺直了腰板,活得像個人樣。
“虎兒乖啊,不哭,姨父給你糖糖吃,”天佑似模似樣地哄着曹小虎,變戲法似地從懷裡摸出一塊黑糖,塞在了他的手裡,那孩子也不嫌黑糖醜,直接放在了嘴巴里啃。
小孩子就是這樣,給他點甜頭就給一個笑臉,曹小虎在天佑的臉頰上‘吧嗒’了一下,烙下深深地一吻。
“小虎乖,姨父問你,昨晚你和誰一起睡覺覺的?”天佑循循善誘,希望曹小虎還能記得昨晚的事情。
曹小虎的眼睛在小翠和方氏之間遊移,然後沾滿口水的手朝小翠一指,嘴裡含着糖,只嗚嗚嗚地說話。
小翠一緊張,急忙擺手道,“昨晚奴婢沒有伺候小少爺睡覺,是姨奶奶伺候的。”
方氏卻只是淡淡地迴應小翠的話,“少爺,少奶奶,昨晚是小翠兒當值,婢妾給老太太請安後本來是要走的,誰知道小翠兒肚子疼,讓婢妾照看一會兒小少爺,她回來了,婢妾就回屋了。”
“小翠兒,你怎麼解釋?”柳青檸問道。
“少奶奶,奴婢回來的時候小少爺衣已經睡着了,不信您自己問小少爺,”小翠兒急紅了眼睛,生怕自己被懷疑。
曹小虎已經吃好一顆糖了,正扒拉着天佑的衣襟,要找出第二顆。
“小虎,姨姨和你玩個遊戲,答對了纔有糖糖吃,好不好?”柳無憂知道天佑已經沒黑糖可誘惑了,便轉移曹小虎的注意力。
“好!”
“昨天睡覺覺的時候,你是不是吃了零嘴兒了?騙姨姨的話,姨姨就不給你糖糖吃哦,”柳無憂檢查嘔吐物的時候,發現裡面有沒消化的黑芝麻。
“小人糖,”曹小虎手一指指向了小翠,還說道,“但是小人糖沒有姨父給的好吃。”
這小人糖其實就是嗪糖,外面沾了一層芝麻,吃起來更香一點。
大家都看向了小翠,小翠的臉血色盡褪,搖頭道,“奴婢是給了小少爺一個小人糖,但是放在了炕櫃裡面,根本沒給他吃。”
這就奇怪了,難道曹小虎自己開得炕櫃?纔多大的孩子,怎麼能打開呢?
柳無憂將目光放在了方氏的身上,只見她依然淡色,想必是心裡已經有了說辭,因此她繼續問曹小虎,“小虎,小翠兒把小人糖放在哪個格子了呢?”
曹小虎在天佑身上搖晃了兩下,是要進去,指給柳無憂看呢。
曹安一同跟了進去,見到兒子指着最上面左邊的格子後,心裡明白了幾分,要麼是小翠說謊,要是另有其人。
“小翠,你把糖放在哪個格子的?”只要是和曹小虎所指的一樣,小翠就能洗清嫌疑。
“上面第三個!”
曹安扭頭朝屋裡又望了一眼,隨後朝方氏大發雷霆,“雲兒,是你,對不對?”
