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往回開着,桑冉不讓任何人靠近,懷裡抱着給夏儒風蓋過的外套,緊緊地揪着,那泛白的關節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她的淚似乎已經流乾了,她的心似乎也正在滴血。
莫韻不知道她是否能瞭解桑冉的心情,當她恨得想要殺死他的人,突兀地成爲了自己的父親,又爲了保護自己而死,這樣情緒極致的轉變是否能讓她崩潰,莫韻不敢斷言,可是單是想象,就已經讓她感到呼吸急促。
更何況,已經經歷過的桑冉。
回到了別墅,桑冉被奉天行抱着上了二樓,沒人敢問爲什麼,都被桑冉那呆滯,彷彿是沒有靈魂一般的軀殼給震懾住了。
當樓上的桑冉被奉天行洗乾淨了身體和頭髮,抱着她上了牀,將她的腦袋枕着他的腿,用吹風機輕柔地給她吹乾頭髮。好讓她能睡得安穩一些,暖暖的風吹着桑冉的頭頂,有些不聽話的長髮順着風的方向飛到了她的臉上。
奉天行看到後便伸出手指給她撥了下來,待頭髮乾燥後,奉天行這纔將桑冉抱進了被子裡,在她的額上留下了一個輕柔的吻,道:“睡吧,睡起來一切都過去了。”
她微微瞥眉,將腦袋往右邊歪去,一切都過去了,真的能過得去嗎?
奉天行站在牀沿微微蹙眉,桑冉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適才給她擦身子的時候竟然連站都站不穩,這是因爲傷心過度不願動,還是什麼原因?
看着她閉上了雙眼,呼吸冗長後,奉天行這才輕輕地擡腳往門外走去。
下了樓,奉天行看着沙發上坐着的衆人,看着他們的表情知道莫韻已經全部告訴了他們,奉忠奎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的本意是想讓桑冉親自去將這件事了結,因爲畢竟相對於他們外人來說,桑冉更有資格處理這件事情。
可不料,竟然被朱雀從中插了一腳進來,而且結局竟然是這樣悲慘的一面。
衆人的心緒都很沉重,羅成和奉忠奎兩個當事人更甚,而桑冉剛回來時被奉天行抱在懷裡,像是一個被抽空了血液僅僅只有那一個外表的玩偶一般。
“爹地,媽咪什麼時候能好起來?”新一抱着雅和,紅着眼睛看着奉天行。
他是第一次見到桑冉這樣子,在他的心裡,桑冉一向是個堅強的人,無論遇到了什麼事情,都會笑着面對。
而如今,她的表情和無言的沉默則是狠狠地揪着新一的心。
奉天行將新一的腦袋抱在懷裡,揉揉他的頭髮,啞着嗓子開口:“會好的。”
而奉天擎則是在讓人徹查朱雀的下落,這個人只要一天不除,就會一天爲惡。
今天是綁架了桑冉,而幸好被夏儒風用命所救,要是哪一天那個人再一次捲土重來,誰能保證下一次還能看到桑冉平安無恙。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奉天行的脾氣,而衆人也因爲桑冉的這一次被綁架的事情惱在了心中,恨不得馬上找到朱雀。
然而,闌珊市如此之大,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朱雀固然是好,時間拖得越長,就越是難找。
奉天行將這事交給奉瑜和奉天擎去辦,他打算在別墅裡陪着桑冉,照桑冉如今的這個狀態,只能靠她自己走出來,別人都幫不了。
夏儒風是她親生父親的事情,讓她不敢相信。
而一直陪着她的父母卻是被自己的父親所殺,令她悲痛欲絕。
然,又是這個人用他的命換了她的命,讓她無所適從。
他知道桑冉是個感性大於理性的人,也知道在她的心裡,其實親情是很重要的,當夏儒風因爲要保護她而去世時,桑冉那淒厲的喊聲和一望就能讓人垂淚的模樣,都深深地紮根在奉天行的心上。
他不知道桑冉什麼時候纔會走出來,是三天,半個月,還是爲期更長的時間。
但是奉天行會一直陪着她,直到桑冉再度展開笑顏。
奉瑜和奉天擎出去徹查朱雀的行蹤,奉天行則是在一路的沙發上坐着,在他的身邊,坐着同樣愁眉苦臉的新一。
沉默橫亙在兩父子之中,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坐了多久,當奉天行再度看向牆上的掛鐘時,讓玄武帶着新一回房休息,第二天還要上課。
洗了澡上牀,奉天行將桑冉抱在懷裡,感受她在懷裡的感覺,將一吻輕輕地吻在了她的額頭,與她一起沉入夢鄉。
……
而被手下帶走的朱雀,此刻正在一間酒店裡躺着,她身體內被夏儒風注射了從辛牧那偷過來的藥劑,而她則是加了一些能讓人產生依賴的藥物,在奉天行身邊多年,朱雀瞭解辛牧的醫術,她是無法對辛牧之前的藥物進行破解,所以只能給自己注射同一劑藥劑,雖然會產生依賴,但是總比現在什麼也動不了的好。
等兩個手下將藥劑打進朱雀的體內,朱雀稍後便緩了過來,她先是在牀上先試着活動了一下身子,才慢慢地坐起身來,看着兩人,問道:“那一槍是打在了誰的身上?”