方氏身子抖了一下,沒了之前的鎮定,她幽幽擡起頭,烏溜溜的眼睛泛着溼意,“相公,婢妾不知道那裡放着小人糖,興許是小少爺自己拿着吃了。”
“你胡說,小少爺能夠得着最上面那個櫃子?”柳青檸厲聲問道。
“那婢妾就不知道了,”方氏嬌弱地推得一乾二淨。
“娘,您別兇我姨娘,她對虎兒很好,”曹小虎不滿地朝柳青檸抗議。
方氏聞言,抹着眼角,泫然欲泣道,“還是小少爺貼心,知道婢妾對他好,婢妾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瞧吧,瞧吧,什麼砒霜不砒霜的,我看八成是招了晦氣了,都是自家人,哪裡能害虎兒呢,”曹母一番感慨後,罵曹安道,“混蛋兒子,別什麼事兒都聽那女人說,娘給你尋的人定是安安分分,頂頂好的女人。”
曹母正的一之餘又把矛頭對準了柳青檸和柳無憂。
曹安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柳無憂也不沒想到曹小虎會爲方氏說話,而且沒辦法懷疑。
“小少爺,婢妾謝謝您爲婢妾說句良心話,”方氏的眼淚撲簌簌地下來了,嬌小的身子哭得是一顫一顫的。
“姨娘,羞羞,不哭不哭,”曹小虎學着大人的話,安慰方氏,“下次你還給虎兒拿糖吃,虎兒還說你好話。”
一石激起千層浪,虎兒無心之言直接把方氏弄得措手不及,“婢……妾,不知……道……”
“雲兒,小虎說的是不是真的?”曹安箭步先前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方氏的手腕,使勁兒拽在了地上,這無疑是打了曹母一個耳光。
“曹安,你給我住手,”曹母拼命拍兒子的背,讓他放開方氏,“你小心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可是我曹家的種。”
曹母的態度讓柳青檸十分地失望,她慘白着臉色,對柳無憂說道,“妹妹,我們走吧。”
反正孩子在自己手上,柳青檸覺得足夠了。
柳無憂沒有多加勸解,拉上天佑就朝門口走出去了。
“柳青檸,你給我站住,”曹安顧此失彼,顧得了方氏又攔不住柳青檸,只好大聲叫道,“你就如此不顧夫妻之情麼?”
柳青檸從未如此堅強,她笑着回道,“你要她便是棄了我和兒子,我絕不和殺子仇人共住一屋,更無法和她共事一夫。”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曹安被曹母牽絆着,根本沒辦法出來。
上了馬車,柳青檸這才止不住內心的悲傷,痛哭了起來,曹小虎眨巴眨巴眼睛,嘴一撇,也跟着哭了起來。
母子兩個一路哭到柳家才作罷。
柳家二老看到曾外孫殘淚未消,便隨口問道,“小虎子,是不是不聽話,被娘打屁股了?”
小傢伙剛停得眼淚就跟開了閘的水一樣滴落下來,小身板撲進柳老太爺的懷裡,哭得是一顫一顫的,“太姥爺,奶奶好凶,虎兒怕怕。”
柳青檸從來不提曹母爲人,柳家的人還以爲她心地寬厚善良,現在曹小虎哭訴曹母兇惡,難免讓老爺子有些不安起來,安撫了曾孫子之後,柳老太爺找到了在柳無憂屋裡的柳青檸。
“檸兒,曹家老太太怎麼你們了,小虎子嚇得厲害,一提起奶奶就掉眼淚。”
柳青檸打算瞞着柳家人,便笑着忽悠道,“小孩子家家的,爺爺您還當真一會兒事情了?我婆婆和善,怎會嚇着虎兒呢。”
柳無憂腦門頓時落下三道黑線,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打算瞞着呢,她看不過去了,直接跟柳老太爺說個明白,“爺爺,您就別問姐姐了,孫女兒說給您聽。”
柳青檸沒攔住柳無憂,柳老太爺聽完之後,整張臉都黑了,“太可惡了,別讓我看見那老太婆,不然我非罵得她擡不起頭來做人,我柳家的女兒這麼好欺負的,什麼人都往屋裡帶,是不是當我們都死了還是怎麼的,不行,這件事情沒完,想要我曾孫子的命,那人一定要法辦。”
說完,柳老太爺吹鬍子瞪眼地想要找曹母算賬,順便找曹安問個清楚,這屋裡都養了什麼人,連曹家的根苗都要害。
“爺爺,您別動氣,”柳青檸紅着眼睛央求,“這件事情別人插手都無濟於事,孫女想知道曹安到底是怎麼處理的,往後還有幾十年呢,他若是個不可靠的,孫女想……”
“休了他!”有了柳四娘這次的教訓,柳老太爺也不心軟了,反正對他來說,多個人就是多副筷子的事情。
柳青檸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柳老太爺。
“檸兒,你別怪爺爺管着你的事情,人沒事纔是最重要的,爺爺是怕了,你姑姑她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爺爺不能讓別人這麼欺負我們家的女兒,你要明白爺爺的用心。”有了柳四娘這次的教訓,柳老太爺似乎是開竅了不少。
“爺爺,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柳無憂笑道,“孫女兒看姐夫對姐姐還有些情分,只是這人過於迂腐,拿他孃的話當聖旨,不然姐姐也不會連說話的份兒都沒有,不如再看看吧,倘若他來接姐姐回去,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也太便宜他了,”柳老太爺不樂意,“小虎子可是我曾外孫,哪能這麼讓人欺負。”
“不如這樣,”柳無憂湊到柳老太爺耳邊偷偷說了自己的打算,也不讓柳青檸知道,就是要看看曹安心裡孰輕孰重。
柳老太爺聽了連連點頭,“妙啊,就得這樣。”
一天都不用等,到了下午,曹安就來請罪了,柳青檸待在柳無憂的屋裡就是不出來,已知其中事情的邱氏出來勸道,“曹安啊,你也別這麼固執了,檸兒這孩子的脾氣你難道不知道麼?菩薩都有三分泥性子,更別說人了,你當初可是說好不納妾不收通房的,現在可好了,左擁右抱,還差點害地虎兒沒了,你這當爹當丈夫的說得過去麼?”
“岳母,是小婿的錯,小婿是來給娘子賠禮道歉的。”曹安深深地作了個揖,“岳母大人能否幫小婿求個情,讓娘子出來見一面。”
“得,你別求我,我只想女兒過得好,別人好歹與我無關啊,”邱氏手一甩,不準備插手,但是也吃一墜長一智了,女兒好纔是真的好。
曹安沒了轍,也只能在院子裡等着了,一等就是兩個時辰。這時,天空飄起了連綿秋雨,飄飄渺渺地帶着深秋的寒意,身穿單衣的曹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冷得發抖,爲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愣是沒往屋裡躲。
天佑撐着傘從身邊經過,瞄了一下曹安,就朝推開了柳無憂的房門,進去後又關上了。
“天佑,怎麼樣了?”柳無憂派了天佑去曹家村,看看曹安是怎麼處理方氏的。
天佑是未語先笑,差點樂翻了,把柳青檸和柳無憂看得沒頭沒腦,一個勁兒地瞎着急。
“再不說,仔細我不理你了啊,”柳無憂丟了一記白眼過去,這人越來越狡猾了,一點以前的單純都不見了。
“我說,我說,”天佑端起柳無憂喝過的茶碗,一點都不嫌棄地飲下里面剩餘的茶水,“姐姐,你想要姐夫怎麼處置那個女人?”
柳青檸神色一暗,幽幽地說道,“還能怎麼處置,都已經懷了曹家的種了,總不能趕她出門。”
女人啊,你的名字又叫善良!
這個時候,柳青檸還爲曹家着想,要是她柳無憂遇到這樣的情況,直接把那孩子給整沒了,然後就把人掃地出門。
“姐姐太寬容了,”天佑和柳無憂幾乎就是同一個意思,“要是娘子的話,那女人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娘子,你說對吧?”
“你知道最好。”
“你們兩個是在寒磣我呢是不是?”柳青檸急於想知道方氏的下場。
天佑這纔不慌不忙地說出了實情,“老太太不是說方氏有了身孕麼,姐夫也相信了,結果小翠從方氏的拿出了一條帶血的褲子出來,姐夫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方氏故意說自己懷孕了,騙了老太太歡心,然後對姐姐更加不滿意了,她買的那點砒霜本來是要給姐姐吃的,但是看到小虎一個人待在炕上,就起歹意了。”
方氏是曹母買來的,什麼底細都不清楚,真是令人防不勝防,好在柳無憂身懷異能,不然的話真心無法救小虎。
“現在她人呢?”