昏昏迷迷間,她聽到了槍聲,殺手都是會分辨槍聲的位置和從槍聲中聽出是什麼類型的槍。
很明顯,開的這一槍是這兩人其中的一個。
“草叢擋住了兩個人的身子,屬下不是很確定。”這人看着朱雀,小心翼翼地回道。
朱雀微微點了頭,就沒有再說話,而是眯着眼睛思忖了一會兒,道:“你們去調查清楚,桑冉是死是活。”
如今不便露面,現在奉天行他們一定在找她,如果是露面的話一定就是一個下場了。
還沒有將桑冉殺死之前,她怎麼能死呢?
其實在朱雀的心裡,她想要利用桑冉從而留在奉天行身邊的願望更強烈一些,因爲她知道,因爲桑冉的話,奉天行是一定會妥協的。
雖然她很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的確是事實。
那時候的他,只是不願桑冉得知真相,竟願意將一切
都讓給夏儒風,這一切她在暗中看得很清楚。
奉瑜和奉天擎今天要等着血玫和安迪以及暗組的情報網傳過來的消息,所以兩人都在花園裡一人端着杯水晶杯喝酒,偶爾說說話。
“女孩子不要喝太多酒。”奉天擎奪過奉瑜手中的酒杯,這酒量還真的讓普通的男人自愧不如。
擡眸看着他,奉瑜淡淡地說:“習慣了。”
這一句習慣了竟讓奉天擎聽起來格外刺耳,他不悅地看着她,用兄長關係妹妹的語氣說道:“女孩子還是普通一些的好,你這酒量以後誰還敢跟你約會?”別說想灌醉她了,後來人都倒了就她還在自顧自地喝酒,這樣的場面在奉天擎的腦裡閃過一遍,就被他甩了出去。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他,奉瑜雙手撐着腦後盯着不遠處的房間的陽臺,若有所思。奉天擎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看了一會兒,道:“現在你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了,靜姨也已經回來了,想去做什麼儘管去做,別讓自己後悔。”
奉瑜的目光千迴百轉,最終還是轉了回來,有些事,過去了就無法再重頭開始,身爲他們這樣的人,其實比誰都清楚。
“不了,這樣挺好。”
一個人生活,就要學會承受一個人的孤單,況且,她還不是一個人呢。
有朋友,有哥哥,有父母,喜歡的人就在跟前,這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沒再繼續這樣的話題,奉瑜和奉天擎商量起了對於夏儒風這件事情的處理問題,因爲如今夏雨凝正被他們困在暗組內部,這件事應該要讓夏雨凝知道,只是,她會不會將夏儒風的死怪在桑冉的身上。
這一點,他們無法保證,所以纔會猶豫。
翌日,偌大的臥室裡,牀上沉沉地睡着兩人,女人的肌膚如玉般晶瑩剔透,白皙的膚色能讓蓋着的灰色牀單都遜色,也顯得更爲深沉,長長的頭髮披散在枕頭上,就像是在一幅畫軸上添加了水墨畫般的痕跡;男人則是淺蜜色的膚色,與女人的形成強烈的對比,男人的鐵臂緊緊地就着蠶絲被摟着女人的腰。
外面已經大亮的天色透過了窗簾,些許的光柱流連在牀上的兩人身上,彷彿是因爲這兩人所表達出來的感覺太過契合,就連它們都忍不住想要再讓時光停留在這裡。
奉天行微微睜開雙眸,側頭便看到桑冉熟悉的臉,毫無添加物的面容依舊明豔動人,就連閉着眼睛的模樣都差一些讓他把持不住。緊了緊她的腰,奉天行透着慵懶的雙眸期待着她睡醒後的第一反應。
許久過後,桑冉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他不禁蹙眉,昨夜她睡得很早,這會兒應該已經醒來了纔對,可桑冉就像是沉睡着一樣。用手探了下她額上的溫度,奉天行沒有感覺到異樣,將心裡的疑惑壓了下去,自行先起身,準備用早餐時再上來喚醒她。
待奉天行離開之後,牀上依舊熟睡的桑冉依舊沉沉地睡着,關門聲都不曾讓她皺一下眉。
(本章完)