“被姐夫賣到青樓裡去了。”
“怎麼是青樓,不是衙門?”柳青檸不明白曹安的用意。
“那還用猜啊,姐姐,姐夫肯定是想讓她知道貪心的下場,之前好好的日子不要過,現在讓她嚐嚐千人枕萬人睡的滋味。”
同時男人,想必天佑的猜測更貼近曹安的想法。
女人要是被賣去青樓,這一輩子也算是毀了。
“好了,姐姐,”柳無憂勸道,“姐夫這麼做肯定也把老太太給得罪了,你啊就別生氣了,好歹姐夫的心是向着你的,至於以後怎麼樣,再調教也不遲。”
對待柳四娘和柳青檸是兩種態度,歸根結底在於一人有孩子,一人沒有。
聽了那麼多,柳青檸也不矯情了,接過天佑遞來的雨傘,打開了門,與此同時,曹母也撐着傘進來了。
兩個女人的目光在雨中交匯,如電光火石般地激烈,隨後又轉移到了已經被雨淋溼的曹安身上。
“你這女人安得什麼心思啊,就這樣讓我兒淋着雨?”曹母先行拿下說話權,衝上來指責柳青檸。
柳青檸瞟了她一眼,撐起雨傘,走到曹安的身旁,柔聲說道,“先進屋吧。”
曹母被無視,怒火熊熊燃起,扯開嗓門就嚎開了,“你到底有沒有家教啊,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你是過來和我吵架的還是給你兒子送傘的?”柳青檸的聲音混着淅瀝瀝的雨聲,極爲好聽,那一舉一動讓人看着極爲舒服。
“娘,您別吵了,能先回家再說嗎?”說完,曹安握住了她撐傘的手,深情說道,“娘子,讓我爲你撐傘。”
柳青檸回眸望了一眼曹安,柔情傾瀉,溫柔可人。
“混蛋兒子,這女人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了,讓你連孃的話都不聽了,我要你休了她,現在就休了她。”曹母氣急敗壞地衝到了曹安的面前,油紙傘上的雨水都濺在了曹安的身上,原本就穿的單薄,這一下更是冷得受不了。
“娘,您糊塗了,您讓我休了檸兒?”曹安不敢相信這話是出自他孃的口。
“是,現在就休,你還怕娶不到媳婦麼,那麼多的好姑娘,哪一個不比她好?”
“不行,兒子不同意,”曹安將柳青檸攬進了懷裡,讓兩人靠得更近了,同時也刺瞎了曹母的眼睛,“要是沒有檸兒,哪裡有現在的我們?是她把嫁妝拿出來讓兒子立業的,娘啊,您莫忘記了喲。”
“嫁給我們家了,她的銀子就是我們的了,混蛋兒子,你不要被她矇蔽了心眼哦……”
“親家母!”
曹母話音沒完就被柳老太爺一聲重喝給嚇住了。
白鬚銀髮的柳老太爺站在屋檐之下,不怒自威,“你要休了我家檸兒也可以,還我們五百兩銀子,休書立刻就寫。”
這就是柳無憂出的點子,曹母之所以這麼蹦躂,還不是因爲曹家的發跡是靠着柳青檸的五十兩銀子,心高氣傲的曹母覺得自己低了柳青檸一等,因此處處爲難她以達到心靈上的滿足,而這次曹小虎的意外就讓她有了說辭趕柳青檸出門。
“五百兩銀子,老爺子你別說話閃了腰,虧你說得出口,你家女兒不賢,我說她幾句她就更我頂嘴,這麼不孝順休了也就休了,”曹母隻字不提曹小虎被害一事,反而咄咄逼人地說柳青檸不對。
“娘,您少說一句,成嗎?”曹母空口白牙地胡亂說話,讓曹安無地自容,當初能娶了這麼漂亮的媳婦,已經是感恩戴德了,更別說五十兩銀子了,這些年柳青檸自顧孩子而疏忽了他,他心有怨念,聽從了曹母,收通房,娶小妾,男人的自尊心瞬間膨脹,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兒子和檸兒真心相愛,你怎麼就忍心讓兒子休了她?”
“那你是不休是不是?”曹母怒道,恨不得用眼神剜死柳青檸。
“不休!”
“不休?不休你和她一起滾出我曹家,永遠別回來。”曹母心一橫,索性將兒子都趕出門,不過她還是念念不忘曹小虎,“虎兒是我曹家的子孫,必須給我。”
“親家母,你當我死了嗎?”柳老太爺疾言厲色道,“既然你連兒子兒媳婦都不要了,還要孫子做什麼?我勸你一句,做人別這麼刻薄,我家檸兒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今日就一句話,要麼給銀子,要麼回去好好過日子。”
老虎不發威,你當柳老太爺是病貓啊!
柳青檸有曹安的維護,對丈夫之前的失望也慢慢消失了,央求道,“相公,你去哪裡我也哪裡,但是我絕對不能沒有小虎。”
“放心,娘只是嚇唬我們而已,”曹安拍了拍柳青檸的手,讓她安心,“我娘她最愛銀子,要是趕我出門,就沒人打理生意了。”
“當真只是嚇唬而已?”
“當然,不然她怎麼就捨不得那五百兩銀子呢,”知母莫若子。
“伯孃,以後姐夫和姐姐就住我們家了,趕緊把院子給他們收拾出來,記得晚上加菜,”柳無憂朝後院廚房喊去,聽得曹母心一顫,環視柳家,哪裡還是當初的柳家。
二進門的四方院寬敞氣派,哪裡是自己家裡的三間小瓦房能比的,加上剛剛進來時看道外院走來走去的下人,沒三十個也有四十了吧,家裡就一個使喚丫頭,都還比不上人家一個腳趾頭能幹,只知道爬曹安的牀。
“今天你若收回休檸兒的話,我還稱你一句親家母,不然,我們不介意多養他們一家三口,加上小安也是個能幹的孩子,隨便一安置都能養家餬口,你倒是應該爲自己想想,以後孤家寡人的,誰來照顧你,病了痛了,誰來給你端茶送水?”
柳老太爺苦口婆心勸道。
“不還是有丫鬟的麼,我曹家請得起。”曹母心虛地嘀咕着,也沒人聽見她說了什麼。
不過這不還有天佑麼,雖說不是順風耳,想要聽曹母說了什麼也不是難事,他朝曹母譏諷道,“老太太,你還敢用使喚丫鬟呢,今天她用砒霜害小虎,指不定哪天就給你吃鶴頂紅了,到時候姐姐姐夫不在你身邊,你死了也沒有人收屍,丫鬟就帶着你所有的銀子逃走了,嘖嘖嘖……真是太慘了。”
“你當我三歲小孩啊,這麼好嚇唬的。”曹母是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自己嚇得雙腿發軟。
“天佑,別和她廢話了,我們好生告誡,她倒是以爲我們嚇唬她,”柳老太爺已經不耐煩了,心疼柳青檸這幾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碰上這麼一位不入流的老太太。
柳老太爺話音落下,又聽見柳老太太從屋裡趕了出來,對曹安說道,“曹安,你要是還想惦記我家檸兒,就放了她吧,你這娘是我檸兒是伺候不起了,雖說是嫁給你了,但是總還不想她一輩子遭罪。”
曹安兩難,進退不是,他這些年忙於曹家的生計,加上親孃刮的耳旁風,對柳青檸的關心是日益減少,經過親孃一鬧,方纔覺得對妻子的疏忽。
“安兒,你到底是要娘還是要這女人,”正當曹安處於爲難之中時,曹母緊追不捨地說道,“你爹死得早,是娘一把屎一把你帶大,你的良心可被狗吃了,爲了一個讓女人,連娘都不要了。”
曹安惱得一拳砸在自己的腦門上,喪氣道,“娘,您爲什麼這麼逼我?想當初要不是有檸兒的五十兩銀子,怎麼會有我們現在的日子?這些年,兒子都聽您的話了,現在能讓我自己拿個主意麼?”
“那就是說你不要娘嘍?”曹母扔掉了手中的油紙傘,在雨水之中打滾起來,“我怎麼養了你這個白眼狼兒子,連娘都不要了。”
“娘啊!”曹安衝出來,抱住了他娘。
柳家人看了紛紛搖頭,淚水和着雨水,柳青檸已不知其中滋味了,“相公,你先帶她回去了,我倆的事情容我再想想。”
曹安聞言,手一頓,沒抓住曹母,導致她掉在了地上,喝了兩口濺起的雨水,嗆得她喘不過氣來。
柳青檸看不下去,半蹲下身子連忙給曹母拍背,活了大半輩子的人,爲了和兒媳婦搶兒子,竟然連臉子都不要了。
“不用你假好心,”曹母一把甩開了柳青檸的手,整個人狼狽不堪。
“婆婆,這些年來,兒媳也算安分守己,您說不能回孃家,兒媳也就不回了,您說納妾,兒媳也認了,不知兒媳哪裡還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望您提點,就算和相公分開了,來日再嫁,兒媳也好知道自己的缺點,免得被人嫌棄也不知道。”
柳青檸說完,就哽咽了,曹安聽了這些話,心都要碎了,回頭想想,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其中的問題所在,以前也就聽他娘說柳青檸地不對,而自己更是疏忽冷待,不去了解妻子的心思,結果弄成這個樣子。
“這……這……”曹母見柳青檸軟了下來,面對她的問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這個兒媳婦,打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那雙眼睛會放電似地,勾得兒子神魂顛倒,忘記了眼前還有個娘了。
“其實兒媳知道,您是嫌相公每次回來都陪兒媳,所以您心裡不舒服,覺得兒媳婦搶了您的兒子,對不對?”
曹母的臉慢慢紅了起來。
柳青檸繼續說道,“公爹死的早,您把相公當命根子,甚至覺得相公身邊不能有別的女人出現,就算是給他納了妾,您都還是小心翼翼地防着兒媳,兒媳明白您的心思,所以這些年一直忍着,也不想相公太難做人。”
曹安聞言,紅了眼睛,感覺自己不像個男人。
“現在事情鬧得這般田地,兒媳回去也沒意思,兒媳就一個條件,等和離之後,讓兒媳待着虎兒,等他及冠之年,兒媳會讓他回去認祖歸宗的。”說完,柳青檸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進了屋子,兩扇門一合,便不在出來了。
曹母一愣,問曹安,“她是什麼意思啊?”
“娘,回去再說吧,”曹安什麼都不想說,只是灰心喪氣地扶起曹母,拿起掉在地上的油紙傘,一步一步地帶着他娘離開了柳家。
“老大家的,去看看檸兒。”柳老太太朝邱氏發話。
“兒媳這就去,”邱氏拍了許久的門,柳青檸都沒有聲響。
“檸兒會不會想不開啊?”邱氏急出了汗。
“那怎麼辦,趕緊撞門,進去瞧瞧。”
正當柳老太太想讓柳三重撞門的時候,被柳無憂攔下了,“興許姐姐心裡難過,想獨自帶一帶,小虎還要她照顧呢,不會做出糊塗事情來的。”
大家一聽,此話在理,便放心了。
“憂憂,你姐姐的事情你多上點心,”柳老太爺囑咐道,“你的話她還是能聽進一些的。”
“孫女知道了,”柳無憂應下之後,衆人才散去。
等人一走,天佑的腦袋就靠在了柳無憂的肩上,一臉的羞澀,說道,“娘子,我覺得我好幸福啊。”
這麼感慨?柳無憂莞爾,便問道,“何出此言?”
“因爲我就一個人,不會有人和娘子搶我,我也不會夾在中間被擠來擠去,再說爺爺奶奶還有娘他們對我都這麼好,所以比起姐夫,我算是幸福的了。”
突然說起這個,柳無憂心裡驀然一咯噔,萬一天佑清醒過來,自己被告知他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那不是慘兮兮了,按她的性子,只要別人不惹她她肯定不會去招惹別人,但是按着柳四娘和柳青檸的婆婆來看,天下婆婆沒幾個好的,柳老太太算是例外,待李氏如輕聲。
“那個……天佑,我問你一個事情啊?”柳無憂猶豫一下,還是打算問問天佑。
“娘子,請說,”天佑轉手將柳無憂擁在了懷裡,下巴點着她的頭頂,聞着蓮香的髮絲,有些癡迷。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你有爹有娘,而且他們又不喜歡我,怎麼辦?”
“怕什麼,我娘子這麼厲害,一定能把他們收拾得妥妥帖帖的,而且我纔不會有這麼一個變態的娘,連自己兒媳婦的醋都要吃。”天佑這話是說到點子上去了,他捏了捏柳無憂小巧地鼻尖,加以安慰,“我若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娘子可別趕我走哦,天佑這輩子是賴上娘子了。”
“行啊,”柳無憂享受着獨一無二地寵溺,“以後我說東你不許去西,我說對你不許說錯,孝敬我爹孃爺爺奶奶,護我弟弟妹妹,你可是做的到,要是做不到的話,趁機給我滾蛋了爲好,不然我可是會休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